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轮都是凌逸风抢到了板凳,他知道齐重山向来不喜欢表演节目,而开始点的那个小孩儿通常都是不会转了三圈回来还是自己的,所以他两次都习惯x_ing地点了齐重山,结果没想到连续两次点中的都是另一个小姑娘叶冰玉。
这下小姑娘有些不乐意了,嘟囔着说:“我不要你嫁给我。”
“耍赖!”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我没有耍赖!”叶冰玉本来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被说成耍赖,一下子急了,但又不能否认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在她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解释方式,“凌逸风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能做白雪公主呢?”
这个问题倒没人想过,毕竟一直就是这样玩的。
见大家都不出声了,她也感觉有点心虚,就提议道:“要不我们换个游戏吧?”
“不换。”
“不想换。”
没想到好几个小朋友都不同意,话题又绕回了原来的耍赖上面,凌逸风被一个人晾在边上,多少有点尴尬。
原本这事和齐重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他毕竟跟凌逸风玩得不错,也看过很多次凌逸风主动去管别人的闲事,终于忍不住在引来老师之前站了起来:“别吵了,我娶。”
叶冰玉却觉得无端拖累了他,始终不肯答应。
“那就让逸风再点一遍,点到我就是我,行吧?”齐重山实在是有点无奈了,“我表演的就是随便你们怎么坐,我都能让逸风点到我。”
结果还真是,无论他们怎么坐,只要齐重山让凌逸风从谁开始点起,正着转反着转,最后总会点到齐重山。一群小孩儿炸开了锅,纷纷围着要齐重山教他们。
最后还没教成,老师实在是被这一大群小孩儿吵得头疼,正好也到了放学时间,赶紧给轰了出去,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很多年之后,这种小事,谁也不记得了。
但无论重来了多少次,无论凌逸风的身边是谁,又从哪儿开始,兜兜转转到最后,他的归宿,始终就是那同一个越变越好的人。
那个人努力地拨开重重人海,克服重重阻力,就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第16章
凌逸风知道今天齐铭要来接他,早就跟齐重山念叨了好多遍。他这人从小就这样,不熟的时候怎么看都挺内敛,等熟了就会把平时藏起来的满肚子话一个劲儿地往外倒。真话废的齐重山在那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出声,直到凌逸风换了个话题:“哎重山,你刚刚是怎么办到的啊?”
都是小孩儿,要说齐重山没有显摆的心理那是不可能的,这下凌逸风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因为我们是一个圈。”
“圈?”
“对,你转的圈再多都是一样的,你每次点到的人和开始的人相隔的人数是不会变的。我扫一眼就能数清。”
凌逸风没听懂,还想再问,两个人却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等候已久的家长们早就进教室把孩子们的书包拿了出来,齐铭也不例外。他刚想让凌逸风把书包背起来,没想到凌逸风一下扑到他怀里要抱,齐铭只得一把把突然撒娇的小孩儿给抱了起来,结果发现他还在向不远处的齐重山招手:“哎,我们去看鸟窝吧!”
齐铭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和凌逸风拉过勾,当即也爽快地答应下来,让凌逸风搂住自己的脖子,腾出一只手去牵齐重山:“走吧。”
来接孩子的徐莉本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推辞,结果一大波小孩儿听说有鸟窝,全部凑上去要看,忙得齐铭抱完这个抱那个,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一群小孩儿兴奋地叫:“有小鸟啊!是小鸟啊!鸟蛋变成小鸟啦!”
“是啊,因为快夏天了。”不知道哪个家长过意不去,过来抱起了自己家的孩子,对惊奇的小孩儿这样说。
快夏天了啊。
那人也快放假了吧。
齐铭好不容易挨个抱完了,靠在窗沿想歇口气,听见这话,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回去的路上齐铭顺手给凌逸风买了个蛋糕:“奖励你的,杨老师夸你了。”
“她夸我什么了?”
齐铭有点好笑:“夸你是田螺姑娘。”
“我不是田螺姑娘!”没想到凌逸风居然生起气来,“我是男孩子!我……我是田螺小伙!是田螺大老爷们儿!”
