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鸿冷冷的看着他,最后开口道:“你告诉我这些,何意?”
慕容麟看了一样他,又回头望向冰棺中的人,缓缓道:“我知道他要将佛心琉璃身上当年未渡过来的一魂一魄收回来,便将你步步引入那冰室之中,本打算在他成功之后便动手杀了你。”
他转回过头,冷冷的看了一样傅惊鸿,道:“谁知道他竟然在你身上下了同生共死蛊,你若死了,他也无法独活。”
“什么?!!”傅惊鸿心下一惊,同生共死蛊?
“顾名思义,同生共死蛊便是下蛊之人与被下蛊者,一人若死,另外一人不能独活,”慕容麟看着他冷冷道,“这种蛊……乃是苗女为了怕情郎负心而下的情蛊。”
傅惊鸿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慕容麟,他什么时候被下了这种蛊?为何他毫无所察?
慕容商到底为何……要对他下这种蛊?
傅惊鸿心下复杂,若是这样,那之前他被慕容商带回魔教时,华清流说慕容商是为了以他之命换佛心琉璃之命,也是骗他的了?若他死了,慕容商也不能独活,谈何救回佛心琉璃。
华清流说他若与慕容商*合之后,他便会死。
但是后来,他却未死。
原来,一切竟是如此……
“下了同生共死蛊后,被下蛊之人若受了重伤,重伤会有一半转移到下蛊之人身上,所以我也不能伤你半分,”慕容麟看着他继续冷冷道,“如果我伤了你,他也会受伤。”
傅惊鸿心下一惊,他蓦然想起了那一天,在高稷山上。
慕容商向他刺过来的那一剑……
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慕容商当时的表情了,但他却记得他当时回手那一剑,深深的刺入了慕容商的胸口。
第78章
傅惊鸿听完慕容麟所说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来才好。
心里复杂无比,疑惑万千,一时之间齐齐涌上心头。
慕容商到底为何要对他下那同生共死蛊?
那日高稷山上,慕容商为何要刺他一剑?
慕容麟冷冷的看着傅惊鸿,继续道:“我不会杀你,若你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傅惊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慕容府里初遇慕容商时候的情景。
流苏帷帐后,那个躺在病榻上的人……
清瘦而又纤长,肤色苍白得宛若素白瓷般,莹润细腻,苍白如玉。
微敞的月白色里衣下,露出了修长而脆弱的颈子与细致深刻的锁骨。
三千青丝如泼墨,倾泻而下,散落在枕上,凌乱而又缠绵。
他的眸色幽深如墨,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他一直看不透慕容商,那个人犹如水中月镜中花般让人抓摸不透。
他还是看不透。
“不过,我不杀你,也不会容许你再出现在他面前,”慕容麟说着,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瓷瓶,慢慢道,“江湖之中有一酒家,据说三年一开张,开张一日后便关门三年,酒客喝了一壶好酒,若想再买便只能等三年,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到那里的酒……”
傅惊鸿不解其意,只能看着慕容麟手里的小瓷瓶。
“三年前我在那酒家买了一壶酒,”慕容麟轻轻打开了那小瓷瓶,顿时酒香四溢,“此酒名为忘前尘,一杯无所忧,两杯忘前尘……据说喝了的人,便能忘却所有的前尘往事。”
傅惊鸿冷冷的看着他,道:“这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酒?”
慕容麟摇了摇手里的小瓷瓶,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有些甚至连我也未曾听闻。”
傅惊鸿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再开口。
“这小壶里只有四杯酒,正好你与他,一人两杯。”慕容麟淡淡的笑了。
“喝了之后,你便会忘记此生种种,得以重生……”
傅惊鸿看着他手中的小瓷瓶,没有开口。
他已经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却是前世被人一剑穿心后,若只一杯酒就能让他又重生,他该是哭是笑呢?
