傅南生伸手捏住陈飞卿的脸,感慨道:“我在想,美色误人。”
“……”陈飞卿沉默了一小会儿,警惕地道,“虽然不知你在说什么,但总觉着你又误会了什么。”
傅南生问:“你不觉得,白大哥不愿意成亲,又不肯说出那人是谁……”
陈飞卿猜他或许与自己想得差不多,便摆了摆手:“他不想说,我们就不必猜。”
白千Cao没什么胃口,吃饭敷衍了事,纯属应酬主人家,吃完了又坐到一边去捣药。
傅南生原本不打算去扰他的清净,吃完后便要进屋去,却被他叫住了:“你过来。”
傅南生走过去,坐在他面前,很懂看眼色地伸出手给他诊脉。
白千Cao诊完脉,又掰着傅南生的脸看,看看眼睛,看看舌头,甚至还摸了摸头发。
完了问:“近两日有何不适?”
傅南生道:“没什么不适。”
白千Cao皱起了眉头:“一点也没有?”
傅南生道:“一点倒是有,可能是喝了药,所以虚火有些旺,但并不碍事。”
白千Cao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院子里便有些凝滞起来,一旁的陈飞卿不由得走到傅南生身后,将手轻轻地扶着傅南生的肩膀,问:“白大哥,你有话但说无妨。”
白千Cao看了一眼陈飞卿,又看回了傅南生,淡淡地道:“我刚走了神。他没什么大碍,药照吃,不要动武,慢慢调养,一年内别再吃□□。”
说完,他起身收拾了东西,去了客房里休息。
傅南生回过头去笑:“吓了我一跳。”
陈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却趁他有事出去后又找到白千Cao:“白大哥,他是不是怕我担心,所以请你瞒着我?”
白千Cao皱眉道:“他确实暂时没事,照我开的药吃着,不要动武,慢慢调养,一年以内不要再乱来,并不会死。但他自己不这样认为,非得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要死,这就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了。”
第125章
陈飞卿讶异地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你去问他,问我我问谁?”白千Cao不耐烦地道,“早和你说过,他练的那东西十分y-in邪,他又急于求成,自然会伤身体,用你们习武之人的话来说大约就是走火入魔。但不必想得过于严重,你最该担心的是他的脑子,他若存了死志,吃药也不过是事倍功半。”
陈飞卿想了想:“这倒好像是没有,只不过他偶尔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其实他以前的许多想法也异于常人。”
白千Cao道:“心病我医不了,不要找我。”
陈飞卿只好向他再次道谢,便不打扰他了。可走到门口,又被白千Cao叫住:“我翻过一些冷僻的医书,并不是十分有把握,但他是否心绪过于多变,且大多是些乖戾的想法?”
陈飞卿点了点头,坦然道:“他x_ing情一直都比常人敏感,变得很快,并且很有些偏执。但也不是他习武之后才这样,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了。”
白千Cao道:“他天x_ing如此,再加上那内功的催发,恐怕是火上浇油。我在药里添加了一些凝神静气的,但想必用处不会很大,你自己想法子劝他。”
“我知道了,多谢。”
数日之后,陈飞卿再入宫,一则是把白千Cao带去,二则是说找皇上弟弟的事。
“看来我还是得去江南,还是在你前头去,现在就得启程。”陈飞卿道,“线索又落到了那边。以前就查到过那里,不过中途大王子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横c-h-a进来,将我们的人引到了京城花街,我甚至……”
皇上见他不说了,便笑着问:“你甚至怀疑过傅南生就是朕要找的人?”
陈飞卿有那么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瞒你说,真怀疑过,不过立刻就出了英叔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可能。想必太后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也没有再对他下手。”
皇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纸是包不住火的,太后如今才知道,已经算是包得很久了,你不必自责。让她知道也好,我们自己找也怪难找的,毕竟你我当时年幼,不如她那样了解先帝。”
陈飞卿道:“只是如此一来,我就绝不能慢在她的人后头,不说抢先,绝不能落后。所以我还是将白大哥带进宫里来,他在这里我就多放心些,成亲的事你和他商量着解决,我得赶紧南下。”
“他成亲的事,和朕有什么好商量的。”皇上好笑地看他,“倒是你,新婚燕尔,舍得南下?”
