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桐予不敢细想,拿出手机想解释一下自己没有说他心理扭曲的意思,却又犹豫了。
分明是梁欧错在先,哪有自己开口道歉的道理?
但是如果不解释,梁欧肯定会曲解他的意思。
不过梁欧喝醉了,也许酒醒了就根本不记得他说过这话了。
但是万一没忘记……
纠结几番,傅桐予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闷闷不乐地闭上眼睛,却根本睡不着。
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如注,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敲得人心烦意乱。
台风天气持续到了第二天,剧组的人根本没法离开酒店,不要说继续拍摄了。
剩下的镜头已经不多了,此时因为天气原因这样拖着耗钱,傅桐予心里实在有点不是滋味。
更不是滋味的是剧组管饭,所有人在一个厅吃,不论演员还是导演。
傅桐予一点也不想去去酒店的饭厅吃饭,不想在餐桌上遇见梁欧,但又觉得不去显得自己在躲梁欧。
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他躲?要躲也是梁欧躲着才对。
这么想着,傅桐予最后还是去了饭厅,准备给不知好歹的梁欧一点脸色。
然而没想到梁欧还真没出现在饭厅里,生活制片说他不舒服,自己叫了饭菜在房间里吃了,还问傅桐予梁欧怎么了。
傅桐予一掀眼皮:“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
生活制片也就觉得两人关系好随口一问,见傅桐予不高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摸到逆鳞了,小声嘀咕:“昨天不是您送他回去的嘛,也不知道他醒酒的药吃了没。”
“不知道。”傅桐予说着就在一张桌子上坐下,心里又揣摩着梁欧吃没吃药。
没吃吧,昨天那样闹,谁还有心情惦记着吃药啊。
没想到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反而在,刘远山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坐在了傅桐予左手边,笑着打了个招呼:“傅导,真巧。”
傅桐予脸上没什么诚意地笑了笑,算作回应,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巧个屁!
虽然昨天台风是厉害了点,但还没到被困在酒店的地步吧?
日理万机的家伙在剧组浪费了整整两天时间,幽灵似的缠着自己,还有脸说巧?
但刘远山完全不懂看脸色,依旧没脸没皮地缠着傅桐予聊天,丝毫不收敛。
晚饭依旧如此。
心情本来就不痛快,两顿饭还吃得这么闹心,傅桐予早早地洗漱完毕,打算看部电影就睡,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这个时间,会是谁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找上门?
他有些狐疑地开了门,脸色一暗,看着站在门外的刘远山。
“刘总大晚上的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刘远山想进门,被傅桐予毫不客气地挡在门外,脸上的笑也打了折:“傅导,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在屋外说有些不方便。”
“什么正事?”傅桐予皱眉,毫不遮掩自己的不耐烦。
刘远山像是摸准了傅桐予坚定的拒绝态度会为“正事”动摇,颇得意地抬头道:“星光和梦有缘的事。”
傅桐予的眉皱得更深了,他不知道刘远山是怎么知道自己跟这两个公司有纠葛的,但这事确实不方便在走廊里说。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让开了道。刘远山像个胜利者似的,昂首挺胸笑着走进屋,不忘关上门。
傅桐予有些防备地撇了他一眼:“星光和梦有缘怎么了?”
“这个嘛。”刘远山大摇大摆地走到椅子边上坐下,还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傅桐予坐另一张椅子,“两家联手,联合抵制你的电影。”
傅桐予嗤笑一声:“我不过保了个何谷,圈子有圈子的规矩,星光至于这么大动作?”
