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重山听着有点好笑:“你在哪儿呢,说话这么不注意。”
“凌浩然家阳台,吹风呢。”凌逸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告诉他实情,“你呢?”
“我在我爷爷n_ain_ai家啊。”齐重山费劲儿地把外甥从身上扒拉下来,“舅舅打电话呢,你过会儿再来找我玩,乖。”
“谁啊?”
“我外甥,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反正就那么几个小孩儿。”
“没看出来啊,你还会带小孩儿?”
“不会。”齐重山看小外甥急了,只得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进屋找了个位置坐着,“行行行,你就坐我腿上。”
凌逸风在那边听得有点莫名其妙:“坐你腿上?”
“跟我外甥说话,”齐重山啧了一声,“你想坐也没问题。”
“去你的,平白无故就高了个辈儿,真不嫌脸大。”凌逸风在那头笑,“烦人吗,小孩儿?”
“烦。”齐重山皱着眉给几个小孩儿剥松子,“看人吧,有人小时候乖,你不就一直挺乖的吗。”
围成一圈的小孩儿接过松子,正儿八经地学着孔融让梨,以大让小,让到小外甥那儿,停了。
小孩儿得了吃的还哇一声哭了,高分贝的噪音刺得齐重山倒抽了一口冷气,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追在后面哄。
“没人可让了,”小姑乐了,拍了拍齐重山的肩,“等你舅舅努力吧,老一辈奋斗不动了。”
“别,”齐重山偏过身,诚恳地说,“我不结婚。”
小姑给他头上敲了个爆栗:“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多大,还不结婚,你一过二十五没对象我就替你妈帮你相亲。”
齐重山往旁边躲了躲:“我就不想结婚行吗?相了亲不喜欢不是坑别人姑娘?”
“那你就找个喜欢的啊!我算你二十七岁结婚,你还有十年,十年你都找不到喜欢的人?十年……”
齐重山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凌逸风已经挂了电话。
他心里跟着一疼。
我早就找到那个我喜欢的人了,他想。
接下来的十年就要跟他一起过。
往后的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辈子,都想跟他一起过。
他光是靠想,都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不愿意和其他任何一个人共度,无论男女。
高中的时候他理科好凌逸风文科好,他们可以互补。
大学的时候他们一个实践能力强一个组织宣传能力强,他们可以共事。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可以每个星期在一起采购一起大扫除,其余家务分工合作能者多劳,他们可以在一起过日子。
最关键的是他们懂彼此,有默契,他们在彼此的人生中都占据了极大的比重,他们不仅仅活在自己的生命里,更是活在了对方的生命里。
齐重山没有再听小姑说下去,CaoCao敷衍完毕,就又一次拨通了凌逸风的电话。
占线。
齐重山有点惊讶,又拨了一次。
占线。
占线。
无人接听。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说没话说都会被打脸(趴)感觉不说点儿什么又不太好……
那就……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_(:з」∠)_
☆、第85章
墙上闹钟的指针分秒不停地转动着, 凌逸风瞥了一眼,把煲得发烫的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
十五分钟了。
“你就说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段宇的声音还在继续,显然又是喝高了, “叫你出个门, 难得他妈跟出柜似的……”
“段哥, 真的,今天晚上出门就算了吧,”凌逸风有点头疼,“这大年夜的……你约我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段宇说,“反正是俩独居单身狗。”
“我脱单了, ”凌逸风本来不想跟段宇说这件事的,怕他逮着一个劲地调侃,现在也不得不说出来了,“我男朋友, 你见过的,我那个发小。”
“那又怎么样,我约你吃饭又不是约炮,你男朋友介意我打电话跟他解释,”段宇说, “再说了,你一个未成年,我敢对你做什么……”
凌逸风真觉得自己快被他烦死了。
要是放在平时, 他可能就直接糊弄几句把段宇电话给挂了,但他现在的确需要这个电话“占线”的状态。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毫无预兆地直接挂断齐重山的电话。
那一瞬间他真的不想再听到齐重山跟他小姑讨论结婚生子的话题,就直接把电话给掐了,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过激了。
可要让他十分大方地跟齐重山去说自己毫不在意……他现在的的确确做不到。
逃避吧。
那就继续逃避。
凌逸风揪着头发,烦躁地听喝多了的段宇继续逼逼。
“对了逸风,你怎么没学艺术啊,”段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话题,“当初我那儿开画室的时候,最有灵气的就是你了,大家还说不愧是齐铭的弟弟……我以为他那会儿没去成美院,肯定得把你送去呢。”
“我不如我哥,”凌逸风说,“他算是中途辍学自学成才了,换我肯定就废了。”
“那你别辍不就行了?”段宇不解道,“你小时候一直说长大想和你哥一样,做画家,等现在真到该选择的时候了,你怎么又不画了?”
