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解决个屁!楚铭强忍着才没把这句话吼出来,看着那张满是哀求的脸他就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冲过去把那个小王八蛋打死这事儿也不算完。楚然从小到大没因为任何事情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如今却为了这么个混蛋来求他,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但楚铭作为过来人也明白感情的事不是外人横c-h-a一手就能解决的,只能怨气难平地指着不远处的纪遄飞空撂狠话:“你有种就待在那儿别走,等老子一会出来再收拾你!”
纪遄飞对楚铭的威胁充耳不闻,那一双眼睛自从楚然出现就没再看过别的地方,只是追着在他身上脸上打转。楚然腰腹上的淤青自然也不无意外地落入了他的眼里,纪遄飞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楚铭现在冲回来扇他两巴掌或是再给他一拳,总好过心脏不断地抽疼着逼得他快要疯掉。
楚然拉扯着楚铭回了卧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来,睡衣的扣子已经规规矩矩的系到了领口,脸色依旧苍白,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也十分别扭,而这些都是他造成的。纪遄飞其实很想立刻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问问他的伤要不要紧,把昨天没来得及说清楚的事情好好说清楚。
然而脚下却像是生了根,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半分也动弹不得,直看着楚然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面前,却突然弯下身去捡起了散落一地的报纸。
那些报纸是楚铭带来的,每一份都不出意外的用或大或小的版面报道了他和宋家三小姐将于年后订婚的事情。刚刚被这些东西兜头砸在脸上的时候他竟一点都不觉得疼,甚至被楚铭打的那一拳也不是很疼,可是现在,纪遄飞眼看着楚然在自己面前弯下身去将那些印着密密麻麻铅字和自己照片的新闻纸一张张捡起、抚平、细细看过后又折叠起来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却如利剑穿胸一般疼得他撕心裂肺。
“哭什么。”
楚然的声音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有些颤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抹掉那些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而滑落的泪水。纪遄飞一把抓住那只手按在心口上,好半天才颤栗着开口:“小然,我……我错了……”
“多大的人了,也不嫌害臊,快别哭了。”楚然又伸过另一只手抹了抹纪遄飞脸上未干的泪,紧接着抽出被他握着的手理了理被揪得皱了的衣领又帮他系上两颗衬衣的纽扣,这才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边:“自己把衣服理理,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小然?”纪遄飞婆娑着双眼看楚然,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正常情况来说,楚然不是应该揍他一顿吗?至少也应该骂他或是质问一番才对,断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怎么了?”原本已经往厨房走去的楚然应声回头,就像以往很多次相似的画面中那样略微歪着头发出询问。等了一会不见纪遄飞作答,便又露出一个了然于胸的笑容,道:“今天不用你帮忙,在餐桌前乖乖坐着等就行了,很快就好。”
说完楚然便不再管他,用那个有点别扭的姿势一步步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饭菜。由于大部分的东西楚然早在昨晚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一桌饭菜做起来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很快,一凉四热转眼就上了桌。中餐配不来红酒,白酒他们两个又都喝不了,所以这酒就免了换成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最后一个被摆到桌子上的是一个六寸的小蛋糕,只用鲜n_ai油抹了胚子底部围一圈银色的小糖珠造型可谓十分简单,然而c-h-a在蛋糕表面的七朵火红玫瑰却是令人移不开眼睛。楚然强忍着腰腹的酸痛和下-体的不适在纪遄飞对面坐了下来,略缓了一缓这才说道:“生日快乐,纪遄飞。”
“小然,你这是……”
“给你过生日,我答应过你的。”楚然笑着作答,然后便开始埋头夹菜扒饭,令人如坐针毡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之后,但见他撂了碗筷复又淡淡的开口:“吃了饭,你就回去吧。”
“礼物!小然,我的礼物呢?”纪遄飞见他起身似是要离开的样子,连忙走过去拉住他一条胳膊,情急之下说出口的却是这么句话。
“礼物?”楚然重复着他的问话眼神下意识的就往厨房的方向飘了一下,但很快又转过头来冲着桌上的蛋糕轻轻扬了扬下巴:“就那个吧,那也是我亲手做的。”
“不,小然,我不是想要礼物,我想…我想向你道歉。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昨晚我不该那样对你的,小然你打我吧或者骂我两句也好。还有宋昱南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不需要了。”楚然浅笑着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纪遄飞紧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指,终是转过身离开了。
纪遄飞颓然地坐回到餐桌前,愣了好半晌才突然抓起了碗筷狼吞虎咽地扫荡起桌上的饭菜来。又一次漫出眼眶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依旧无法阻挡那朵朵红艳似血的玫瑰在自己的眼底心头留下深刻的印记。
