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彭主任就给贺云阳挂电话,彼时贺云阳坐在办公室,一张张翻开冲洗的照片,这照片不是别人拍的,是他自己拍的,每一幕记录着戴嘉辰与贺宁西在公开场合的那些亲密,他不可能叫别人去拍,再让别人抓住这样的把柄,他拍得也不多,都是自己打印的,装在信封袋子里,看完锁进保险柜,听完彭主任的一番话,他头疼的揉揉眉心:“行,明天早上我没有会,你把戴嘉辰叫到我办公室来,别让宁西知道,我和他谈。”
彭主任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找贺宁西,不过马上就想通了,也许自己的儿子是最不好做思想工作的,从别人下手反倒容易些,于是答应。
贺云阳琢磨了一番,怎么说,他都觉得底气不足,现在不轻视戴嘉辰了,于是思索自己手里的砝码,如何让戴嘉辰知道,想拿贺宁西来威胁他,他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第二天大早,戴嘉辰准备查房,被彭主任单独叫到一边,说明情况,微妙地发现戴嘉辰平时总是和颜悦色,听到贺云阳找他谈话,神情冷淡下来:“哦。”
“完了嘛!”彭主任心想,贺宁西还跟自己打包票戴嘉辰也不想去,根本看着人家就是想去的,听到劝服的消息整个人都没精打彩了。
他不动声色目送戴嘉辰上电梯,戴嘉辰心里已经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贺云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他单独接触,到了办公室,门半开着,贺云阳正站在花前浇花,回身看了他一眼,喜怒不辨地说:“进来。”
戴嘉辰进屋,关门,主动站到办公桌前,贺云阳也回到座位上,朝他微抬下巴:“坐。”
戴嘉辰落座,等贺云阳说话,贺云阳却没有开口,而是把手交握着放下下巴底下,等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和贺宁西断了,要么他出国,要么你出国,你选。”
戴嘉辰几乎是没反应过来,那么几秒钟的功夫,贺云阳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个信封,重重扔到他的脸上,戴嘉辰下意识闭眼,那未封合的信封里一叠照片哗啦啦地全部洒出来,戴嘉辰扫了几张,顿时脊背发冷,心脏狂跳。
“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贺云阳置若罔闻,看到那些照片,自己也无法平静,但竭力压抑,颤抖的手指着桌面:“他是你弟弟,玩弄你弟弟,你还有没有点儿人x_ing?!”
戴嘉辰脑袋嗡地声,本能道:“他怎么是我弟弟,我没有爸,哪来的弟弟?”
之后,他高声道:“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要管,你跟他说去,别跟我说。”
贺云阳盯着他:“我跟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居心。你拿他威胁我,拿他报复我?”他长出一口气:“这个照片能让你看见,我也能寄一份给戴云霞,你信不信?”
戴嘉辰蹭地站起来:“你敢?!”
贺云阳双手微抖:“你看我敢不敢。”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说明:“你选,你出国,或者贺宁西出国,否则我隔三差五就给你妈打个电话,寄两张照片,我看看她那颗强心脏,能撑到什么时候。她还见过上初中的贺宁西,你又撒谎说你在公立医院上班,我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戴嘉辰也想让自己镇静,然而却做不到,他从来没有想过戴母会知道,即便是他勾勒的和贺宁西的幸福生活都是特意回避了这个部分来自欺欺人。
贺云阳看他沉默,手捏住张照片,虚张声势地吓唬他:“这些照片都是我拍的,我没告诉你,其实宁西的房子里我也给他安装了针孔相机,我开了你,再往各大医院寄寄材料,宁西当然不会露脸,你觉得谁会用你这个x_ing取向的人?”
戴嘉辰冷哼一笑,反唇相讥地反诈:“你觉得我不会拍?”
