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外。]
乔然看着这四个字，一直看到屏幕暗了下去，她不敢去开门。
可是，手机再一次亮了起来，在她手中震动了一下。
[乔然，我在门外。]
这次来的是一条短信，跟上一条几乎一模一样。
乔然的手颤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去开门。
或许，有些事还是直接说比较好。
她走出画室，打开了门。
几乎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穆梓歆跌了进来，乔然下意识伸手去接，才让她免于摔倒在地的下场。
“乔然……”穆梓歆勉强站稳了身子，身上带着明显的酒味，让乔然皱起了眉，“乔然。”她又喊了一声，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乔然。
乔然见她基本能站住，立刻收起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担心，松开手退后两步看着穆梓歆。
骤然离去的温度，让穆梓歆清醒了一点。
原本她也只是放任自己沉溺在那一点酒精的作用当中，微醺而已，还不至于真的失去自控的能力。
只是，在这种的情况下，情绪多少都被放大了一些。
穆梓歆直直地看着乔然，那目光让乔然想逃避，却发现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乔然，我喜欢你，这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对着你说一次。”穆梓歆的双颊被酒精醺得微红，但这句话却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
清楚到，让乔然甚至都不可能没看懂。
可是乔然只能看着她，没有一点回应。
当她想告诉穆梓歆，她不喜欢她时，乔然发现竟然不想说出口。
一时间，她只能沉默以对，这也是她从小到大说“不”的主要方式。
穆梓歆笑了。
“呵呵，又是这样的态度。”她看着乔然，不再像之前那样顺着乔然的意思，而是踏进了一步，逼问着，“乔然，你真要像陌路人一样对我？！”
眼前的穆梓歆就像那晚山庄外时候的一样，让她心慌，她下意识又退了一步。
穆梓歆停下了脚步，她静静地看着乔然，咄咄逼人的气势消散一空，变成了一身的悲哀。
“乔然，你好残忍。”她看着乔然，安静的话语中悄无声息地带上了一丝绝望，“为什么？明明你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拒绝？！”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成了嘶吼。
这嘶吼撞击着乔然，她无措地摇着头，不敢再看穆梓歆的质问。
不，她没有用那样的感情喜欢穆梓歆，没有！
眼前穆梓歆的身影突然一晃，乔然抬头看去，却发现穆梓歆手上不知何时竟然拿了一把美工刀，程亮的刀刃正对着她自己的耳朵，眼中带着疯狂，看得乔然心惊胆战。
“乔然，是不是只有我也残了，你才愿意接受我！”穆梓歆大喊着。
“啪！”乔然抢上一步，一把抓住美工刀用力将它拉开，另一只手狠狠甩了穆梓歆一个耳光。
耳朵有些发懵，脸颊上灼烫的痛觉将穆梓歆濒临发狂的神智拉了回来，她捂着那半边脸瞠目结舌地看着乔然：“你、你打我？”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人打过她。
美工刀砸落在地上，刀刃上沾着的血液溅开，乔然像是没注意到自己一向爱护的手在淌血似的，伸出食指直指着敞开的门，脸上冷得仿佛结了霜。
[滚！]乔然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穆梓歆自嘲地笑了，将泪牢牢噙在眼中，“好！”她咬牙道，转身大步离开，重重地摔上了门。
大半分钟后，乔然才垂下了手，慢慢走到门后，低头抵着这扇门。
[对不起。]她心中念着这句不可能对穆梓歆说的话，顺着她的手滴落在地上的血泊中，似乎有透明的液体混入。
门外，穆梓歆却没有离开。
摔门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背靠着门，一点点滑落下来，蹲坐在地上，伸手捂住了脸。
她剩下的所有的力气，都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消失在喉间，双肩不停地颤抖着。
☆、第四十五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梓歆终于抬起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双腿麻得难受，她靠着墙努力用腿站立着，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傅琰杰,来XX接我，我要喝酒。”
说完,没听傅琰杰的回答,她直接挂了电话。
转头看一眼乔然的宿舍门,穆梓歆扶着墙走向楼梯。
等穆梓歆走到楼底时,傅琰杰已经等在门口了。
虽然听出穆梓歆有些不对劲，可是当傅琰杰看到她时,明显地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穆梓歆,头发有些许散乱，脸上还有一丝未干的泪迹，半边脸颊微微泛着不自然的红。
可是，即使是再狼狈，穆二小姐依旧是穆二小姐，她冷着脸，狼狈却不惨淡的样子，直接走过去坐进后座：“走吧。”
傅琰杰不好多问，坐进了驾驶座，将纸巾无声地递给穆梓歆，发动车子离开。
“我叫了明月和林喻。”傅琰杰开了一会儿，提醒一句。
