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任根本就没等她说话,兀自将车窗摇了上去,吩咐司机开进了小区。
伍长童站在原地,拎着断了跟的鞋子,身上的雨吧嗒吧嗒把地面洇s-hi一圈。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苟活动、买同款、发微博……明明已经谈恋爱了,怎么自己还活得像追星狗一样呢?
☆、新房子
还没沮丧一秒,伍长童又兀自灿烂起来:可是青青记得我长什么样,记得我名字了呀!
她不打算穿鞋子了,正要光着脚走回到马路上招出租车的时候,余光突然注意到了反光。
狗仔——?!
她当机立断,将鞋子和背包一扔,就朝着那人追过去。
狗仔简直是娱乐圈里最招人厌烦的生物,整天想着挖人隐私博取流量。他们不像娱记,最喜欢对着照片看图说话,信口雌黄。栗雨青很注重个人隐私,这么多年来很少谈及私人生活,这狗仔跟踪到了住处,也实在可恶!
凡是涉及到栗雨青,伍长童都能拼命。她光着脚奋不顾身冲过去的样子实在骇人,狗仔抱着相机就往回跑。
伍长童跟着栗雨青颠簸了这么多年,体力不差,竟然比狗仔还要快一点儿。
就在狗仔快要跑到自己小面包车附近的时候,伍长童一个跃身,将狗仔扑在身下。相机磕到了腰,伍长童一声闷哼。
狗仔惊慌失措,看来经验不怎么丰富。伍长童的心里迅速划过一个疑惑:刚入行的小狗崽子怎么有能力跟到栗雨青住处来?
但现实容不得她发愣,狗仔一边踹伍长童,一边向后挪动身体,试图将自己“抽”出去。
伍长童才不管狗仔本人,她只死死地拽着摄像机。只要摄像机没被带走,其他的都无所谓。
两人怀揣着不同的目的,缠斗了两分钟,最后以狗仔大获全胜而告终。狗仔拿着摄像机,看着趴在地上的伍长童,小声念叨了一句:“至于这么拼吗……”然后开着面包车跑走了。
伍长童在原地躺了一会儿,才捂着腰部痴笑起来。
她饿了大半天,心里知道打架肯定打不过对方,但她机智呀!
她刚刚灵机一动,把摄像机里的内存卡给拔.出来了。等狗仔回去洋洋自得地整理照片时才发现做了无用功,那才解气!
但腰可真疼……说不定青了。
伍长童嘶哑咧嘴地站起来,低头一看,不由得苦笑。
淋雨之后已经很狼狈了,再加上追逐和扑地,她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像个乞丐。
伍长童忍着脚踝上的疼痛,朝小区门口走去。断了跟的鞋子可以不要,但包里有身份证,丢了会很麻烦。
今天可真惨……相机碎了,鞋子断了,脚扭了,人还这么丑……
伍长童哼:“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
竟然还很应景。
雨又淅淅沥沥,也许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洒了一捧热泪?伍长童笑着摇头。
回到自己刚刚扔鞋子背包的地方,伍长童诧异地看见一个人影撑着伞,朝自己无声地望。
走近了一看,是栗雨青。
栗雨青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伍长童出现、呆滞、加快脚步、最后眼神亮晶晶地站定在自己面前。
伍长童恨不得靠栗雨青越近越好,但因为顾忌自己身上的污水,还是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因为正在下雨,栗雨青硬生生克制住了后退几步的欲望,皱着眉头问她:“你怎么了?弄得这么惨?”
“没怎么,你怎么出来了?”哪怕没有月光,伍长童的眼睛也能发光。
栗雨青一回家就开始飘雨,回想起伍长童可怜巴巴的模样,应该是没带伞,所以特地送伞来了。她将伍长童上下打量一番,既有点庆幸,又有点懊恼——庆幸自己来了,伍长童就不会更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来,如果没看见这一幕就好了。
她把另一把伞递过去,还没说话,伍长童又打了一个喷嚏。
“对不起对不起!青青你快站远一点!感染细菌就不好了!”伍长童立即后退一步,又暴露在雨幕之中。
雨,泥,光脚,感冒。
栗雨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自己打伞,拿着包,跟我来。”
任何人都有恻隐之心,栗雨青再不喜欢伍长童,也免不了俗。她不想再看对方一眼,干脆转身,迈开步伐。
伍长童愣了一秒钟,随即高兴得像是被流星砸中了脑袋。
栗雨青在邀请自己回家!