原本纪遄飞是打算过个一两天等彼此都稍微冷静下来,特别是等楚铭回去之后,就再去找楚然好好谈一谈,告诉他自己绝对不会和宋昱南订婚,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只有他楚然一个。
但变数总是陡然而生,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莽撞与冲动出了差错。那一天,一直到他离开楚然都再也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过,纪遄飞只好在第三次接到常靖代纪善秋催促他回家的电话后,失魂落魄地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离开了。
回到家中,纪遄飞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书房当面质问自己的父亲,但无论他怎么求怎么问甚至不顾长幼尊卑的大吼大叫,纪善秋都始终不肯对他透露半点。事已至此,纪遄飞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开始消极对抗,他执拗地拒绝出席一切公开活动和私人聚会。
纪善秋一气之下把他关在家里,吩咐所有人决不允许放他出去甚至不允许纪遄飞离开别馆那栋房子,以及没收了他的手机。纪遄飞只在最开始的几天疯了似的折腾了一溜够每天都千方百计的想要跑出去,可到了后来,别说那栋画地为牢的别馆了纪遄飞根本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怎么会离开。
第69章 第 69 章
【69】
被困在家里的那段日子,除了接受家庭教师的课业辅导之外,纪遄飞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抱着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楚然的号码,可是电话的另一头却再也没有响起过那个欣欣然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余下的时间里,就是盯着一瓶子早已枯萎的玫瑰花瓣发呆。
尽管纪遄飞并没有刻意拒绝进食,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所能够吃进去的东西还是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少了起来,就算勉强自己多吃下去一些也很快就会引发剧烈的呕吐。从小照顾纪家三兄妹长大的内务管家柳昕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偷偷给纪遄飞的母亲打去了电话。
这个为了推动纪氏旗下首个服饰品牌组建而常住米兰已经有一段日子的意大利女人当晚就风风火火地飞回了博洛尼亚。而纪善秋这边一来中-东的项目已经顺利的签了下来,合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二来自那次以后也再没有收到过来自“黄信封”的威胁,本来也就没打算继续关着纪遄飞;再加上又被大老远飞回来的老婆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就算纪善秋再怎么觉得自己是站在整个集团的立场上处理问题于道理大义上没什么错处,但之于骨r_ou_亲情却终究还是有些愧对自己的儿子。然而,当纪遄飞拖着虚弱的身体急匆匆赶到楚然的公寓时,迎接他的却只有冷着一张脸恨不得直接把门摔自己脸上的张家明。
作为对整件事情最后知后觉的一个人张家明本就气得要命,又见纪遄飞隔了这么久才来找楚然便赌气说人已经搬走了,至于什么时候搬走的又搬去了哪里他就完全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无可奉告。
纪遄飞原以为就算张家明不告诉自己楚然去了哪里他也能找得到人。特别是在跑去楚然的学校确认了他并没有跟任何教授外出实习,也没在早已修满学分的前提下继续选修任何一门其他课程之后,便立刻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的机票直飞那不勒斯。
然而,当他志在必得地敲开了楚铭家的房门后,看到的全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那是一个有着纯正那不勒斯口音的意大利女人,并且据说搬入这间公寓已经有段时间了,至于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她并不曾见过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从欣喜的云端骤然跌落失望的深渊,纪遄飞一个人站在那不勒斯的街头,茫然地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第一次产生了可能会就此失去楚然的恐惧。那种恐惧一旦萌芽便飞速蔓延开来,由内而外地将他层层包裹缠绕,就像湖底的水Cao一般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它们拖拽着自己沉入水中溺毙。
很快就感到走投无路的纪遄飞只好重新回到了楚然和张家明租住的公寓,开启了长期蹲守的模式。他有楚然家钥匙,所以如果张家明不在家或是不肯给他开门的时候,纪遄飞就会像之前一样自己打开门进去等。他也不干什么甚至很少走动,就是一直待在楚然的房间里,有时候待一会就走有时候则会待上很久。
这边厢,张家明气还没消又要不回当初自己亲自给出去的备用钥匙,干脆直接换掉了公寓大门的门锁,但即便如此纪遄飞还是照来不误,除了第一次c-h-a入钥匙却发现无法转动的时候露出了难掩的失望之外,那张脸上再没有出现过别的情绪。
纪遄飞白天要去学校上课,但通常学校方面的事情一结束就会直接跑来公寓门口等着还,经常一等就是大半夜。有时候张家明因为要去替换值夜班的师兄们而早早出门,好几次都看到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睡着的纪遄飞。
虽然摆脱了之前变相软禁的生活饮食也逐步恢复正常让纪遄飞看起来比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壮实了一些,但比起原来还是瘦了很多,再细胳膊细腿的团在那里怎么看都是让人心疼。张家明的心也是r_ou_长的,这一来二去的态度便缓和了许多,再加上路易斯见缝c-h-a针时不时就给他吹上点儿耳旁风,最终还是在楚然的事情上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