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桐予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分了神。
“哎!”
脚底一滑,他险些跌坐在泥地上,这才发现前面一大段路都是滑腻的泥土,根本找不到落脚的杂Cao,而他走了一路的神,并没有注意到。
“小心。”梁欧在身后扶住他,架着人用脚拨开碍人的杂Cao,走到旁边较为的Cao地上,“我们顺着小路在Cao地上走吧,前面都是泥,容易摔。”
“嗯。”
傅桐予说着,轻轻挣开身子。梁欧的手还搭在他腰上,痒不说,姿势太暧昧了。
梁欧也意识到这一点,松开手。
结果傅桐予脚踝一阵钻心的痛,腿一软,险些又坐了下去。
“傅导!”梁欧连忙架住他的胳膊。
傅桐予脸色有点难看:“脚好像扭到了。”
一定是刚才滑的那一跤扭到了脚踝。
此时扭伤,怎么看怎么像嘴上不好意思接受,身体却很老实,刻意找理由进行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傅桐予脸一红。
然而脚扭伤了,他们还是得走出林子。
梁欧问:“我背你?”
傅桐予身子一僵,以为梁欧是趁机调戏,瞪了他一眼,却意外地没有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到任何调笑的表情,眉头紧皱,只剩担忧。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也不见生气。
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傅桐予低头,没有出声,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看出他的拒绝之意,梁欧没有为难他,而是走到一边捡起一根相对粗长的树枝,把上面的枝叶都掰断了,递给傅桐予:“充当拐杖,方便点。”
傅桐予沉默地接过手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小步朝前走去。
梁欧陪着他,慢慢地朝前走。
和细窄的小路不同,Cao坪比较宽,两人可以并排走,就是挡道的Cao木太多,梁欧会在傅桐予走过来之前把植物都压倒一边,再回来陪着傅桐予通过。
很细心,很温柔,傅桐予心里暖暖的,却止不住自责。
理所当然地享用梁欧的温柔却不予回应,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婊”?
但是这会儿受伤了,逞强反而是给他添麻烦。
傅桐予心中矛盾无比,完全不知道此时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而且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因为逞强给梁欧添麻烦了。
哪怕拄着拐杖,脚还是有些疼,在杂Cao纷乱的Cao地上前进的速度极慢,好几分钟了还没有走过那一小段都是泥水的路。
梁欧倒是没有任何怨言,默默地替他开路,似乎就算走到明天都走不出树林他也无所谓。
傅桐予犹豫了。
按照这个速度,怕是真要走到明天。
他早应该同意让梁欧背他的,无论那个动作有多亲密,让他多尴尬,总好过两人在深山老林里过夜。
但是现在,难道要他主动开口求背吗?
傅桐予犯了难,回头往小路上瞅了几眼,发现两人还在泥路上挣扎着,由不得加快了脚步,没顾上受伤的那只脚,又是一阵剧痛,但又不想被梁欧看出来,只得忍着。
但皱起的眉毛还是出卖了他。
梁欧忽然停下脚步,往回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计算刚才那段时间他们前行了多少距离。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为难:“傅导,要不还是我背你吧?”
傅桐予也停下脚步。
每次他希望梁欧做什么,梁欧就会如他所愿,这种默契,仿佛两人真的是老夫老妻似的。
他被自己忽然的念头吓了一跳。
“傅导?”
梁欧还在等他的回答,认真地看着他。
“好吧。”傅桐予看似很不情愿地松了口,实际上……确实很不情愿,但是他没有选择,总不能真的在树林里过夜吧?
梁欧闻言走到傅桐予身前蹲下,犹豫片刻,傅桐予扔了充当拐杖的树枝,趴在了梁欧背上。
梁欧两手扶着傅桐予的大腿,直起身,对他说:“傅导,你要抱紧我,不然会往下掉。”
“嗯。”
明明知道他不是趁机在占便宜……但是心却静不下来。
胸口紧贴着他的背,飞速的心跳很快就会被察觉到的吧?