贺云阳冷着脸:“我不信你有这个胆子公布。贺宁西不用给别人打工,他自己就是自己的领导和老板,他与你不同,别人再有风言风语,也不敢随意开口。”
戴嘉辰不吭声了,站在那儿,沉默似乎成了最好的防御,但沉默同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贺云阳看着他,抿一口水,慢慢说:“和贺宁西断了。你有几个好处,首先,你妈的情况我知道,她的换心手术一般人做不了,心源也没有合适的,我给她找,我给她做,这在A市只有我能做得到,你很清楚。第二,我给你五百万。第三,我扶持你,我提拔你。你无非要名和权嘛,我给你。”
戴嘉辰盯着他:“要是我不呢。”
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你是不是就要刺激我妈,让我当不了医生,甚至让我在A市找不到工作,没有立足之地。”
贺云阳点点头:“不错,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
戴嘉辰又是沉默。
过了会儿他轻蔑一笑:“你给我妈做手术,我妈被治死了呢?你不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人。”
贺云阳点点头,他料到戴嘉辰会这么说:“如果我把你妈治死了,我会说服股东会,由我赠予你我所持的西坛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将成为西坛第二大股东,我说到做到。”
随着岳父的去世,贺家持股达百分之四十七,第二大股东持股百分之十七,这是不可小觑的数字。
贺云阳有十足的把握,戴嘉辰一定同意。
而戴嘉辰许久后,却摇摇头:“不可能,我不会和贺宁西分手。”
第32章
戴嘉辰从办公室里出来,绷着的精神终于有丝松懈,坐着电梯下楼,看数字不断变化,心情很复杂。
贺宁西正在科室里给护士说注意事项,护士了然点头走了,这才注意到戴嘉辰:“你上午到哪儿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戴嘉辰推说:“前面查房,后面又被放s_h_è 科的叫去随便聊了几句。”
中午二人吃完饭到戴嘉辰的值班室,贺宁西拿起本他的书随便翻,戴嘉辰不自觉走过去,搂住贺宁西的腰,把头放在贺宁西的肩膀上,贺宁西笑笑:“晚上要不要过来?”
戴嘉辰想起早上贺云阳的话,不可能接受他窥伺自己和贺宁西亲热的场面,本能否决道:“不了……今天答应好给我妈做饭。”
贺宁西略微耸肩,不过还是点头:“挺好的,春捂秋冻,让阿姨注意保暖,你也是,别见点阳光就穿的那么单。”他做饭不行,说起来还头头是道,“我看你就煮点菠菜粥,晚上喝粥好消化,多吃点应季菜,胡萝卜这一类。”
戴嘉辰的眼光在贺宁西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深情四溢。其实每天和贺宁西就这样在一起,应该知足,但他还觉得不够,情动不已地把贺宁西压在桌子上,张口咬住贺宁西的脖子,含糊低喃:“宁西。”
贺宁西疼地皱了下眉,对戴嘉辰的情绪不明就里,转过来:“啊?”
戴嘉辰趁机抓着他的发尾,用吻堵住他嘴唇。
贺宁西闷哼着,但最后还是伸手绕上戴嘉辰脖子,等分开,很温柔地亲他的脸,耳垂,然后再度意乱情迷地吻上戴嘉辰的嘴唇。
戴嘉辰抱着他,觉得不能失去他。
下班回家,戴嘉辰着手熬粥,戴母在一边看,戴嘉辰让她到客厅坐着看电视去,正切菜,听电话铃声响,心里咚地声,冲出来直奔电话跟前,抢在母亲前接通:“喂,你找谁?”
原来是街道的王姨,叫母亲记得晚上来参加下棋比赛,优胜奖好拿,都有两袋洗衣粉,母亲拿过电话与她交谈,打完回神,发现戴嘉辰呆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戴母过去跟他说话:“哎呀,你看你怎么回事,怎么手还流血了?”
戴嘉辰满头冷汗,抬起眼皮:“没事,刚刚切菜没注意。”
“那怎么没事,我给你找个创可贴。”戴母赶忙翻医药箱,拿出创可贴给戴嘉辰贴上,疑惑道:“你是在等谁的电话嘛?怎么电话一响你慌慌张张就冲出来了。”
戴嘉辰感到浑身的力气被抽掉大半,虚脱地说:“不是,我是听同事说最近有些诈骗电话,打来音效特别可怕,怕你心脏受不了。你以后别接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或者陌生的号码。”
戴母为难地笑了:“儿子,你忘了咱们家座机没有来电显示啊。”
饭做的惊心动魄,吃完饭,戴母穿好外套准备出门,临行前戴嘉辰在洗碗,电话又响了,戴母絮叨着估计还是王姨,过来在楼下等她,忙走过去接:“喂,王姐。”
对面传来清晰而低沉的声音:“云霞,我贺云阳。”
戴母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后背汗毛全部竖起:“你谁?”
“云霞,戴嘉辰在家嘛?我有几句话跟你们娘俩说。”
不等贺云阳说完,她马上厉声道:“你少给我打电话,你给我打电话就没好事,他不在!我不听!”
戴嘉辰捕捉到一句,忙出来,戴母已经挂了电话,瘫坐在电话机旁边的沙发上,剧烈喘气。看到戴嘉辰,掩饰般惨白一笑:“你怎么出来了,我——”
她说不下去了,心脏不舒服,上不来气。
戴嘉辰长了二十多年,贺云阳给他俩就没打过几通电话,戴母记忆犹新的上一通就是戴嘉辰高考,他打来电话说自己和戴嘉辰见了面,以后不会再给他俩半分钱,当时戴母才从医院出来,感觉天都塌了。
戴嘉辰已经知道,但还要硬着头皮装不知,以免戴母起疑,问他怎么知道八百年不来电的贺云阳今天把他俩想起来了,故作不知:“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