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下)【完结】(9)
跟官员沾了边儿,都会谨慎上几分,出货入货都是熟悉的脉路,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他们也跟民间的商队不怎么掺和。
至于来回贩卖东西,酒r_ou_朋友是决计不肯透露的,但耐不过商队管事连请三天,出手阔绰得不像话,而且商队管事说自己的主家想买点稀奇的东西,就想问问他们能不能发展发展这条线。
这些人一听,觉得可能有戏,就跟商队管事透露了一个字——“虏”。
“虏”早先是指俘虏成奴的人,后来逐渐成了这一行的黑话,单指人口。大鹰旗来往走得是人口的买卖。
商队管事大惊,但他总算是见过场面的人,面上仍波澜不惊,沉吟片刻便勾着笑说:“真是太巧了,我主家就想要这个货。”他比了一根手指。
大鹰旗的人一看,摇了摇头:“我们不会只卖一个。”
“一百个。黄金成交。”
大鹰旗的人说:“这次我们没带这么多人来。”
管事故作犹豫了一下,面上颇有可惜的神色,叹口气道:“主家喜欢模样齐整的,你们是内行人,应该比我清楚。挑最好的,钱不会少了你们。”
“这笔交易,我还得请示上头,等定下来再说。”
等到京都接近,管事才收到消息,他亲自会见了刀疤脸,付下了一半定金,定好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月十三,丑时,枫津楼后院。”
何湛将纸条交给秦方,半睁着眼:“喏,去抓人吧。”
秦方压不住心里的火:“如果他们上头真的有官家在操控,仅凭贩来的奴仆,根本无法定下大罪。你这么做,是打草惊蛇!”
果然碰上案子,秦方就六亲不认。别说何湛了,就算是天皇老子他都不放在眼里,照样骂得你狗血淋头。
何湛无奈地耸耸肩:“就连他们内部的小头目都不知道贩卖盐铁的事,你怎么去查?大鹰旗对外说是卖丝帛水果,对内说是卖人口,实际上呢,只有核心人物应该才晓得盐铁的事。你想从外部侦查,很难。这不叫打草惊蛇,这叫引蛇出洞啊好少卿。”
秦方说:“什么意思?”
何湛答:“你先抓了他们,拿到大理寺的搜查令,带人仔仔细细地搜几次。搜着了,那算你好运;搜不着也别急,现在京都戒严,他们肯定着急将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一旦他们动用盐铁的线路,你就能顺藤摸瓜,抓住这条线后的大鱼。”
还…挺有道理。
秦方有些懊悔方才的冲动:“对不起。”
“恩…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秦方说:“…”去死吧你!
何湛嘻嘻一笑,表示很喜欢撩他这个小正经。
秦方即刻去办,打开雅阁的门,三楼走廊里回荡的花娘们的灵灵笑声和打闹声,混杂着的有筝有琵琶有三弦琴,还有鼓钟。金钗馆已经责令休业,姑娘们难得一场休息,馆内上下除了打杂的就没有别的男人了,自是闹得欢。
唯独何湛一个大男人沉在温柔乡里,秦方看他不甚好的脸色和泛着乌青的双眼,忍不住地叮嘱一句:“你也…收敛一点。身体为重,人不能纵情于此,多…补补身子。”
何湛:“……”
秦方反将一军,将得何湛哑口无言。
他在为秦方的案子日夜操劳,到秦方眼里倒成了他沉迷女色?
没良心的!
月中十三,秦方带着一众衙役埋伏在枫津楼,趁着月色,秦方看见一个一个瘦弱的姑娘被人从马车厢里推出来,他握刀的手越收越紧。
刀疤脸亲自出面负责这场交易。
商队的管事提出先看看货色。刀疤脸很不满,啐了口唾沫,拿起火把,对着那些姑娘照了一遍,让管事的看清她们每一张脸。
每一张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恐之色,全然是麻木的,低眉顺眼的,显然被调教得很好。
管事的这才让人端上剩下的黄金来,一小箱,全是明灿灿的小黄鱼。
刀疤脸摸了摸嘴唇,哑声笑说:“京城的爷们儿阔气!”