傅桐予伸手环住梁欧的肩膀,把脸埋在梁欧宽阔的背上,露出微红的耳朵,努力不去思考此时的姿势有多羞耻。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梁欧背着傅桐予前进的速度比傅桐予拿拐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快多了。
他一脚踩在挡路的树枝上,完全不在意脚下的Cao木,不一会儿就走过了那摊泥泞,重新回到了小路上。
傅桐予趴在梁欧背上,跟着梁欧的步伐一颠一颠的,因为这暧昧的姿势,脸止不住地发红。
在趴到梁欧背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丢掉了什么东西。
明明是被形势所迫,明明不是自己自愿的,却有一种羞耻感……和莫名的兴奋。
背着傅桐予,梁欧也像是突破了什么,没有之前那么沉默了,试图打开话题。
察觉到自己每一颠,傅桐予的手就不安地紧一下,他问道:“傅导是第一次被人背吗?”
“不是……”傅桐予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想了想,又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道,“小时候被傅炎背过。”
“是吗。”梁欧背着傅桐予跨过一小滩积水,落地时环着自己肩膀的手明显地一紧。
“傅炎导演是个好哥哥。”
“好什么!”傅桐予立刻反驳道,他绝对不能接受“好哥哥”这三个字安在傅炎身上,“他那次背着我走路没走稳,往后一摔,我是那个垫背的!”
“噗。”梁欧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桐予:“……”
总觉得抖出这种陈年旧事是很丢人的行为,但梁欧一笑,又让他他觉得这件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似乎确实挺好笑的。
他忽然察觉身子往前一颠却没有仰回来,意识到是梁欧的重心微微向前倾了一点。
……是因为听说傅炎往后摔,摔倒了自己吗?
心中五味杂陈,傅桐予趴在梁欧耳边有些别扭地轻声道:“也别太靠前了,等下你往前倒,我向前滑,还得我拿脑袋给你顶着。”
大概是他描述得太有画面感,梁欧又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沉声道:“傅导,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摔的。”
梁欧说不会摔,那就一定不会摔。傅桐予趴在他耳边轻轻“嗯”了一声,鼻息全都喷在梁欧后颈上。
不知道梁欧的脖子怕不怕痒。
过了会儿梁欧忽然停下了,傅桐予有些疑惑,以为遇到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梁欧松开一只扶着傅桐予大腿的手,傅桐予不由地夹紧他的身子,又猛地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特殊的意味,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这是覆盆子,可以吃的。”梁欧弯腿让自己的身子矮下来,在路边摘了两个小红球,递给傅桐予一个,剩下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傅桐予也把那个红球塞进嘴里,红色的浆果被咬碎,有点涩口,酸酸甜甜的。
“就是迅儿哥在课本里提到的那个,又叫野Cao莓,南方特产,北方很少看见。”
这一片有不少覆盆子,梁欧一个个摘下,一边吃一边递给傅桐予。傅桐予也伸手去摘,很快把这一片都吃完了。
仔细想,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两人饭都还没吃呢,只好先拿浆果来填填肚子。
清理完这一片浆果,梁欧继续赶路,不一会儿又在一株矮Cao前停下。
在傅桐予看来林子里就是棕色和绿色两种颜色的无限重复,偶尔有花果点缀出一点无关紧要的不同。
眼前这株叶缘被啃过似的小Cao和他们一路走来看见的其他Cao有什么差别?
梁欧扶紧傅桐予小心蹲下,揪了半片叶子,拿给他看:“这Cao俗称n_ai汁Cao,可以拿来喂兔子,叶子里面有白色汁液。”
傅桐予接过叶子细看,被撕裂的叶缘果然有白色的液体渗出。
“好神奇。”他没有见过汁液是白色的叶子,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梁欧附和,“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神奇,山上的孩子喂兔子都会到山上找这种Cao。”
傅桐予见梁欧似乎对江南山村的植被有一定了解,问道:“你经常来江南吗?”
“小时候会来。”梁欧道,“我妈是江南人,我爸过世之前,每年都会一家人来这边一趟。”
傅桐予忽然意识到在此之前两人从未提起过梁欧已故的父亲。他只知道梁欧的父亲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
死亡像是某种禁忌,让人不愿提起。
他顺着梁欧母亲往下聊,对于这个行踪神秘的母亲,他还是有点好奇的。
“你妈妈回娘家探亲吗?”
“不是探亲,我妈和家里已经断绝关系了,我至今没有见过外公外婆他们。”
意料之外的回答,傅桐予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断绝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