她连伞都来不及撑,生怕自己走慢了被栗雨青甩在身后。这个时候,连被小石子刺痛的脚掌和肿得发胀的脚踝都是幸福的。
.
伍长童跟着栗雨青进了屋,这是栗雨青搬家之后,她第一次踏足新房子。
栗雨青是恋旧的人,装修风格跟前几个住处一模一样。这让伍长童有些高兴,感同身受地想:只要栗雨青习惯了我,也会舍不得换吧?
马上又自我反驳:装修风格该算在审美的范畴,自己原就没入栗雨青的眼,大概是不能被“习惯”的。
栗雨青给找了双一次x_ing拖鞋,又问:“你脚多大?”
伍长童连忙说:“我来不了几次,用一次x_ing的就好!”
栗雨青看了她一眼,说:“我让小雪给你买双鞋子送过来。”
“码数跟你一样。”鞋都同款了,鞋码当然也要同款。
栗雨青的目光下移,落到伍长童手上拎着的高跟鞋上,又说:“见面会要站很久,就不用穿高跟鞋了吧。”
伍长童露出一个兴高采烈的笑容,说:“嗯!下次不穿了!”
她没说同款的事情,因为栗雨青向来对这种细节不屑一顾。
栗雨青又找出干净的毛巾,说:“去洗个澡,淋了雨容易感冒。你还年轻,现在不好好照顾自己,老了苦头有你吃的。”
伍长童小j-i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浴室在哪里?”
栗雨青领着伍长童去了浴室,伍长童看着浴缸,心里蠢蠢欲动,问:“你一般泡多久?”
这可是栗雨青泡过的浴缸,四舍五入就算共浴了!
“我一般淋浴,”栗雨青淡淡道,又叫住了正打算脱衣服的伍长童,说:“等等,我给你找沐浴露和洗发液。”
栗雨青蹲下身子,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旅行装洗发沐浴液,递过去说:“新的。”
扔下这样一句话,栗雨青出了浴室,还将门带上了。
伍长童看着浴缸旁用了一半的瓶瓶罐罐,又看了看花洒下方空空如也的托台,撇了撇嘴。栗雨青在想什么她能猜到,无非是担心她脑补过度。但即使栗雨青嫌弃得这么显而易见,她也不会阳奉y-in违。
伍长童脱光了衣服站在花洒下,热水温度偏高,烫了皮肤却没有暖骨头,她还是觉得冷。
栗雨青没那么喜欢自己,伍长童一直都知道。但她也知道,自己从13岁开始迷恋栗雨青,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脱粉了。
伍长童洗完了澡,一出去就看见栗雨青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似乎有些困了。伍长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偷偷地好好看看栗雨青的睡颜,谁知还是惊醒了对方。
栗雨青猛地抬起头,说:“噢,姜汤还在煮,你坐一下吧。”
伍长童看了厨房一眼,说:“我自己看着就好,青青你去睡觉吧。”
栗雨青没接这句话,说:“你今年多大了?”
伍长童老实回答:“22了。”
“22了……不读书?”
“我毕业了!”伍长童语气兴奋地像个求表扬的孩子,说:“今天毕业的!”
栗雨青一愣,说:“就你还能毕业?”
天南地北地跟着跑活动、探班,哪有时间上学?现在大学毕业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么?
话一出口,栗雨青就知道自己说重了,补救道:“打算读研吗?”
“不读,工作。”伍长童笑嘻嘻地说:“青青你给我个工作呗。我要求不高,当助理就很好!”
这样就能每天跟着青青了,简直完美。
“为什么不趁着年轻多充实自己?你父母知道你这个想法,会生气的。”
“我妈妈死了,我单亲。”
“抱歉。”栗雨青低下头,眼神有些愧疚。
她不了解伍长童的生活,但也没想刻意戳对方的伤心事。
“没事儿,她死十几年了,”伍长童说:“你怎么跟我姨妈一样,见到我就念叨这些,像个长辈一样。”
“我比你大五岁,本来就是长辈……”
“你不是我长辈,”伍长童打断了她,说:“你是我女朋友,你答应了的。”
她盯着栗雨青,严肃得如同发誓一般。
可那不是认真的……栗雨青叹了一口气,还没说话,门铃就响了起来。
伍长童跑得比栗雨青快,开了门发现是买鞋过来的助理小雪。小雪一看是伍长童,愣了一会儿,说:“素……素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