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然你去忙吧。”
听到宋昱瑾的名字,纪遄飞原本是拒绝的。但转念一想,直接拒绝楚然的提议怕是不太能行不通,于是就先答应了下来。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见到小然,绝对不能这么快就和他分开。
楚然并不知道纪遄飞心里在想什么,见他答应了就不再管他,走到后厨拉出手推车将三个空掉的茶桶挪到上面,又重新拉回去清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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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少女YORU
↑这个就是我啦↑
第6章 第 6 章
【6】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当楚然撩开暖帘从后厨走出来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纪遄飞居然还坐在原来的地方,而外面的雨也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住的地方离得远吗?”楚然一边说着,一边将客人们使用过的条凳和圆凳各自归位,“还是昱瑾堵在路上了?”
“宋昱瑾不来了。他说自己不敢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里独自开车出来。”
纪遄飞颇显无奈的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
“……”
就算是楚然,也不禁被这个理由噎了一下。
“那什么,那小子刚拿了驾照没多久,平时这种情况都是我开车。”纪遄飞觑着楚然的脸色,眼见着有缓,连忙继续补充道,“我小姑就宋昱瑾这么一个儿子,跟我们家那种放养的模式不一样,从小到大宝贝的不得了。现在跟我出来看项目,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小姑不得活吞了我。”
“那你刚才还让他自己开车走!”楚然收拾完桌椅,不知道第多少次看了看外面的雨,“这个天气很难打到车的,而且要走两三条街才能到大路上。”
纪遄飞本以为需要再多想一些别的什么说辞,才能说服楚然相信,毕竟他刚才都被自己给出的那个烂到家的借口噎到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楚然不但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还担心起他和宋昱瑾来。虽然纪遄飞最初的目的就是要让楚然相信自己的这番说辞,但楚然真的信了他又觉得心里有点别扭,仿佛自己带着十足的恶意欺骗了一个纯真而善良的人。
心里正兀自跟自己闹着别扭的纪遄飞看到楚然从柜台下方拿出一把长柄黑伞,撑开了走到店外去摘幌帘,连忙跟过去想接过来。脑海里一前一后浮现出好几个念头——楚然摆在门口的柜台莫不是个百宝箱?怎么里面什么都有!以及,那把伞可真大,身高将近1米8的楚然都能整个人被罩在伞下。
另一边,楚然撑着伞单手摘下幌帘,对着跟来门口看样子是想帮忙的纪遄飞说道:
“你不知道放哪儿。”
平日里,这副幌帘也是应该收进楚然的百宝箱——柜台里的。不过下了大半天的雨,幌帘早就被雨水打得s-hi透,显然不能回归原位。这是一座沿海城市,每年一进五月就开始接长不短地下个雨,到了六月份降雨天气就更算不得新鲜,因此在门外挂着茶帘酒幌的店铺老板们也都各有各的应对方法。
楚然收了伞走回店内示意纪遄飞在门口等一会,然后拎着s-hi哒哒还滴着水的幌帘往后厨走去。熬制凉茶的茶炉靠着的那面墙上方,有个用来通风换气的长方形小窗子,淡绿色的纱窗现正紧闭着。窗框两边各自钉着挂钩,正好可以把幌帘横着挂到上面去,基本上在这里挂上一晚就能自然风干。但如果赶上y-in雨连绵的梅雨季,或是强劲的暴雨台风,就只能另换一副来用了。
“小然,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楚然刚刚挂好幌帘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纪遄飞的声音,转过身就看到他一手挑着暖帘略弓着腰站在厨房门口。
“我……我家?”
楚然有些迟疑的说着,脸上也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到底是自己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子孙思想太过于复杂,还是纪遄飞这个从小接受西方文化熏陶长大的海归人士头脑太过单纯,楚然不禁认真的在心里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不方便吗?可我在这里也不认识别的人了……”
后半句纪遄飞说的声音很小,可楚然自幼就对声音特别敏感,这个音量对他来说依旧可以不费劲的听清楚。再看纪遄飞脸上有些受伤的表情,楚然又忍不住有些心软。毕竟他和纪遄飞之间既非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当年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也不是简单的对错二字就说的清的。如果非要是非黑白弄个清楚,也是他楚然对不起纪遄飞的地方多一些。
也许,纪遄飞早已不记得那些往事,而自己却还在纠结着不放,甚至还因为内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要在这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将一个初到这座城市还不甚熟悉的故人独自放逐。
“那你能不能借我一把伞?”
