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看着他，沉着嗓子，“是送你去。”
叶穆神情略显疑惑。
陈陌蹙着眉抬了抬他的手臂，看着上边的血渍，语气y-in冷，“你被咬了口。”
说完敛着杀气瞥了地上的黑爷一眼。
黑爷下意识垂首，哼哼唧唧地跑到了叶穆的身后寻求庇护。
叶穆看了它一眼，沉默半响, 开口道：“它怎么会咬我？”
陈陌偏过头面无表情，“我又不是狗, 你问我我问谁。”
叶穆抬眸，“那你的额头又是怎么回事？”
陈陌不耐烦，“那只狗想咬我, 我躲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茶几。”
叶穆下意识提问，“他想咬你，为什么最后却咬了我？”
屋内陷入沉寂。
陈陌偏过头，冷着脸有些不自然。
叶穆薄薄的眼皮微抽了下，看着他没说话。
——这人怕被咬，所以拿着他的手去挡。
卑鄙无耻。
半响，陈陌轻咳了声，俯身拿起了车钥匙，“走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叶穆无奈，应了声，跟着走出了门。
陈陌带上门，一路跟在他身后，嗓音清冷，“走快点。”
叶穆昨晚喝了不少酒，现在头还在疼，没怎么有心情搭理他。
陈陌斜睨他一眼，薄唇微启，凉凉地来了句，“狂犬病是必死的。”
叶穆依旧走的慢。
陈陌目视着前方，表情冷漠，“以前邻居家一个姥爷得过狂犬病，我亲眼看他把自己的手指头啃光。”
叶穆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不好笑。”
虽这么说，脚步却是加快了不少。
陈陌声音无起伏，“别怪我没提醒你，狂犬病发病的同时说明病毒已侵入神经多时，目前尚无有效控制方法。艾滋病最起码目前是可控的，而狂犬病死亡率几乎100%”
叶穆愣了一愣，先他一步坐上了车，咬唇道：“快开车。”
陈陌看目的达到，漫不经心地系上安全带，嗤笑了声，“你不是连坐牢都不怕么，还怕死？”
叶穆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我是在担心你。”
陈陌不屑，“少来。”
叶穆直直地看着他，眸色有些深，“是真的，我牙有点痒。”
他边说边看着对方白皙鲜嫩的脖子咽了咽口水，目光中透着饥渴。
陈陌怔了一瞬，随即发动油门，一冲而出。
“死基佬，你敢乱来我就把你踹下车。”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抵着一侧，时刻警惕提防着对方，表情认真严肃。
叶穆本来只是想恶作剧当报复，这时看这人当真，表情不禁莞尔。
偏头看着窗外，他侧轮廓英俊，薄唇微勾，淡笑着吐字，“白痴。”
轻轻的两个字，透着些许的温柔。
陈陌本想生气，听见这两字时不知为何突地全身发麻了下，毛孔都扩张了起来。
寡默了片刻，他紧绷着的薄唇吐字透着恼怒，“死基佬，你骂人就不能正常点么？”
叶穆缓缓看了他一眼，“什么？”
陈陌没好气，“白痴！这么骂。”
叶穆沉默地看他半响，忍不住道：“有区别么？”
陈陌压抑着，语调中透着嫌弃，“你骂的太娘了。”
叶穆习惯他的喜怒无常，偏过头懒得理他。
陈陌面色不虞瞥他一眼，“你这人也真是怪，昨天还跟个废人一样，今天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叶穆看着窗外，语调平平，“或许该谢谢你昨天那几杯酒。”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跟这个人在一起，他会莫名忘记一切的烦恼。
第34章
工作日，医院里排队的人依旧没怎么减少。
陈陌把人送到后便开车先走了, 临走前还准了半天的假。
叶穆自是感激。
挂号打针完,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他却见到了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昏暗的过道里, 脚步声稍稍停顿了下，但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看着瘦削的身影渐渐走近, 男人淡淡开口。
“去医院了？”
一句很平常的问候，嗓音磁x_ing低沉依旧, 因为离得近, 甚至可以闻到男人身上的烟味。
叶穆站在他对面，垂首敛眸, 额际的黑发遮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有事么。”
