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来我就拖不下去了!"
姚冰恶狠狠地瞪着褚歌,心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找不到工作也就算了,还要被迫给这位不靠谱的新任讲师当助教!
眼睛猥亵地扫过姚冰腰下两寸的地方,褚歌笑眯眯地挑起姚冰的下巴。"脱不下去?我可以帮你脱哦!"
没辙!碰上这种不要脸的人就是没辙!姚冰悻悻地躲到一边儿去了。
"Timepassedbygoodbye
youth,这句话,如果按照字面意思直译成中文会有些不通顺。但是有一句中国的古诗可以很好地诠释它的意思。有人知道么?"
讲台下议论纷纷,可终究讨论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褚歌拿起粉笔,漫步经心地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一、岁、一、枯、荣。
字写得随意,却仿佛凝结了生命的精华。
"记住啊,要趁着年轻去闯荡,别等到错失机会后才追悔莫及。最后,向大家道歉,今天由于我的个人原因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浪费了大家的青春,在这里向所有人说声对不起。好了,下课!"
作为助教,姚冰有义务在下课后整理教室。没想到在关灯时,竟然发现褚歌一个人坐在最后排靠边的位置上发呆。
"吃饭去吧。"出于对"上司"的关心,姚冰善意地提醒褚歌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角落里响起褚歌低沉的声音:
"知道今天为什么没下雨么?"
"......"
"因为......我今天没哭啊......"
"陆小白脸儿!你写的词越来越没水准了!我给你们读啊!‘怦怦怦怦的心跳,是不可思议爱的讯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爱你的心停不了!'什么玩意儿啊?!这种烂词儿配不上姑n_ain_ai的曲子!"
叶情嫌歌词写得太恶心,正准备将画满小桃心的信纸撕掉,突然发现这字和陆非的不太像,看着又有点眼熟,好像是......
"哥,这不是你的字嘛?......"
褚歌揪过信纸瞅了瞅,"咦?小兮你又写情书给我了?不过文笔还是没什么长进嘛。"
我们可以从褚歌的话中听出两层意思:一,这似诗又不是诗的东西,确实出自叶兮的笔下。二,叶兮曾经给褚歌写过情书......无论是哪层意思,都令在场的诸位大跌眼镜。
叶情误拿了哥哥的私人物品,还把它公布于众,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在老哥发作之前,拽着风子贤灰溜溜地逃了。叶兮的脸色变了又变,姚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抱着吉他的手微微颤着。
"咦?他们俩怎么走啦?真不够意思。助教同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请你的恩人吃顿饭?"自从褚歌给姚冰找了个活儿干,他便以姚冰的恩人自称。
"吃你的大头鬼。"全天下能把骂人的话说得平平淡淡却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人,恐怕只有姚冰一个人了。就连与他认识不久的褚歌,此刻也发现:姚冰--生气了。
"你另找高明吧,从明天开始,我不当你的助教了。"
"咦?我惹你生气了?不要这样嘛,大家和和气气的好不好?你来给我当助教,我把我的小兮分你一半。"
"不要。"
"哎呀,那小兮来帮我好不好?虽然你是学法语的,不过助教这种工作,专业x_ing不强的。这样我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多啦,以后你也不用再写情书给我,我都知道的啦!"笑眯眯地拍拍叶兮的肩。
姚冰彻底被褚歌惹火了,不顾颜面地大吼大叫:"我当!我给你当助教!我当死你!"
"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吵架了?"符乐站在排练室门口,不知所措地看向陆非。
"乐子,你来了啊。"陆非嘴上亲昵地唤着恋人,心里的潜台词却是:救星!你可来了!
"乐子最近想学吉他,所以请姚冰教教他。那我们先走了啊。"陆非随便编了个理由,拥着符乐和姚冰出了排练室。
路上,符乐捡了根柳条,边走边无聊地甩来甩去。姚冰也拾了一根,狠狠地抽在树干上。
"他的小兮?我呸!还把叶兮当成他私人的所有物了不成?"
"哟,谁招我们姚姐儿了,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收拾他!"符乐管姚冰叫"姚姐儿"的毛病还是没改。要是平时姚冰听到这句话准得跟符乐拼命,可难得他今天有点烦心的事,就把符乐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陆非替姚冰回答:"就是你上次要打得他满地找牙的那个。"
"就是他啊?!那正好,新仇旧账我跟他一块儿算!"
