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年暗叫糟糕,感觉脸也要发烫了,他垂着头,低声反驳,“聂老师,那是说小孩子的词……”
“我以为你当初在我面前说出从小看我的戏长大的这样的话时,就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的。”聂骥北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长辈。”
又指了指贺嘉年,“晚辈。”
“没、没有的事,”贺嘉年想了想,捡好听的讲,“在演戏方面聂老师是前辈,不过按年纪算,我们是平辈的,差不多大呢。”
说完这句话,贺嘉年又撩起眼皮没忍住偷偷瞧了聂骥北,观察他的神色。
没想到聂骥北居然真的受用,还赞同地点了点头,“嗯,10岁的话,差得确实不多。”
“是是是,当然不多啦,”贺嘉年急急回应,“去年结婚的景橙,听说她老公就比她大了十多岁呢,还有何沛珊和李泓路也差十几岁……”
贺嘉年说着说着才感觉到不对,他说的都是情侣,不适用于他和聂骥北的关系,“那个……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聂骥北装糊涂,“难道不是你在暗示我什么?”
“暗示什么?”贺嘉年傻愣愣地看向聂骥北。
聂骥北竟然看不出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那么好骗,应该是真的傻了,要聂骥北对贺嘉年没什么别的想法,这话说到这儿也就终止了,但偏偏他心里还真有点心痒痒的想法,“暗示你想跟我发展点什么啊?”
贺嘉年这回是完全呆住了,下意识地接话,“发展点什么?”
“嗯。”
“什么是什么?”贺嘉年眨眨眼,脑回路终于接上了,“没没没有的事!聂老师你别想多,我没那个意思的!”
“紧张什么,”聂骥北的语气很轻松,霎时有些安抚贺嘉年紧绷起来的心,“有那个意思也没事。”
贺嘉年猛地抬头望向聂骥北,聂骥北似乎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刚刚那话,仿佛是随口那么一说。
他该不该随便一听?
按理说贺嘉年是不该放在心上的,可这个时候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之前李导跟他说过的话。
但怎么会呢?怎么会……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自恋,聂老师那么优秀,他看上的人也应该是很优秀的,足以和他并肩而立。
但这种念头一出现,就仿佛是星星之火缓缓地就燎原了。
贺嘉年的心里开始打架,聂骥北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情,也恰到好处的没有跟他再说话。
“到了。”聂骥北的声音,猛然将贺嘉年唤回了神。
聂骥北下车,贺嘉年便乖乖地跟着他走。
聂骥北看到了贺嘉年满脸的纠结,却是不动声色地带着他去到早就定下来的包间。
“说好的吃芝麻馅的汤圆,那就点这个了?”聂骥北拉开椅子让贺嘉年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拿起菜单征询贺嘉年的意见。
贺嘉年连连点头,“可以的。”
聂骥北便点了两碗芝麻汤圆,把菜单放到一边,“下次带你吃醪糟汤圆。”
“醪糟就是酒酿吗?”贺嘉年也看到了菜单里有这一道甜品。
“嗯,对。醪糟汤圆又叫酒酿圆子啊。”
“我小时候应该吃过。”贺嘉年想了想道。
说起了其他话题,贺嘉年被引开了一点注意力,脸上的神情没有刚才那么纠结了,但聂骥北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无意,在贺嘉年好不容易稍微放松的时候,突然又问:“刚才想了一路了,想出点什么来了?”
“啊……”贺嘉年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聂骥北,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立时没有底气地挪开了视线,到处乱瞟。
“不想说?”聂骥北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桌子底下上腿一伸,刚好碰到了贺嘉年的脚,贺嘉年跟装上了加速器一样,飞快地就把脚挪开了。
聂骥北顿了顿,“还是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贺嘉年的目光仍旧在游移,心里在问还是不问之间挣扎,聂骥北既然这么说,那应该也不是他完全自恋?