陈飞卿笑道:“胡说。”
“一个个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揣着秘密不告诉朕。”皇上摇了摇头,缓缓地道,“悦来客栈,海棠巷子13号小院儿,福记裁缝铺,两位新娘是江湖人士,自带嫁衣,因此只现做两套新郎喜服。其实京城与那里的风俗差不多,也是女子出嫁前自己缝制喜服,最多让家里的女眷帮一帮,帮得多了也不好,容易被笑话。”
陈飞卿怔在那里,一时没有说话。
皇上喝了口药茶,又看向他,说不上是戏谑还是无奈:“男子垫再多枕头也不会怀上孩子,你最好改一改他这样的想法。不过似乎你有些时候倒还喜欢他这个想法,这就是朕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了。”
陈飞卿:“……”
若说前头那些,陈飞卿还能忍受得住,皇上若真要知道这些也不难。可后面那些就……
他一时看不出皇上是什么意思,心里也说不上恼羞,只是极为讶异:“怎么回事?”
皇上反问:“看起来难道不是朕派人一直在跟踪你们吗?”
陈飞卿想了一会儿,道:“若是这样,你不会故意说这些话,你知道有哪些话我是不想听你说出来的。”
皇上坐得有些累了,实在是忍不住,往后靠在了椅背上,闭着眼,轻声道:“是傅南生的人招供的。”
陈飞卿沉默了一阵,道:“我当时没发现有人跟踪。”
“如果他们跟踪你,你当然容易发现,可他们并不是跟踪你,是你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皇上叹了声气,“你们回来有必经之地,傅南生只要稍微早做安排就可以了。飞卿,他确实有些机灵的本事,也很懂得应付一些人心。这次你们从边塞回来,他想做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陈飞卿沉默着摇了摇头。
皇上道:“他安排的人招供说,他原本是想掳走你的。至于掳走之后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陈飞卿迟疑地看着他:“人怎么抓到的?能让我见一见吗?”
“你见不见都无妨,那人知道的不多,就是朕告诉你的这些。”皇上问,“你不问一问朕为什么告诉你这件事吗?”
陈飞卿道:“有这样的事,你当然是会告诉我的。”
“那你知道了这事,打算怎么做?”
陈飞卿想了许久,道:“他最终也没动手。”
皇上看了他一会儿,反而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愿意谅解他。放心,朕将这事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他最终没有动手。”
陈飞卿有点儿讶异地看着他,看了好一阵子,忽然有股莫名的不安。
皇上笑着问他:“怎么,你不该高兴吗?”
陈飞卿想自己应该是高兴的,皇上这些话听起来像是终于愿意接纳傅南生了。然而他莫名的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皇上一向都不太乐意见到他和傅南生弄到一起,忽然这样转变,就显得很奇怪。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皇上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怕是皇上身上要发生不好的事了。
这样的感觉非常莫名,来得几乎全靠直觉,靠他与皇上做了二十来年兄弟朋友的直觉。
“不说他了,还是说你吧。”陈飞卿问,“你打算何时南下?”
“先前都说过了,为什么又要问一遍?”皇上好笑地扯下一颗葡萄扔给他,“尽快南下,好了吧?你也别急,过几天再动身,和傅南生一起走。”
陈飞卿一怔。
皇上道:“君无戏言,朕说了要点他做探花就一定要点,你不想陪他一陪吗?过后朕会调他去江南那边做事,你刚好跟他做个伴。”
陈飞卿心里那股不安越发浓烈起来,半晌问:“为什么?”
皇上反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飞卿道:“真话。”
“真话啊……”皇上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缓缓道,“真话是,拔了刺的花反正也不扎人了,你喜欢看就养着,开心就好,朕喜欢看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陈飞卿在一瞬间很想再问一问他的身体,可知道他如今是一定不肯说的,问也没用。想了想,道:“江南和京城这边风景大不一样,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皇上笑道:“是啊,常听人说江南好,朕连京城都没离开过几次,更没南下过,早就很盼着了,听说江南的人格外美,一个个都柔若无骨,与北方的人迥然不同,说不定朕也能给民间留下几出风流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