“我哥也不是‘画家’啊,他自己不是说了吗,他就是随便哪儿一画画的。”凌逸风顿了顿说,“我觉得吧……还是传统型高考比较稳妥。”
“但是你爱画,”段宇说,“你跟我们这帮穷学生还不一样,凌逸尘完全能承担得起你的学费,你根本……”
“我哥不是非得给我承担学费,他不欠我的。”凌逸风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他现在有钱,不代表他以后随时手头上都会有钱。”
“你该不是担心凌浩然那小子瞎逼逼吧。”段宇问,“说什么,‘你哥的钱都是我家的,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敢和我作对’‘要我说就算我家做慈善也该给你按低保水准来,多的让齐铭贴补’?你听他的干嘛,先别说他嘴多贱啊,就说点现实的金钱关系,你妈当年和凌正轩是白手起家,真分起来你能分走一大笔钱,你以为凌正轩真有那么善良会默许凌逸尘养你啊,还不是因为你身上背负的遗产对他来说太难分割了?”
“我不想聊这些,也不想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瓜葛,如果我有什么东西在他那里,我希望他全部给我哥,我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想欠他的,”凌逸风一提起那个被冠以“父亲”名义的男人就不知道打哪儿来了火气,“我现在还没有成年,我没有办法养活自己,没办法为自己负责,等我成年了,高中毕业了,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我就不想再去难为任何一个人了,所以我不会去读高消费的专业,也不存在复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齐铭和凌逸尘都知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有。”段宇沉默半晌道,“真的不出来坐坐吗。”
“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喝多啊,说话条理那么清晰,”凌逸风有点无奈,“大哥,我都叫你大哥了,放过我吧,今天大年夜啊,况且你要是真想聚,全天下不会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吧?你找别人去行吗?”
“逸风,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想学画,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段宇说,“魏彦挺欣赏你那副画的,就是画你男朋友抱猫的那张,他说如果你缺钱,他能资助你完成学业。”
凌逸风努力回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那个认识自己的谢豪的朋友告诉过他,“魏彦”就是段宇的前男友,那个给他开了个画室的金主。
“不是,你什么意思?”凌逸风紧皱着眉,“你前‘男友’,‘资助’我完成学业?你觉得要是真这么玩,我哥是会饶过他还是会饶过我?”
“第一,无论你们信不信,我跟魏彦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签订任何形式的金钱交易,犯不着说那些话。第二,我只是替他问一下你的看法,他的资助不会是无偿的,但偿还方法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利息,没必要拓展到其他方面。他觉得以你的天分,不应该就这样放弃学画。当然前提是你愿意。”段宇很平静地说,“这件事我也会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告诉凌逸尘,你不信我很正常,你会不信你哥吗?”
“这话不像是你说得出来的。”凌逸风沉默片刻后笑了笑,“是魏彦的话吧。”
“是。”段宇大大方方承认了。
“你帮你前男友……”
“我是在帮齐铭。”段宇说,“你是齐铭弟弟,要不然我不会去管这件事,没必要分了手还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