"你别添乱了。"陆非拉住符乐,往怀里一拽,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街上有多少人,搂着恋人的腰,亲亲密密地沿着街边漫步。
"话说回来,姚冰你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叶兮那封情书明明就是写给你的。"
姚冰瞪大眼睛,有些吃惊,有些错愕,"他闲得没事干嘛给我写情书?"
"这不是你告诉我你有一点喜欢叶兮么,我转告给他之后你却四个多月没动静,一点进展也没有,他准是等着急了呗。那情书,就是我撺掇他写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写得那么烂......"
姚冰愣了愣,举起手中的柳树条,高喊:"陆非!我杀了你!"
符乐一个健步挡在陆非跟前,"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再说,你拿根树枝能杀人吗?有气别往我们家陆小非身上撒,是男人就找叶分那j-ian夫拼命去!"
陆非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纠正道:"人家叫叶兮,谢谢。"说完才发现姚冰已经走出了十多米。
"姚冰,你上哪儿去?"
"回宿舍埋伏去!"
第五章
上大四后,大家该独立的独立,该同居的同居,住宿的人少了大半。那晚,宿舍里只剩下姚冰一个人。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姚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褚歌说的话:
"知道今天为什么没下雨么?......因为,我没哭啊......"
难道,他现在在哭么?为了什么而哭?此刻陪在他的身边又是谁呢?胸口闷闷的,嘀嗒嘀嗒的雨声扰得人心烦,起身想要关上窗子,却不忍隔绝清新的空气。
天朦朦亮时,雨停住了。毫无意义的一场雨,洗不掉这座城市的浮躁,冲不走庸人心头的烦恼。彻夜无眠,做一次深呼吸,冰冷的空气猛地灌进肺里,整个人从里到外地打起了哆嗦。这个时候,该有个人为我披件外衣吧?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即使身边有同学有哥们儿也从未依赖过谁。自愿被孤独吞噬,此刻寂寞又怪得了谁呢?
"咔嗒",门开了。叶兮走进来,肩头披着一件满是水渍的黑色皮衣。姚冰记得,褚歌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便穿着那件外套。原来,他们整晚都在一起。
"少见啊,这么早就起了?"叶兮哪儿会知道,从昨晚到现在,姚冰还没阖过眼。呆呆地看着叶兮脱掉外套,小心翼翼地用晾衣架挂起来。
见不到时为他牵肠挂肚,见到他之后却什么也说不出,这就是我最大的悲哀吧。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姚冰不愿再想,也不愿多问,想要回到床上补觉,刚挪出半步,双腿一软就向地面倒去。本以为会摔个磁实的,却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我说,咱能小心点么?"e
"站着时间太长,腿有点麻......"
叶兮一弯腰,打横抱起姚冰。20多岁的男子汉被个男人这样抱着,姚冰竟没感到羞耻,任由叶兮将他抱到了床上。刚沾到床板,困劲儿就上来了,闭上眼,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昨晚去哪儿了?"没听清叶兮的回答,只感觉有人在轻轻揉着自己的腿,反复按摩。
"冰啊,我们一定......一定不要像褚和师父那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空荡荡的房间,标准的毛坯房。
"我喜欢这个落地窗。"陆非摸着墙,借着月光,来到阳台上的落地窗边。放眼望去,南四环的夜景远比不上市中心的灯火阑珊,却别有一番幽静。
"这阳台挺宽敞的,咱以后干脆在这儿放两张藤椅,没事的时候往这儿一坐,喝杯茶,聊聊天。那歌里是怎么唱的来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符乐唱得不成调,陆非却笑眯眯地听着。
"只要心里有执著的信念,爱情,总会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嗯,真酸。快看看我牙倒了没有。"
"我们结婚吧。"
"啊?"
陆非转过身,面对符乐单膝跪地,正色说道:"嫁给我吧。等搬进来之后,我们就结婚。"
符乐不急着回答,缓缓蹲下身来。"你是不是说反了?应该说,‘请你娶我吧',这才对啊。不过......本小爷答应了。"
情难自控吻上陆非的嘴唇,只怕下一秒会不争气地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情此景,又有谁能控制的住呢?就像第一次听到陆非唱那首《非常幸福》时,心中五味杂陈。有欢笑,就有泪水,只希望,我们能够从此相伴一生。
不知何时,乌云掠去了月光。不一会儿,连绵的雨丝从天而降,轻轻拍打窗子,不忍打断屋内二人的缠绵。
裸露的躯体上有着颜色深浅不一的伤疤。儿时贪玩的痕迹,长大后不愿回首的记忆,霸道地在符乐身上生了根。陆非仰面躺在水泥地面上,手掌怜惜地抚过身上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