刀疤脸一接,秦方举手一挥,几十个衙役猛地从黑暗中跳出来,刀光随着明火一起燃起来,将一干人围得水泄不通。
刀疤脸身边随行的人也抽出刀来。刀疤脸脸上的刀疤抽搐一下,他眯起了眼:“你们是什么人?你敢查到大鹰旗的头上!”
秦方:“大理寺通缉,都带回去!”
随行的人哪里能任大理寺的人抓,说着就要动刀跟他们打起来。
刀疤脸举手止住他们所有的动作。
刀疤脸背着手晃悠悠地走到秦方面前,冲他的脸侧逼近几分:“初生的牛犊子,你真是什么人都敢惹!我劝你赶紧带上你的狗滚,否则…我就拧断你这个比女人还细的脖子。”
秦方将手中的刀举起来,刀尖正好对上刀疤脸的下身:“你要是再敢这么张狂,我就砍断你这个比我脖子还细的宝贝。”
刀疤脸没想到自己没能防住跨下的这个地方,表情盛怒而狰狞:“你给我等着!”
“押回去!”
包括刀疤脸在内的一干人被衙役捆缚住押走,枫津楼的后院恢复了平静。
何湛由人推着轮椅轱辘轱辘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前来交易的商队管事冲他行了个礼:“三爷。”
秦方留到最后,看着站成一团的女子,有些发愁。
何湛问:“哪里来的?”
那些女子不回答,都用黑黑的眼睛看向何湛。何湛点了最前头的一个人:“你说。”
“…南方。”
“想回家吗?”
“想。”
何湛指了指管事:“把户籍告诉这个人,他把你们送回去。作为交换,你们不许哭,不许闹,不许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行吗?”
那些人显然连期待都没有,仿佛是之前的求救都以失败告终,才会连最后的希望都不抱有了。
何湛没有再说话,吩咐管事将她们全部都带回去。
这下枫津楼才算真正平静下来。
秦方对何湛郑重说了声:“谢谢。”
何湛笑道:“那推着我走一截儿吧。”
秦方将刀收了,扶过何湛的木轮椅,推着他走出枫津楼后院。秦方说:“腿不是只有皮r_ou_伤吗?为什么连路都走不了?”
何湛:“不想走,就想让你推着。”
秦方:“…”秦方沉思了片刻,语重心长地问何湛:“何湛,你是不是…断袖…?”
何湛很坦然:“是啊。”
秦方险些没把手中的轮椅给掀翻,脚下晃了几步:“…你…我…我不是,你要是…我也不想伤你心…我很感谢你帮我…”秦方的舌头都打结了,愧疚难安。
他之前就想过何湛帮他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又觉得荒诞至极,没再细想。
如今听何湛这样承认,一时尴尬得要死。
“我有心上人,是个姑娘。”秦方抿了抿唇,“我就喜欢她一个人。她是我办过的最难办的案子…我办不下来…但我会继续等。何湛,我…那个…”
何湛觉得他想办下的姑娘真可怜。不过何湛想了想她,还是觉得秦方更可怜一点儿。
何湛回答:“恩,我知道。”
他知道秦方不是断袖,他才敢这样撩,换了断袖,他真不敢随意开玩笑。
他之所以这样逗秦方,只是有点恼,恼宁晋竟还敢派影卫来跟踪他,成日在金钗馆外头打转。
他甚少有这样窝囊的时候,摸不清敌人的意图和行踪,要千防着外面的人;现在倒好,还要万防着心里的人。
何湛说:“…得了,你回去审案子吧,我这腰有点不行了,得回金钗馆躺一会儿。”
秦方:“…”
案子没审成。
刀疤脸被押到大理寺监狱的第二天,大理寺卿柴平就放他们出去了。
前大理寺卿宋安已经告老还乡了,秦方因为在之前的贪污案中抓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景昭帝即位后就将刑部侍郎调到大理寺来当长官了。柴平深谙官场那一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摸得很清楚。
不像宋安,会纵着秦方去查。
秦方提审时,看见空空的监房全懵了。这还没找柴平质问,柴平就下令让秦方回家待着去,少掺和最近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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