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士一愣,跟着转头看了一眼高杉那一头柔软的短发,没有搭理坂田银时,向吉田松阳致意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高杉你真应该高兴的。”坂田银时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高杉,“月代头可是美男子杀手。”
高杉晋助抬头看向坂田银时,神情莫测的盯了他许久,最后嗤笑了一声。
拙劣的安慰技巧。
不过高杉晋助承认,他的难堪和烦躁被坂田银时这种c-h-a科打诨、画风独特的安慰方式给抚平了不少。
“不过话说会来,假发就算了,他没有士籍,但是为什么身为大武士家族的长子,高杉你居然没有剃头?”坂田银时的视线在高杉晋助头顶上不断徘徊,半晌,露出一脸遗憾,“好想看啊……”
“不是假发,是桂!”站在一边也被牵连了的桂小太郎反驳着,视线却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在高杉晋助的头顶上徘徊。
……他也挺想看的。
“那么给高杉剃头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假发!”坂田银时重重的拍了一下桂小太郎的肩膀,一脸革命志士临死托孤的郑重表情,“有生之年,坂田大人希望能够看到剃了月代头的高杉君!”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双手握拳,一拳敲击在自己的左胸上,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坂田大人,在下定不辱命!”
“……”高杉晋助不想说话。
“不尊重传统是不行的哦高杉君。”坂田银时直接一伸手扣住了高杉晋助的双肩,“面对疾风吧高杉君!!”
三个小鬼打打闹闹,吉田松阳看了他们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不停的安抚着明显紧张得不行的敖凌,等到敖凌因为身边熟悉的气息和喧闹声渐渐的放松了,才将小妖怪从身后拽出来。
“怎么了?”
“有人在盯着我,很不善。”敖凌说着,凝神感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现在不见了。”
“应该是幕府的忍者。”吉田松阳说着,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小鬼,轻轻合掌拍了拍手,“先进屋吧。”
浴衣外套被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合力扒了一半的高杉晋助闻言,狼狈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师长,一直都非常平静的双眼之中透出细微的控诉。
“松阳老师也是武士,你们怎么不去剃松阳老师的头发!”
“当然是因为我们怂啊!”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一路拖着高杉晋助走进了院子,并且前者非常干脆利落的自黑了一把。
而桂小太郎却是一愣,然后满脸深沉的说道:“可是我觉得高杉说得很有道理啊!”
三个小鬼的视线顿时都看向了吉田松阳那一头柔顺细软的银灰色头发。
……不行,不能想象_(:3ゝ∠)_
吉田松阳牵着唯一乖巧听话的小弟子,转头看向那三个打着他头发主意的小鬼,笑容温和:“再不放过月代头的话,明天它就会出现在你们脑袋上的哦。”
“老师剃头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你们的那些前辈,有一大半是我帮忙剃的头。”吉田松阳笑着挨个摸了摸三个小鬼的脑袋,语气轻柔,“想试试吗?”