穆梓歆没有回答，但现在她已经将自己整理完毕，没有明亮的阳光照耀，也就看不清她那半边脸颊的不自然。
依旧是七年，几个人坐着，但穆梓歆却完全没有了闲聊的心思，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气氛显而易见的不正常，想出理由是轻而易举的事，元明月见穆梓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一副不出意料的嗤笑样子，可是眉头却是夹紧着，双目一刻不停地盯着她。
林喻看了眼傅琰杰，这时候，也只有傅琰杰比较适合开口来打破这灌酒的局面了。
看明白林喻的意思，傅琰杰苦了脸，看向穆梓歆：“梓歆，你喝得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他弱弱地说了一句，怎么都不敢直接提及乔然。
要知道，他可是看着穆梓歆那样子从乔然的宿舍楼里出来的。
“多？”穆梓歆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快，她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她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杯子往桌上一扔，言语中满是嘲讽：“我还真是贱，硬是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费尽心思地靠近讨好。她乔然有什么好的，我犯得着这么自甘下贱么？！”
一时间，傅琰杰三人面面相觑，但是就连一直不看好穆梓歆和乔然的元明月也没有接话。
现在，穆二小姐是心情不好喝多了酒，她可以这么说，可以数落乔然，可以自嘲自己，可是他们不行。
谁知道穆梓歆现在醉得如何，明天还能记得多少？
何况，这么几个月，他们多少也知道穆梓歆的举动，这确实不是他们可以擅自评价的。
可是，元明月看穆梓歆现在的神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再来一次，穆梓歆，你还会不会爱上她？”
她非常想知道，穆梓歆有没有后悔，会不会作出其他的选择。
然而，穆梓歆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笑了一声：“呵。”
没有人知道她的答案。
发泄般说完这一段，穆梓歆没有再动，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儿出神。
过了会儿，她站了起来：“走了。”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去了几步。
傅琰杰急忙快步跟上，林喻看一眼元明月，两人眼中也是担心，紧跟着起身。
穆梓歆喝了不少，但脚步却稳得很，直直往酒吧外走去。
送穆梓歆回家的过程简单到让人不可思议，看着她走进穆家大门，傅琰杰几人才算是松了口气，各自回了家。
而穆梓歆，悄无声息地上楼回了房，脱衣、洗漱，看上去就如之前每一天那样。
上了床，穆梓歆随手就将床头的小册子拿在手中翻开，从上到下看着，可是看了两句，她突然顿住了。
【乔然的双手不宜沾水。】
现在看的，是这一条。
这还是之前因为知道乔然的手脱皮时特别注意的，为了这个，她专门去问过几个专业的医生，了解了他们对这个的看法和调理方式。
她知道自己和乔然的性格相差有多大，所以她准备了这样的本子记录她能想到的一切，只为了不至于与乔然发生冲突。
可是，冲突还是发生了。
纵使是穆梓歆，也难免生出了一些心灰意冷的情绪。
“如果再来一次，穆梓歆，你还会不会爱上她？”元明月的问题又一次响起。
穆梓歆心中堵得厉害，将小册子丢到一边，蒙起头闭紧双眼，让自己进入睡眠。
第二天，乔然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她最近的睡眠一直都不好，每日都是早早地醒来，气色也因此越来越差。
弄了点早餐让自己吃下去，乔然看了下时间，禁不住拿过手机打开查看了一下。
里面没有新短信，这反倒让乔然有一丝的不习惯。
自从她开始冷漠对待穆梓歆后，穆梓歆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用这样那样的工作理由发了短信通知她的。
是昨晚上的事让她终于死心了吗？
乔然想要高兴，可是发现心情奇怪的好不起来。
恰好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乔然呼出口气点开短信，却惊讶地看到发来短信的人不再是穆梓歆。
[你好乔小姐，我是落叶，接下来你的事由我来接管，今天有时间来画廊一趟吗？需要谈一谈接下来一个月的安排，另外也有一份东西要交给你。]
无论是署名，还是遣词用句，都不再是之前那个样子。
乔然发去同意的短信，很快收拾东西出了门。
“乔小姐，你来好快啊。”乔然走进画廊的时候，落叶抬头，惊讶地笑说。
乔然点点头，环视一周。
画廊里有两三个人在看着画，没有穆梓歆的踪影。
“乔小姐，老板吩咐了，最近暂时没有什么活动或者宣传。”落叶拿出一本笔记与乔然说，“呐，只有月底有一场画廊的小展出，老板的意思是不打算特意宣传和邀请名人，所以也比较轻松，乔小姐要是到时能来店里镇场就再好不过了。”
落叶脸上一直笑眯眯的，看样子无忧无虑地高兴着，老板终于不折腾、让她也能空闲一些了。
要闲了吗？乔然看着落叶做记录的笔记上写着的日程计划，接下去确实没有任何大的活动和宣传。
乔然点点头，这是好事啊。
“嗯，那没其他事了，哦，这是老板要我转交给你的包裹。”
落叶一溜小跑地到前台那儿拿出一个盒子，又跑回来递给乔然。
盒子没封，乔然忍不住打开了盒子看里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