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大概是我有了即将赴死的心情,对他恶劣的态度也很包容了。我甚至对他微笑了。
“你为什么这么坏!”
“天生的。”
“你真是太可恶了!我从没见过你这种人!坏透了!”
他咬牙切的模样其实挺可爱,如果我还有心情去爱一个人,如果钟秦不再这样恶言相对,我也许会很喜欢他。毕竟当初
第一次和我打招呼的他有很温柔的眼神,不像现在,是嫌恶。
我笔直地躺在床上,保持着白雪公主在水晶棺里的睡姿,“钟秦,其实我挺喜欢你,我和薇彩没什么的,她还叫我不要
欺负你呢。谢谢你帮我把阿婆的照片裱好,我代她感谢你。”
“你,你干吗突然说这个——”
我看不清他是不是脸红了,若是我一开始就道谢的话,是不是不会像现在一样糟糕,我现在后悔也没用,哎,人在意识
到死亡时,总是脆弱到不堪一击。我抚膺长叹,说了一句,“我其实不坏,可惜没时间让你知道了,晚安。麻烦你帮我
把门带上。”
我去餐厅吃早饭时,还是有点心疼钱,所以吃了最便宜的东西,一块面包加蜂蜜和一杯牛奶。很多人在看我,他们间或
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让我很头疼。我很快回到宿舍,这个时间钟秦才起床。我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叫道,“
喂,钟秦,你能不能教我几招适用的?”
他揉着眼睛,处于半昏迷状态,“什么,什么东西?”
“看你打我又快又准,教我几招。”
他反应了很长时间,喝了一杯水才基本上清醒,“你要学格斗?你要去干什么!”
“我工作的时候可能会遇到比较讨厌的客户,所以学点防身的。教我最致命的。”
钟秦很严肃地拒绝了,“你太坏,我不能教你。”
为什么三番两次说我坏!我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啊!我曾是市十佳少年,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偏见?不能因为穷就说我
坏吧!
“你说什么?”
钟秦冷笑,斜睨着我,牙齿缝里嗖嗖漏气,让我全身发毛,“你是个小偷!”
“你说话不经过大脑是吧!”
“怎么,你还真想让我把话说清楚?!”说着他向沙发走去,我看到他一脸欠揍的表情心情就十分暴躁,“你快去自首
这事情就不报警了,不然——”
“去你妈的,有病!”他口气很自大,像个老油条。我乐道,“老子是那偷心的贼,有本事你来抓我!”
说完我飞快把门反锁了,我靠在门上,模模糊糊听到他在骂我,一言不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歪在床头,不一会儿又
睡着了。我的本能在提醒着我,只有养精蓄锐才能应付晚上林轩的拳打脚踢。从我知道所谓陪练的那一刻就认定我就是
一个沙包,我陪着,让他练。
中午我深思熟虑一番还是不在学校食堂吃饭,先坐车去店里,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开始工作。李老板今天没有来,有人
说她病了,也有人说她出去捉奸了,她的老公在外面包小姑娘每月开支大幅上涨,让她十分气愤。几个工友打趣说,实
在不行,咱们就扛着大刀跟着大姐头去废了她老头儿,另一个说,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大姐对我们好,我们可不能
让她受委屈。黄任说,到时候你们别缩着脑袋,就一张嘴会说!他这么一讲,大家基本就清楚李老板去哪里了,她是真
受了委屈。
整个下午,少了李老板的声音,店里变得死气沉沉。几个人干脆买了几扎啤酒坐在门口打牌。黄任踢踢打打也没用,催
他们赶快准备晚上的食材,一句话说了三遍等于没说。起坏头儿的人是个小平头,尖嘴猴腮,嘴上功夫很厉害(= =!
别想歪了:怜生注),见了老板那三句话就能让你淹死在蜜里,可有时候骂你几句你非得吐血。他叫杨君,从前就是这
一带有点名气的小混混。黄任是店里公认的老大,可他却拿杨君毫无办法。
黄任刚搬了一箱水果要装车,外面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头发散乱,眼睛肿得像胡桃的女人,二话不说推开黄任就风似
的跑进了店里,还在打牌,手里握着张大鬼的杨君好眼力,大呼道,“我操,姐被人打了!那个老乌龟!姐——”
那个时候我正在关冷藏室的门,背后突然撞来个人,差点把我脆弱的腰弄散了,我还以为有人追逐打闹来了脾气,刚要
开骂,只见李老板捂着脸紧了办公室,咚一声与外界隔绝了。杨君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那架势跟要钱小分队一样,路
过我身边时,还说,“小怜生,你先出去看店!操,这回我不宰了那老色鬼炖补汤我不姓杨!”
我有点担忧,但此刻我的安慰可能没有什么用。感情这种事想起来很费脑细胞,人一生不可能只爱一个人,对于出轨,
道德谴责没有说服力,除了法律有点底气不足的规定外,我们更多是出于同情而声讨出轨一方。可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
,那我们到底在骂什么?要一个人从一而终,这样的要求太残酷。后来钟秦对我说,你可以爱别人,一天一月一年,但
到最后,你只能一辈子爱我。别说他豁达,他其实说得到做不到,我们每个人都做不到。
我在店口等送货车来,太阳真的太毒辣了,热气在扭曲着,人和车都变了形,我扎了个小马尾,可却没什么用。站了会
儿,车没有来,反倒是杨君垂头丧气走出来,叫我去找老板。我就知道,她气头上你去找她就是找骂,等她冷静了我再
去听她说事儿。
李老板一个人在屋里抽烟,左眼圈乌紫乌紫,嘴角开裂,被人打得不轻。她斜斜瞅我一眼,赞道,“嗯,梳个小辫精神
了不少。什么时候去把刘海儿修修。”
“老油条打你了?”
她啐口血水,说道,“不,是那个女的。她真能打,我打不过她。”
“老油条没帮你?”
“他恨不得我死,他恨死我了,要不是我们有儿子,他早就砍死我了。”老板表情冷漠,她说道,“不怪他,我几年前
也风流过,他那个时候就想把我修了。”
“他可能是在报复你。”我觉得事情这下子简单了很多,但先有负罪感的老板可能会吃大亏,“事情过去了,你们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