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莎也笑了笑,但是没再说话,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若昂有点害怕她在思考刚刚的对话,这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而且脑子快的让他惶恐。
他忍不住想,也许她已经猜出我们刚刚的误会,而且摸出了我和古斯塔之间的不对。毕竟任谁也不会听到队长的名字就反应那么奇怪的。
若昂完全没想到,他和古斯塔之间明明没什么好遮掩的,最多是小将和队长有点矛盾,这些让蕾莎知道也没什么。可若昂的大脑却像个飞速计算到发热的计算机,转的太快太热啦以至于忽略了最根本的、最简单的缘由。
现在拼命想找话题的变成若昂了,赶紧说点什么,好让这个好奇心强大的姑娘忘掉刚刚的对话。
“呃,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若昂缺少和姑娘打交道的经验,于是显得格外笨拙和啰嗦:“我是说,就是,我们不是要聊聊场外的事情吗?”
蕾莎的脸在酒精的哄闹下变得红彤彤的,笑起来就像托了两瓣红润的苹果,十分漂亮。她有点惊喜,又把着英国姑娘特有的矜持优雅。
“嗯…我想任何一种爱情都是要看情况的,但有的时候,也许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确定,是不是合适的人。”
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睛亮亮的锁着若昂不放,看的后者眼神四处游移,露出了一个有些无措的笑,羞涩的动人。
“蕾莎,你简直像只鳄鱼,要把我的爱将一口吞掉,太没耐心了。”
蕾莎骄傲的笑着:“叔叔,这叫把握时机,还是您教我的呢。”
若昂松了口气,得救般的转头去看满脸笑意的特雷弗教练,眼神却很块移到他身旁跟着的高大英俊的古斯塔。
他有点喘不过气,简直是从一个玩笑,跳进了另一个玩笑。
第13章 第 13 章
若昂拍了拍自己的脸,明明一杯酒都没喝,他的脸颊却热起来,手放上去感觉到像是贴上了刚出炉的j-i蛋羹。
帕帕奇怪的问他:“若昂,你怎么了?”
若昂摇了摇头:“我去个厕所。”
帕帕看着他的身影同弗兰克讨论着。
“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那个蕾莎。”
弗兰克点点头:“喜欢一个人可不是那种眼神和态度。”
帕帕寻找原因:“其实我就觉得英国人有时候太死板了,我的一个英国队友……”
帕帕没能把话说完,他的脖子就被弗兰克捏了起来。
“呃,呃……而且太正经了,不能开玩笑啊你们英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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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昂对着厕所的镜子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想着刚刚遇见特雷弗先生后就变得奇怪的对话。
特雷弗先生乐见其成,开心的打趣他们。可是若昂却有点表现不佳,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那个问题,他太紧张了,而且没有和姑娘们打交道的经验,他对蕾莎明明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但是除他外所有听见的人明显都误会了。特雷弗先生的笑、蕾莎的笑……还有古斯塔。那家伙像个雕塑一样木着脸,连个问好都不说,在教练面前他连遮掩一下都不愿意吗?
若昂甚至都想不起他们最后聊了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水在剔透的白瓷盆里打着转儿流下去,越来越没法儿摸清古斯塔对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甚至于,他之前一直逃避着思考这件事,只简单的把喜欢和讨厌的标签贴上去,却每次都在应对时用错了方式。
一滴水从他下巴上掉下去,s-hi滑的流动让他脸颊痒痒的,心里也跟着难耐的烦躁起来。
若昂从没遇到过这种人。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都可以用简单两个字概括,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喜欢就可以亲近,不喜欢就让他们远离。就像从一个篮子里拿白球还是拿黑球,他从不需要纠结和思考,简单而果断。因为事实已经如此明显。
那些把他的足球踢走的街头小孩、孤立他的豪门青训营成员、在他面前嘲笑他哥哥的教练……古斯塔,想用钱收买他的古斯塔应该算在其中,可是,如果是那些讨厌鬼们站在他面前,他不会看呆、也不会连跑步经过都想躲开,先混蛋的又不是他,用实力和自信耀眼的反击回去才是若昂的风格啊。
他又掬了把水捂在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是特雷弗教练,如果只有特雷弗教练出现在那,他还会这么奇怪吗?
他甚至因为这个事,在剩下的聚会时间里都把自己围成一个解不开的巨网了,一点也不好过。
如果只有特雷弗教练,我最多尴尬的笑笑,再事后同他俩分别解释清楚。
可看见了古斯塔,若昂默念着这个名字,都觉得心脏和手里的水一样在被握合、搅动。我就觉得很难堪、不正常的后悔那个问题。
太不正常了。如果我和蕾莎的谈话没涉及他呢?