三个小鬼齐刷刷的大力摇头,看着笑容灿烂的师长,紧紧的闭上了嘴,不敢吭声了。
第25章
松下村塾的弟子们也不全是走上了不归路的激进派,之前说了,他们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跟长州藩主画风一样的稳健派。
最近松下村塾寂寥冷清的原因,其实是由于如今局势敏感,而稳健派们作为那几个激进派的同窗,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前来这座私塾学习罢了。
但也不是全部的人都这样。
不懂事的小孩儿和大人也是有的,举个栗子,高杉晋助。
当然了,我们现在要说的并不是高杉晋助,而是在敖凌和坂田银时刚被捡回来的那天晚上,被敖凌吓懵了,怂得几个月不敢上门的两个熊孩子。
他们今天拎着手礼,被爹妈重新撵回了私塾。
毕竟是住在这附近的孩子,跟那些每天都要大老远跑过来的门生们不一样,他们要过来还是非常方便的。
两个小孩哭丧着脸,看到前来开门的敖凌,瞬间缩了缩脖子。
敖凌看着这两个小孩身上散发着的畏惧的气,好半晌才回想起来这俩人他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有事吗?”敖凌问道。
“我我我我们来学认字qaq”
敖凌点了点头,将战战兢兢的两个孩子让了进来。
教室里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在抄书,而吉田松阳正在认真的阅读长州藩主通过之前那个高杉家的武士递给他的文书。
坂田银时……坂田银时大概是又犯了什么错,手平举着拎着两桶水在罚站。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翻阅纸张发出来的声音。
敖凌走过去轻轻拉了拉吉田松阳的袖子,后者抬头看过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紧张的盯着他的两个小孩。
吉田松阳有些惊讶,他将手里的文书合上,起身走了出去。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抬头看了看门口——对于自小修行的他们而言,这两个小孩的呼吸声显得有点粗重了,脚下步伐也很杂乱。
总的来说,是两个很普通的小鬼。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给那两个小孩下了定义之后,便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抄书。
“显义,利助,怎么了?”吉田松阳走出教室,大概是不想打扰到里面的学生,声音非常的轻。
两个小孩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在教室外面举着两桶水罚站的坂田银时,嘟哝道:“我们回来继续学认字……”
“这样啊……”吉田松阳揉了揉他们的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两颗糖塞给了他们,“但是最近老师要离开一段时间,私塾里不会有人,没有办法教你们。”
两个小孩齐齐一愣,“……哎?”
“我会去跟你们的父母说的。”吉田松阳捏了捏两个小屁孩的脸,视线落在他们的手礼上,“手礼带回去,老师送你们回去。”
两个小孩懵懂的点了点头,相互瞅了瞅。
不管怎么说,要这个年纪野惯了的孩子认认真真的坐下来学习,的确是有点为难他们,在知道可以不用上课之后,心情简直是能够用喜大普奔来形容。
实际上吉田松阳也是看到了他们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先告知一下松本村的村民们,整个松下村塾都要空置上一段时间,免得他们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孩子想要来学习,大老远的跑过来却闯了个空门。
至于为什么要空置上一段时间,其原因,自然是因为长州藩主递来给他的那封文书。
前面说过了,长州藩是整个日本境内尊王攘夷派的代表,不管是谁提到长州藩,第一反应那都是尊王攘夷。
而长州藩主虽然是个政客,但其实质上也的确是个尊王攘夷的稳健派,这一次不得不向幕府方面屈服,内心也是不怎么爽利的。
但在这个紧要关头,本应该向幕府表达诚意杀几个尊王攘夷派的志士的事情被捅了篓子,在刺杀事件上地位非常微妙的松下村塾又就在萩城附近,再加上高杉家的那个小叛逆还跑去松下村塾安了家……
这么几件事情叠在一起,长州藩主头发都急掉了一堆。
但他也不能真的跟民间声望颇高的吉田松阳和松下村塾过不去。
长州藩主如今不但不能整吉田松阳,他还得从幕府手底下将吉田松阳保下来。
谁让他向幕府低头还要杀攘夷志士的事情,在藩内引起了极大的不满呢?
他要是再想对吉田松阳这个老教师动手,别说幕府方面多多少少都有着吉田松阳教授过的学生,就是他的长州藩内,从政的也有绝大部分都蒙受过吉田松阳教诲。
在这个时代,老师在学生心中的地位是非常重的,特别是优秀的老师。
不说大过天了吧,但是在不牵涉大义与信念的情况下,老师的地位能在学生心中排到前三位。
吉田松阳无疑就是个优秀且强大的人,他教授出来的学生也大多优秀,进入日本高层的不在少数,并且都是非常坚定的创新尊王派中坚力量。
如果对这样的存在下黑手,要找他为师复仇的人一人一刀都能把他砍成r_ou_酱。
所以这个人,动不得。
于是长州藩主只能选择苦哈哈的写一封言辞恳切的文书递给吉田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