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布莱恩喊了我一声。
我一拳打在了尼克的鼻梁上,他被我打得晕头转向,我翻坐在他的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从来没有哪一刻让我如此发抖。
“cao……”他满嘴都是血,说话的时候吐出了半颗碎牙。
我抢到了他手里的枪,然后把枪管就这么c-h-a进了他的嘴里。尼克睁大眼睛,身体因为恐惧而不断地扭动着。
“你怎么敢……”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我要杀了你……”
“罗伊!”布莱恩又喊了我一声,我回过头,他已经快速包扎了伤口。
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着急的样子:“放下枪,不要杀人,放下,我没事的,来我这。”
我什么都看不清了,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整个世界都扭曲了。
“过来,听话。”
我打晕了尼克,冷静了一会儿,但是没扔掉那把沉甸甸的枪。我走过去,松开绑住安娜的绳子,她看上去似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对不起。”我抱了抱她,她轻的像是没有重量。
我松开她,对她说:“帮我一下,我们得赶紧走。”
安娜点点头,我们努力把布莱恩架了起来,我问他:“能走吗?”
布莱恩说:“能。”
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了,他的裤子几乎已经被血染透,我说:“去医院。”
但是我们没能走到仓库的门口,几个人就踢开了门,一个体型健硕的棕发男人走了进来,对我鼓了鼓掌,“几位朋友,恐怕你们现在还走不了。”
“鲨鱼。”我心里一沉,几乎快要崩溃了。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地头蛇巴泽尔对我露出一个恶心的微笑,“一抓就抓住好几个。”
第47章
关于巴泽尔,道听途说的消息有很多。有时候一片混乱之中,最为混乱的那一个反而会给带来短暂的秩序。他像个传说中的人物一样出生入死,管辖着大多数人,“巢x_u_e”建在山洞里,那是不属于警察管制的范畴。
他们是城市的寄生虫,附着在一块烂r_ou_上。割掉太痛,所以许多人都只是默默地选择走开,不去招惹他们。巴泽尔制定了很严格的制度,他心狠手辣,在灰色地带赚了很多的钱,尼克从前就在他的手里做事。
但我从未见过巴泽尔,只是听过他的名字。
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一些,大概四十五岁左右,也更强壮,身上的肌r_ou_夸张地隆起,一双眼睛像鹰。他叼着烟,几个手下在他身边散开,他们显然要比之前我遇到的几个男人要厉害的多,我丝毫不怀疑他们的裤子里都藏着枪。
巴泽尔对我扬了扬下巴,说道:“嘿,用的还顺手吗?”
他指的是我手里的枪,我说:“我不知道,我没有开过枪。”
“是吗?”巴泽尔说,“这把是我曾经最喜欢的,完美的设计,但被一只小老鼠给偷走了……本来想抓到这只小老鼠给他点教训,你这个小鬼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晕倒的尼克,舔了舔嘴唇说:“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死的。
“别紧张。”巴泽尔说,“我不认识你,小鬼,对你和那只臭老鼠的恩怨也完全没有兴趣。你,还有身边的那个女孩儿,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但是……”
他的烟抽完了,从鼻腔里喷出烟圈,眯起眼睛笑了笑,怪声怪气地说道:“这位……可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布莱恩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他的嘴唇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他说:“你好,巴泽尔。”
巴泽尔说:“去他妈的客套,布莱恩·凯斯,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不好还是太蠢。莫迪尔的那批货在哪里?”
“没了。”布莱恩很干脆地说。
巴泽尔笑了一下,大声道:“小鬼!你还不走?把枪放下!接下来的场景可能有点少儿不宜。”
布莱恩低下头,对我说道:“快走,罗伊,带着安娜离开。”
“不行……”我全身都在颤抖,“这是巴泽尔,我不能就这么留下你,你会死的。”
布莱恩说:“你的情况不太好,你流了很多血。”
“你中枪了,布莱恩!”我说,“我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你!”
巴泽尔看了看布莱恩,又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哦……你们认识?”
“既然这样,那么一个都别走了。”巴泽尔抬了抬手,有几个人过来按住了我们。
男人们用绳子捆住我们的手,像是押送罪犯一样。
“别反抗,听他们的。”布莱恩小声地嘱咐道。
黑夜是如此漫长,我和布莱恩被关进了一间地下室,而安娜则在另一间。
“不,罗伊……罗伊……”安娜不想和我分开,哭喊道。
“嘿小妞,别在这哭了。”一个女人非常不耐烦地扯了扯她的头发,将她拖了过去。
地下室里还有别人。有一个老人,两个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的男人坐在角落里。光亮出现的片刻,他们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既惊恐又迷茫的神色。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滚进去。”
我和布莱恩被推了进去,地下室的门又被无情地关上。
这里面充斥着一股我没法形容的味道,臭味和酸味混杂在一起,我忍不住干呕了片刻。
没有灯,只有一点点从窗子透进来的月色。原先的几个人显然不太欢迎我们,我扶着布莱恩在门口坐下,地上有一个满是灰尘的垫子,破破烂烂的。我把它捡了过来,让布莱恩的腿放在上面。
布莱恩靠着墙,看不清楚表情,对着我张开了手臂,我坐在他旁边,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你在哭吗?”他轻声问我。
“没有。”我摸了摸脸颊,说道。
布莱恩亲了亲我的耳朵,说:“刚才你应该立刻走的,太危险了,罗伊。”
我没有回答他,片刻后,我慢慢地将手摸到他的包扎好的伤口处,有些哽咽道:“怎么办?你的腿……”
“击穿了。”布莱恩说,“子弹没有留在里面,但是也要快点处理。罗伊,万一我以后变成瘸子,那就配不上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有伤,我可能会揍他。但是天知道我有多痛,仿佛这一枪是打在了我的腿上。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去哪儿了?”
他像是在认真思索,说道:“很多地方……北边,港口,都是一些小城市,还在森林里住了一段时间。”
“我考过试了。”我说,“我一个人去的,发挥的还不错。”
布莱恩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我觉得有时候我像个被蒙骗的傻子。”我说,“被命运玩弄的人偶。”
“这表达太诗意了,你准备念文学吗?亲爱的。”他说。
我抬起头,在黑暗里找到他的下巴,再沿着胡茬找到他柔软的嘴唇,我说:“不念文学,说好了要跟你读同样的专业。”
接吻的时候发出粘腻的水声,他先是由着我发挥,而后按住我的后脑勺开始攻城略地。这不是该做这种事的时候,我甚至尝到了一点血的味道。
“我们会死吗?”我稍微离开了一点,问道。
“不会。”布莱恩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宝贝。”
“你呢?为什么只有我?”
“因为我已经被判了死刑,任何意义上的。”
我把脸埋在布莱恩的颈窝里,他抱着我,像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一样。他不断重复地说道:“别哭,别哭。”
“布莱恩,谁判了你的死刑?”
“我自己。”
“死刑前,你能对我诚实吗?”
“我可以。”
“好。”我擦掉眼泪,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一年之前,你携带毒品入境,被巴泽尔偷走的那一半,是你故意的,还是真的是一场意外?”
布莱恩沉默了很久,最后有点苦涩地说道:“是意外,但是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拿回来,可我没那么做,我是故意不找回来的。”
“为什么?”
“拖延时间。我想脱离莫迪尔的控制,就不能让他的计划顺利执行。我在这里争取时间,好让我的伙伴得到机会。”
“得到……什么机会?”我问。
“找到一个可以杀死他的机会。”布莱恩说。
“所以你是在谋杀吗?谋杀一个资助你上学,待你如亲生儿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