就算是报复行为,他们也已经报复过了,何谷还吃了不小的苦头。
“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梦有缘牵头,什么都可能发生。”刘远山主业虽然不是娱乐产业这一块的,但接触的多了,自然知道一二。
提到梦有缘,傅桐予心里也有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说完就想送客,被刘远山打断。
“傅导,我知道你是有想法的人,我也不想看到你被他们影响受到限制,所以以后你想要拍什么电影,或者你有意转行当演员……”说着,他若有所思地笑着,瞄了傅桐予一眼,“我都会全力支持。投资,资源,都不是问题。”
傅桐予轻笑:“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当然……”刘远山舔了舔唇,依旧盯着傅桐予,“我也希望我的付出能得到相应回报。”
狐狸果然憋不了多久,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呵,刘总恐怕想得太多。”傅桐予冷笑一声,脸上满是鄙夷,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礼仪。
“你先别急着答复。”刘远山料到自己会被拒绝,捏着自己的筹码循循善诱,“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们两家的实力。傅导,我知道业内都评价你有一颗赤子之心,但你不要太小看资本的力量。等你真正遇到麻烦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傅桐予睨了他一眼:“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刘远山笑得胸有成竹:“我比林远禁得起拖累。”
言下之意,他已经给林远添了不少麻烦了。
对于不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傅桐予向来没什么耐心,他压低声音:“滚吧,别把你拿来对付小演员的那套用在我身上,很恶心。”
刘远山没料到傅桐予会直接撕破脸,愣了一下,“噌”地站起身,借着身高优势逼近傅桐予,黑着脸:“傅导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幕后》现在有沈氏扛着梦有缘他们都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到时候你离了靠山恐怕会落魄到你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
毕竟是久经商场的老手,平时笑嘻嘻的没什么感觉,一旦板起脸,气势确是实实在在的。
带着一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凶意靠近傅桐予,竟然有几分可怕。
傅桐予不由自主地向后迈了一步,脚跟抵到了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刘远山立刻露出得意的笑,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弯下腰俯视着他。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刘远山顿了一下。
傅桐予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把推开他,冲到门口开了门。
没想到门外是冷着脸的梁欧。
刘远山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朝门口投去一瞥。
梁欧也看见了刘远山,面无表情道:“虽然约了傅导,但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刘总还有事没谈完?”
“谈完了。”傅桐予立刻道。
刘远山慢步踱到门口,微微一笑:“约了什么事?”
梁欧举了举剧本:“关于角色定位。”
“哦,林继。”刘远山还是笑眯眯的,“好角色,适合你。”说完看了傅桐予一眼,迈步离开房间。
傅桐予悄悄松了口气,又因为刘远山最后的那句话有些不自在。
刘远山走后,梁欧盯了他半晌,也转身走了。
“梁欧!”傅桐予抓住他的手,却不敢抬头看他。
梁欧是知道刘远山来为难他,特地来给他解围的吗?
“傅导还有事吗?”梁欧转头问,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才,谢谢你。”傅桐予依旧低着头。
不管梁欧是怎么知道房间里的事情的,他都来的很及时。
“谢我?”梁欧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轻笑,“不敢当,傅导不怪我坏事就好了。”
“怎么会怪你。”傅桐予咬着唇。
“那我就收下傅导的道谢了,不用谢。”梁欧说完又要走,傅桐予却不松手。
“还有……”傅桐予捏紧梁欧的衣袖,很是犹豫。
要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吗?
跟自打脸似的……
还像在示弱。
不过梁欧说不定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呢?毕竟他喝了不少酒。
梁欧静静等着下文。
“……你和林继不一样,一点也不像,完全不一样。”
傅桐予轻轻说,假装自己只是在否认刘远山的话。
梁欧转过身,面对着傅桐予,沉默了片刻,道:“我自负,自以为了解别人,玩弄他人……”
傅桐予的脸红得简直要滴血了,梁欧都记得!他果然很在意这番话!
“不是的!”傅桐予打断他,“我那时候喝醉了,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只准你喝醉乱说话?我也喝醉了,话不走心。
“那是什么意思?”
梁欧追问。
“什么意思……”傅桐予又低下头,下定决心般握紧拳头。
“你……温柔,细心,大胆……”他也不要脸了,想到什么就夸什么,只等着梁欧打断自己。
然而梁欧似乎不打算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