纪遄飞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一双原本洋溢着热情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法遮掩的难过,漂亮的嘴唇却还试图向上勾起,勾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楚然觉得胸口有点憋闷,下意识就说道——
“店里只有一把伞……”
“送我到大路总可以吧。”
纪遄飞感到很难过,心尖上划过尖锐的刺痛,因为他发现楚然似乎有点不太想跟有过多的接触。从最开始的重逢,楚然就没有像他一样表现出无法言喻的喜悦,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虽然宋昱瑾那混小子很识相的先走了,为他和楚然的单独相处制造了机会,然而整个下午基本上都是自己硬赖在店里不走的感觉,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雷电,恐怕他连楚然的手都不会有机会碰到一下。
追得太紧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还会招致反效果。纪遄飞自然也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然而,他同样还明白很多其他的事情。比如那个让楚然璀璨如星辰般的双眼时刻追随的背影,又如那个让楚然锁在心底说不出又舍不掉的名字。
从小到大,纪遄飞就只会这一招。说好听点叫做锲而不舍,说难听点就是死缠烂打。不过在他看来,只要能把楚然追回来,哪怕是像当初那样,只要楚然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可是,楚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纪遄飞不知道,在他看来沉默了许久的楚然内心正在翻涌着怎样的思绪,进而促使他进行着怎样的自我挣扎,一如楚然并不知道他脑海之中荆棘一般缠绕纠葛的想法。
“小然,我……”
“我早上4点就要起床。”
纪遄飞刚一开口,楚然就几乎在同一时刻出声打断了他,并且伸出右手做了一示意他停止的动作。于是,纪遄飞再次以最短的时间切换成大型犬模式,乖乖的遵循主人的指示闭嘴。不过,他有点没听明白楚然刚刚说的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是说让自己不要去打扰吗?
“纪遄飞,我每天早上4点就要起床来铺子里煮凉茶,而且我必须要吃早饭还得是自己做的,这里外面卖的我吃不惯。”楚然看着一脸不明所以又拼命忍住疑问的纪遄飞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你如果不怕一大早被吵醒的话,就跟我回家吧。”
相比一副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赶赴战场并且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的楚然来,纪遄飞此时此刻简直高兴的就要飞起来。和楚然意外重逢的这个下午,纪遄飞已经数不清被他左右着在心里来来回来坐了多少趟过山车,好在自己的心脏够强健,也早在此前分开的这些年里做足了心理建设。
于是,内心早已炸开绚丽烟花却依旧紧绷着只露出一个爽朗笑容的纪遄飞快步走回八仙桌前,拎起之前楚然放在桌子上的两个牛皮纸袋,又跑到门口拿过靠在柜台侧面的伞撑开,复又转过头来看着楚然锁好那道通往后厨的小角门。
难为楚然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西服革履的俊朗青年正举着一把暴雨天专用的黑色大伞站在店外,另一手上还拎着两个装了打包好的凉茶的牛皮纸袋,也不说话,就那么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仿佛要直接看进他的心里。
纪遄飞的个头要比楚然高一些,所以大伞打在他的手里彼此才不会觉得别扭,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在下雨天和心爱的人同撑一把伞,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即便他能够确定身旁的人并没有怀着同样的心情,也依旧觉得此情此景浪漫到不行,甚至想将这个画面定格保存再手动加满粉红色的泡泡。
回去楚然家之前,两个人先去了一趟黎小曼家,把今天剩下的清热化s-hi茶给小曼的n_ain_ai送过去。通常这个时间,黎小曼已经放学回家了,所以楚然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这家的男主人,也就是小曼的父亲。
黎小曼的父亲叫做黎海生,是个中等个头的男人,理着短短的寸头。原本是跑船出身,也因此有着很结实的肌r_ou_和一身晒得黝黑的皮肤,整个人显得既健硕又精神。干他们这一行的十几岁就跟着父辈或是师傅出海,往往结婚也早,毕竟茫茫大海之上隐藏着无数可知或是未可知的风险,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家也不敢保证每次出海都万无一失。
在这一点上,黎海生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时间退回到二十几年前的话这里的人结婚并不像大城市那样需要等到法定年龄,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双方单位和所在街道开具的介绍信才能成为夫妻。在他们这里,只要双方家里都觉得还可以,酒席一摆请朋好友一招呼就算结婚了,结婚之前见过面的没见过面的都有。所以,仅管黎海生只比楚然大了三岁,却已经有了小曼这么大的正在念初二的女儿。
后来筒子楼拆迁,除了现在他们住的这套房子之外还补贴了一些钱,所以黎海生便不再跑船了,和住在自家对面的儿时玩伴也就是楚然现在的房东一起,在附近开了家主营猪肠粉和牛腩粉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