那我……
厕所的门被推开,若昂像只看见了猎人的兔子一样惊乍了一下,手里的水洒到台子上四处,他却没心思分去在意,因为进来的人他太熟悉了。
“你喝酒了?”
进来的是古斯塔,可却是个带着点酒气的古斯塔。他灰绿色的眼睛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沉默冷静,激烈的辉映起厕所上方明亮的灯光,于是变得灼灼耀眼,看的若昂有些紧张。
“只有一小杯。”
可他本人好像还是那么冷静,闷闷的回答了若昂的问题,接着就静默不语的洗着手。
若昂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可要对每一个客人负责,哪怕这个客人是最最最麻烦、最伤脑筋的一个。况且,一小杯对于球员来说也有些不太对,很多滴酒未沾过的球员很容易就被一小杯放倒。
而且他可没在派对上准备高浓度酒。他凑近了过去,轻抽了抽鼻子,皱起眉来,这味道可不是特雷弗夫人带过来的自酿果酒的酸甜。
“谁给你喝的酒?是有人恶作剧了吗?”
古斯塔还在洗手,像个喷泉里的洗手雕塑一样。
若昂莫名生起气:“喂,你是喝傻了吗?”
他往古斯塔身上靠近,垫着脚尖想凑上去闻一闻他到底喝了什么酒。
古斯塔今晚一点也不好受,从他把车开出家门开始,他就一直想阻止着自己兴奋的发抖的手和心脏,理智的回到家里与沙拉和生菜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沙拉就是沙拉,生菜则是一只猫。
早在结束比赛的时候,他在更衣室看见若昂,还在想今晚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门。下午从球场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坚定着这么想,甚至决定好了消耗这个夜晚的书和电影。
但是从五点开始,在生菜疑惑的注目下,他开始急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到自己都被自己的纠结晃晕,而等他清醒过来,已经站在衣柜前,穿上了自己喜欢的一套休闲服。
我可以进他的家里看看,可以见到一个生活中的若昂。
他的大脑被这件事情占据了,心脏则因此兴奋的跳动着,像是见了酒精的跃动的火苗,发出了砰砰的愉悦声。
古斯塔敲了敲左胸--藏了个调皮东西的地方,想告诉它:别跳了,今晚我们不去。然后那儿就会发出沉闷的疼痛,顺着四肢传到他脑子里,全身都因此变得僵硬,而心脏的沉重和窒息发明显。
他像个不能去参加心爱男孩的生日会的高中女生一样,就差蒙在被子里委屈的哭了。
可最后他还是出了门,在镜子前摆弄了许久的衣着,又认真的洗了脸、刮了胡须、喷了香水……好好打扮了一番。
他想见到若昂,哪怕要他扮演一个混蛋,假装出不情愿的样子,看见若昂抗拒的眼神。
但是他准备好了去面对许多,却还从没准备过要面对心上人和另一个姑娘调情。
特雷弗先生邀请他一起去找若昂的时候,古斯塔心中还不受控制的小小雀跃了一下,并对这位严肃的教练充满了感激。
可当他走到若昂身后,看见他对面那位漂亮的小姐,听见他紧张的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他就差点没法控制住理智,想要粗暴的拉开他们,或是飞快的离开这里。
可最后他选择当一个沉默的装着中药的酒瓶,像是他母亲摆在柜子上的那些。她早就劝过他,她声音绝望,明知道不可能挽回,却还是尽一个母亲最后的希望。
“奥托里诺,别这样,你会让自己陷身危险和痛苦的。选一个吧,无论你选哪个都会比一起拥有快乐。”
可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他无情的说:“不可能,丢掉哪个我的人生都不会快乐。”
他热爱足球,可他也是个天生的同x_ing恋。丢掉哪个,都不会快乐。
可事实是,他母亲说得对,一起拥有,他永远得不到快乐。他尽量避免着在刀刃上行走时会带来的危险,什么都害怕,所以他活该拥有了诸多痛苦。痛苦之一就是他不得不看着自己喜欢的少年和另一个女孩调情,他们正大光明的拥抱,还能合法的成为夫妻。
古斯塔从不碰酒精,他在没入一线队以前偶尔的接触过,加入一线队后就更不沾染了,那是让人忘记伪装、暴露自己的怪物,但是许多人可以丢掉伪装,他不可以。就像是走在摇摇晃晃的独木桥上,如果你还要给自己灌杯酒,而身边也没有可以搀扶的人。
所以他拒绝酒,反正他永远是一个人,不会遇到什么想方设法灌他酒的人。
然而离开那个让他必须保持冷静的地方后,古斯塔正常的拒绝队友出于礼貌的邀请,却在某个角落翻到一瓶酒的时候,他盯着它,这个让人沉醉、迷惑、一旦品尝就丢不掉的东西,就像它可爱的主人一样,连颜色都是一样迷人的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