傅惊鸿此时全身并无力气,自然毫无反抗的余地。
慕容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抬手掐住傅惊鸿的下巴,将那小瓷瓶里的酒灌进他的嘴里。
酒香四溢。
只一口,傅惊鸿便有些醺醺然了。
慕容麟掐着他的下巴将那些酒一点一点灌了下去,他忽然想起了许多许多事。
上一世的,这一世的。
他记起了刚刚重生时,他在断袖谷里的小房间里醒来,他前世所爱的小师弟重新变成了多年以前的模样,清秀而又稚气的脸上已经初显往后的风华无双。
他的小师弟就像前世一样,软糯糯的喊着他大师兄,人前人后的跟在他身后,只是他不敢再向他的小师弟敞开心门,他怕他会像前世那般爱上自己的小师弟,他怕他的小师弟会像前世一样,手持长剑,一剑穿心。
他不敢再爱上什么人。
他记起了那年二师弟入断袖谷时候的情景,黑衣少年浴血杀戮,宛如修罗般,眸里却充满了茫然和恐惧,仿佛陷入了什么深渊般,他其实没有那么恨二师弟,前世的二师弟身负血海深仇,对谁都一般冷淡,而他这个大师兄却从未注意到过这个二师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将还只是少年的二师弟从深渊里拉了起来,为他系上了那条发带。
他记起了那日山林中与温如玉初遇,他记起了那纵马而来的红衣少年,他记起了慕容府里那个缠绵病榻的慕容三公子。
他还记得少年那一双漆黑如夜的眸里,宛如古井无波,沉寂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让他看不清,看不透。
他还记得他倾身覆上去那一刻,那双死水一般静寂的眸里,忽然荡起了细微的涟漪。
宛如微风拂过涟漪,静水微澜。
……
傅惊鸿再次醒来时,他正静静的躺在河岸边。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痛,宛如宿醉后那种欲死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河岸边,也不知道为何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傅惊鸿揉着还隐隐作痛的额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到他面前是一条水流并不算十分湍急的河流,而两岸,都是些树林山木。
傅惊鸿迟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并没有被河水大s-hi,衣服仍旧是干的。
奇怪,他怎么会躺在河岸边?
傅惊鸿揉着额头,想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为何,他之前的记忆宛如隔着层雾一般朦朦胧胧的,简直像恍然前世之感。
他记得,他与两位师弟从断袖谷里出来之后,去清城参加了武林盟会,比武会上有一个白衣少年,似乎名叫温如玉,手持惊风剑,果真是一剑惊风雨,最后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
看到那白衣少年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后,他便和两位小师弟准备回断袖谷了,然后,他们好像在一家客栈里住下了,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惊鸿却怎么也想不想起来了,头反而有些刺痛了起来。
傅惊鸿摇了摇头,便不去想了,大概他是在那间客栈里喝醉了酒,半夜耍酒疯跑了出来,竟然一直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傅惊鸿伸手揉了揉额头,打量了一下这四周,最后只好顺着河流一路往下走去。
……他还是快些回到客栈里去吧,他那两位师弟现在这会儿大概还在等他吧,说不定都等急了。
傅惊鸿顺着河流一路往下走去,最后终于看见了一个小镇子。
远远的看着那小镇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虽然有些奇怪这个小镇子似乎不是他当初和两位小师弟一起歇脚的那个小镇子,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准备先喝口茶再作打算。
小镇子里果然十分热闹,街上两边都是些卖货的小摊,时不时听到有人讨价还价的声音。
傅惊鸿向前走了一阵子,便看见了一家客栈。
傅惊鸿不做多想,便走了进去要了一些吃食。
他好像不记得他和两位师弟投宿的是哪间客栈了,罢了,两位师弟应该找得到回谷的路吧,他还是先回谷,在那等两位师弟好了。
傅惊鸿如此想着,便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茶很难喝,口味又糙,还满口茶叶渣子。
因为实在渴极,傅惊鸿还是皱着眉头喝了几口,随后就放了杯子,隔壁桌有人在高谈阔论。
一个身穿短打衣服,桌子上摆放着一把刀看似江湖中人的大汉一拍桌子,道:“如果老子去了那个什么魔教的老巢,看老子不大展神威,把那帮魔教的孙子打得屁滚尿流!”
魔教?傅惊鸿皱了皱眉,他记得二十年前魔教不是已经灭门了么?
怎么现在又哪里冒出来一个魔教?
另外一个身穿黑衣,留了络腮胡子的大汉则大声嘲笑道:“就凭你小子?人家九大门派围攻魔教的时候都死伤无数,就你小子去了还不给人家当根葱给削了?”
先前那个大汉被人狠狠呛了一句,脸都憋得通红,便狠狠瞪了那络腮胡子一眼,道:“哼,那是他们没本事,老子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勾魂刀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