或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晏琛低头看着他，脸部轮廓深邃，薄唇微动，“来看看你。”
叶穆笑了下，有点难看, 轻扯着唇角，“你还真是不会撒谎。”
晏琛侧身靠在墙上, 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知道就好。”
叶穆面容孤寂，苍白苦笑，“所以呢，这次是为了什么。”
他以为自己忘了，原来并没有，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脏还是会隐隐钝痛，窒息般难受。
晏琛沉默，低头点了根烟抽了起来，“我听顾淮说你并不打算上诉，如果可以，请你把那些以前我让你保管的资料还给我。”
叶穆的眼眶微酸，盯着门口的地板怔怔地发起呆。
半响过后，他轻轻地动了动唇，声音中透着浓浓的苦涩，“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晏琛抽着烟，微微移开视线不看他，眸光透着鄙夷，“不然呢，你以为？”
叶穆干涩着唇转动着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背对着他没说话。
晏琛跟他走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微皱了皱眉。
叶穆换上鞋，拖着步子给他挪出了个可以坐的地方，放缓了声音道：“给你倒杯咖啡？”
晏琛嗤笑，俯身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言语中带这些轻蔑，“怎么，态度转变地那么快，你这是打算讨好我？”
叶穆站在那，阖上眼眸，唇角裂开一个难看的弧度，虽然已经努力地伪装，话一出口，嗓音仍是透着无尊严的软弱，“记得吗，在一起那么久，我从没求过你什么。”
晏琛冷眼瞧他，“所以呢。”
叶穆低垂着眸子，沉默了片刻，雅黑的长睫微微颤着，透着隐忍与酸涩，“所以这次，我求你帮我。”
他不想坐牢，真的不想。
晏琛半眯起眼，又点了根烟抽，目光淡漠，“你先把东西给我。”
叶穆颓然，微抿了抿唇，转身挪着步子走进了内室。
晏琛没跟去，低着头抽着烟，袅袅的白雾模糊了他英俊的轮廓，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浴室的瓷砖碎了一地，叶穆走进去的时候微怔了下，但在看见文件袋还原封不动时并没有多想。
抹了把脸，他捡起走到客厅将其递给了晏琛。
“你看看，有没有缺。”
晏琛却并没有接过，只是闷头抽着烟，良久，薄唇微动，“打开过这个文件袋么？”
“没有。”叶穆麻木道。
晏琛面无表情，“为什么”
叶穆垂下眸，眼底有着深沉的乌黑，平静道：“我答应过你，不是么。”
晏琛敛眸，英俊的眉梢微蹙，偏过头去不看他，伸手扯过那份文件，用打火机点燃了它。
叶穆没有作声，安静地看着火光蔓延，直至将所有烧成一片灰烬。
“如果一开始就是要烧毁的，你又何必将它交给我。”他木讷地动了动唇，黑眸透着死寂。
晏琛沉默地看着地板，手指微微动了动，嗓音低沉，“一开始是为了防对家，现在，是为了防你。”
叶穆看着他，“防我？”
晏琛声音无起伏，“这里面的资料足够你打赢这场官司。”
叶穆眸光黯了黯，接道：“但也会把你拖下水，对么。”
晏琛没应，艰难的滑动了下喉结，“你不值得我去冒这个险。”
叶穆站在那儿，凌乱漆黑的额发遮住了小半张脸，蓦地就惨白地笑了下。
晏琛的心脏没由来地痛了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走近将他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叶穆木然感受着这熟悉却陌生的接触，眨了好几下眼，方才发现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肩膀透着滚烫的泪痕，晏琛的手臂收拢，不自觉拥他更深。
是他对他不起。
第35章
“等你出来，我会补偿你。”
依旧磁x_ing低沉的嗓音, 却染上了深深的愧疚。
说完这句, 男人像是胆怯了，不敢再看叶穆一眼, 放开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门被砰地一声带上, 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也带走了所有的希望。
叶穆没动, 保持着那个姿势, 发呆似地盯着地板，泪水沿着脸孔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