可关于聂骥北可能对他有意思,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这事在贺嘉年看来仍旧是玄幻的。
汤圆不须多时就上了,等服务员出去后,聂骥北见贺嘉年还不说话,叹了口气,“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想问的,那就吃东西吧。”
贺嘉年拿起瓷勺搅了搅碗里还冒着热气的汤圆,须臾,又猛然将瓷勺放下,瓷勺与瓷碗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我,我是有问题想问的。”
聂骥北正要将一颗汤圆送入最重,闻言微微抬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问。”
然后悠悠地把那颗汤圆吃了。
聂骥北此刻如此轻松的表现让贺嘉年又有些迟疑,“那个……”
“怂了?”聂骥北瞧他,“要不先吃汤圆?待会儿就凉了。”
“我……我还是先问。”贺嘉年犹豫了一下,“聂老师,你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哪天?”
“就是林柔结婚那天啊,不然还有哪天?”
“这个问题你问过。”
“对,我问过……可我没得到答案。”
聂骥北将手肘立在桌上,“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聂骥北轻轻松松就将球又踢了回来,这让贺嘉年又陷入为难之中,但聂骥北的这个回问确实也值得深思,他,想要一个什么答案呢?
贺嘉年发现自己不知道。
“聂、聂老师……”贺嘉年叫了一声,但脑子是乱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聂骥北看着他,没说话,但直直望过来的眼神在告诉他,他听到他叫他了,他在等他说下文。
贺嘉年感觉紧张地手都无处安放,最后只能重新拿起瓷勺,在碗里绕着圈搅,低头看着汤圆,让他稍微舒缓了一些,假装自己并不紧张,假装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之前李导跟我说起过一件事……”
☆、第19章
聂骥北闻言很平静地问:“他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然后又吃了个汤圆,“汤圆很甜,尝尝,你再搅就搅烂了。”
贺嘉年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停,一直拿着瓷勺下意识地就在碗里搅,他低头一看已经有个汤圆的馅流了出来,他赶紧小心地把那个汤圆舀起来,吃掉。
果然很甜。
甜甜的黑芝麻馅入口,让贺嘉年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这里的汤圆口感也和之前他吃过的速冻的完全不一样,吃了一个以后,他没忍住又捞了第二个吃。
等他吃完抬头,就见对面的聂骥北正盯着他看,不确定是巧合,还是刚才他在吃汤圆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了。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聂骥北抬起了手,贺嘉年的眼睛被聂骥北的动作吸引了,视线跟随着对方的手走,看到他随手抽了一张纸巾递过来。
贺嘉年一愣。
“嘴角,脏了。”
贺嘉年一听,第一反应不是去接那张纸巾,而是伸出舌头左边嘴角右边嘴角都舔了一下,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才意识到了什么,耳朵不经意地又泛起了红,他动作飞快地将聂骥北手里的纸巾抽了过来,胡乱地抹了抹嘴。
聂骥北的中指蹭了蹭食指的指甲盖,五指虚握成拳,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放到自己的唇角边,食指指背轻轻一擦而过,那一刻他的眼眸微微垂下,等再抬起眼来已经恢复正常。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聂骥北看到贺嘉年透红的耳垂,指尖虚空一划,仿佛一个轻轻抚摸的动作。
只是这细微的小动作并没有一起贺嘉年的注意,他自己顾着自己窘迫了,那张被擦过的纸巾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已经揉成了一团。
“我想说……”贺嘉年说到这儿便顿住了,脑袋一片空白,他想说什么来着?
聂骥北恰到好处地提醒,“李导。”
“啊,对对……”贺嘉年猛地想起来了,但想起来后,整个人又不自在起来,要怎么说才显得正常一点呢?
贺嘉年想了又想,开头先说了一句,“那什么,我先说好,其实我是不相信的。”
其实贺嘉年从拍摄李导的片子之后,李导时不时地就会给聂骥北发消息“贱”一下,看贺嘉年这么反反复复好似很难启齿的样子,聂骥北都有些奇怪李绎到底背着他,跟贺嘉年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嗯,他的话本来可信度就不高,早告诉你不需要理会的。”
贺嘉年听聂骥北这么一说,便有些讷讷,那他要还说,是不是不太好了?
心里刚那么一想,就听聂骥北接着又道,“不过说出来听听也无妨,我看你憋很久了。”
“李导说,说……”
“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