“哎哟宝贝儿,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非得做田螺。”齐铭头一次听见这么清奇的话,笑得直咳嗽,见凌逸风更加气鼓鼓地瞪着他,赶紧止住笑,故作正经地补了一句,“好好好,你是田螺大老爷们儿。”
凌逸风没过一会儿消了气,继续叽叽喳喳起来,问他“为什么鸟蛋会突然变成小鸟”“j-i蛋又为什么不会变成小j-i”,奈何齐铭当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科生,在九年义务教育中生物课也是一路睡过去的,只隐隐约约记得和受.精有关,但又没法直白地跟小孩子解释这种问题,刚把话题绕开,凌逸风又开始问他齐重山为什么每次都能知道怎么才能在“你我他”中点到自己,齐铭解释无果,只能在大街上蹲下来跟凌逸风两个人一起挨个数手指。
人家齐重山随便扫一眼就看明白了的道理,自家小孩儿居然掰手指都数不清,齐铭焦头烂额之际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众多父母都热衷于标榜“别人家的孩子”,这细想起来是真挺气人的。
想到这儿他灵机一动,干脆把任务甩给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逸风啊,哥哥跟你说实话,我主要就是画画比较厉害,如果你画画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但是这问题明显是数学问题,哥哥也讲不清,你哥这眼看也快放假了,这问题你先记着,等他回来你问他,怎么样?”
凌逸风也算得上听话,很快答应下来,却又很小声地跟齐铭说:“我要是会写很多很多字就好了。”
“为什么?”
“我有时候有好多好多话想跟我哥讲,但是我过了没多久就忘了,只有下次想说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凌逸风低着头,“如果能写下来就好了。”
齐铭沉默片刻,才轻声告诉他:“没关系,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等到他回来你还能记住的东西,才是最值得告诉他的。”
“那你要跟他说什么?”
说什么?
说我每次给你打电话总拿凌逸风做幌子,其实我还是挺想你的?
说你暑假别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到时候再说吧。”齐铭笑了笑,“也许什么都说不出口吧。”
☆、第17章
两人各有心事地走了一段路,凌逸风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他:“哥哥,为什么男孩子不能做白雪公主,但男孩子可以娶男孩子?”
按理说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般总是事出有因,但今天齐铭却不想去细问原因,于是他只是说:“不是男孩子不能做白雪公主,而是谁都不能做白雪公主,因为生活不是童话故事。男孩子娶另一个男孩子,是因为喜欢。”
他本来打算说就像爸爸喜欢妈妈一样,话到嘴边改了口:“就像哥哥喜欢嫂子一样。”
“什么是嫂子?”
“就是哥哥的媳妇儿。”
“那我会有嫂子吗?”
齐铭半晌没出声。
“那我哥会娶男孩子吗?”
凌逸风见他没有回答,就换个方式又问了一遍。
“无论怎样,大家都会喜欢你的。”齐铭叹了口气,在问个不停的小孩儿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换个话题。”
齐重山被徐莉风风火火地送回家,赶着吃完了饭,徐莉又得匆匆忙忙往外赶。
他靠着门听见徐莉下楼时齐铭打了个招呼,又趴在窗口确认徐莉和齐铭真的都走了,就跑到阳台抱着根晒衣架子到自己卧室的窗口,试探着够了够楼下凌逸风卧室的窗子,敲了两三下。
没过一会儿凌逸风就推开了窗子,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齐重山赶紧把之前绑好篮子的线放下去,感觉到凌逸风在他的线上拽了一下,等拉上来,篮子里赫然是个电视遥控器。
徐莉和齐治平以前一个是专职手术室的护士,一个是外科医生,在齐重山小的时候简直是忙得没法呆在家,而双方的老人家又都在乡下,还在为其他的兄弟姐妹带孩子,不好总是麻烦,有时候齐治平和徐莉同时上了手术台,就直接把小重山放在护士站或者男更衣室让同事照顾。久而久之大家就发现小重山不爱讲话也不爱笑,徐莉觉得内疚,这才换了相对清闲的药房工作。
但是药房也是有晚班的,有些晚上齐重山还是会一个人呆在家里。
徐莉怕他养成工作日看电视的坏习惯,以后上了小学难教育,在她在家的时候她还会控制着时间让他看一点儿,但这些自己不在家的晚上,她都会把遥控器锁在柜子里,钥匙自己带走。家里电视机上的调节按键又是坏的,齐重山自然只能望洋兴叹。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凌逸风还有家里钥匙的时候,他干脆就跑到楼下看完了动画片再上楼,有时候凌逸风心血来潮会跟着他一起看,更多的时候则是画画或者做别的事。倒不是他不喜欢看,而是因为看完了中央台就只剩下地方台,而不同地方收到的地方台不一样,凌逸风换了个城市,自然没办法在动画片上无缝衔接。后来齐铭留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还经常把凌逸风带到画室和兴趣班去,也收回了钥匙,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给他用一下,齐重山顿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在缺了好几集动画片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用家里留下的绑生日蛋糕盒的丝带绑住一个大概是工艺品的小篮子,以敲窗为信号,如果凌逸风开窗回应,就放下篮子等他拿自己家的遥控器上来用,看得差不多了就再放下去,一边练钢琴一边等着电视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