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是他认为他的邻居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除了有偷窥癖还有妄想症?”
“读者最爱看这种吧?不正常的人,不正常的想法,现实生活中太多正常了,他们需要点异常的刺激,看小说,谁愿意去看家长里短,j-i毛蒜皮?”
“你说的那个萧阿姨的故事就不错啊。”
“那也不是家长里短,j-i毛蒜皮啊,那个改编一下就可以成网络热帖啦。”
“编辑还没挑中你,你就开始挑剔读者了。”
“哈哈,完全是因为我自己也爱看这一类的故事啊,有超能力的人,偷窥狂,跟踪狂,那些变态……他们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他们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是童年时的遭遇吗?他们知道自己的异常吗?他们享受自己的异常吗?还是觉得痛苦,还有……”
“ 我明白了,主角有妄想症,偷窥癖,现在他要去找凶手,接下来他可能会陷入凶手就是他身边人的泥沼里。”
“这个想法不错!我其实还没决定好凶手是谁。”
“推理小说不都是倒着写的吗?先决定好凶手,再欲盖弥彰。就好像在自己面前先树好一个靶子,然后s_h_è 手,我是说作者,在靶子前面种上树,盖上雾,拉远距离,再把一把枪塞到读者手里,告诉他们,现在你们瞄吧!找吧!”
“但是现在的读者太聪明了,只要一个人物多出场了几次……而且你必须要有足够的铺垫和暗示,不然读者得说,这也太突兀了吧!但是暗示铺垫太明显,他们又觉得你在愚弄他们的智商。”
“是有点难度,那……可以设定成密室谋杀,这样要是密室的诡计够精彩,读者可能也不会太计较凶手太好猜这一点了。”
“密室?”
“是的,比如他未婚妻的公寓……是公寓吧?”
“是公寓。”
“嗯,好,那就设定在十八楼的公寓,顶层,这样上方的通路就封死了 ,公寓的门是反锁的,闭路电视没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员出入……”
“这样的话,我们的主角就会变成第一嫌疑人了啊!”
“是有这个可能……”
“那主角就不得不逃亡了!故事好像变得更刺激了!然后呢?”
“在逃亡的路上他的妄想症还在作祟。”
“对对,您还挺会编故事的嘛!有点公路电影的味道了!我希望他能在逃亡的路上救一个人。”
“救人?”
“您忘了这是个科幻故事了?”
“对啊,科幻的设定在哪里呢?”
“他会救一个人工智能。反正那时候科技一定很发达了,您有设想过3044年的时候,人类会怎么样吗?还在地球上吗?还是连火星都已经征服了,还是人类全灭绝了?我比较倾向灭绝说。”
“你的观点都这么消极的吗?”
“这不符合英才的招生宗旨吗?英才的宗旨是独立,果敢,上进,难道这些就不消极吗?独立意味着一个人也可以孤独生活,在追求成双成对的社会来说就是消极啊,果敢意味着可以随时做决定,随时舍弃一些东西,对于连一双旧袜子都不舍得丢掉,看到新的袜子,大减价也好,自己喜欢的也好,拿着就去刷卡的当代社会来说不消极吗?上进意味着要向上游去,对嚷嚷着人人平等,贫富差距不能太悬殊,阶级不能固化的当代社会来说不消极吗?”
“我觉得人类……无论在哪里都能生存下去。”
“像蟑螂一样吗?”
“我们或许很脆弱,但是很顽强,坚强,起码一部分人类是肯定能生存下去的。”
“生存下来之后呢?”
“生命不止生存吧?繁衍?建设社会?发展?为了什么呢?您说发展是为了更便利的生活,那不就是偷懒吗?所以人类的终极目标就是懒惰?”
“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那么多的使命感的。”
“所以大家只是在消耗生命,浪费资源,混吃等死?毕竟多数人都无法见证永恒,也绝不可能目睹地球毁灭,世界末日,比起地球的未来,更虚无的就是他们的人生了吧?那还不如趁生命还没开始虚度的时候,自己最有拼劲,最有冲劲,觉得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时候,怀抱着这样的态度离开……可是多数人还是愿意住在二十平米的房子里吃着泡面看电视剧,缅怀自己没有实现的理想,想活着……”
“你和你的父母谈过这些吗?”
“我没有自杀的倾向,您别误会,这只是我觉得还不赖的一个概念,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错吧?继续我们的故事吧,刚才说到那个人工智能,是一个男孩子,外形是一个男孩子,该说是少年。我们的主人公的妄想症,就像您说的那样……开始作祟,他是……”
“这个人工智能的意义是什么?你安排他出现,而且是你早就想好了的,一定有什么含义的吧?”
“当然了,他是一个象征啊,您想,十六七岁的少年,美丽的少年。难道不会让您想起死亡和衰败吗?”
“你读了太多日本小说了吧?有些可能还不适合你这个年龄看。”
“你觉得我读不懂吗?”
“有时候太消极了。一些作家……他们的战争情绪,反人类的情绪很浓烈。”
“我们不应该把作品和创作人联系起来不是吗?”
“你为什么想写这个科幻故事呢?什么给了你灵感?你想表达什么呢?你的表达就是你这个人啊,就代表了你这个人,怎么能把创作和创作者完全割裂开来?上帝绝不会在《圣经》里写轮回转世,佛陀也绝不会像信徒们叙述未婚生子的玛利亚的故事啊。”
“可我只是在客观地描述啊?这是个第三人称的故事,除了描述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对话之外,我不想再添加任何细节。就像画家写生一样。”
“每个画家写生画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啊。创作本质是在寻找一些灵魂上的共鸣啊,对话和动作是没办法给读者共鸣的,如果他们要看这些,他们去看电影电视舞台剧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读小说呢?他们需要的是那些能把他们无法描述的感情表达出来的句子,让他们觉得原来如此!就是这种感觉!他们还需要搞清楚作者的立场,好让他们也搞清楚自己的立场,读者是蒙昧的,你要给他们指一条路。”
“这话也太得罪读者了吧!我不觉得他们是蒙昧的,像您之前说的那样,有些东西可能要需要过一段时间他们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共鸣,或许他们一辈子都没办法感受到,但是这有什么关系?读者看故事,您认为他们是在看故事吗?他们只是在找自己罢了!在故事里找似曾相识的人,找自己感同身受的部分,就以为这是那个故事的全部了!而且给读者指路那是诺贝尔文学奖要做的事,我只是想写我的故事啊。”
“但你也不能给他们灌输错误的价值观!”
“什么错误的价值观?您是说追求美吗?电影和电视才更应该被怪罪吧?到处都是很瘦很美的女孩儿,好像不瘦是一种罪过,不美就什么都办不成了。”
“这是一种潜在规则。”
“那是对的吗?”
“它不正确,但它应用得很广泛。”
“道德不也是应用得很广泛的另外一种东西吗?”
“你不要再看尼采了!”
“哈哈,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主角遇到一个人工智能,一个……很漂亮的人工智能……”
“不然您给主角起个名字吧。”
“我?你没自己想好他的名字?”
“您来吧,我很不擅长起名这件事,一个别太拗口的名字,还是中国人名吧,科幻已经够头疼的了,再来外国人名,谁还看呢?”
“你在国外生活过吗?”
“没有。”
“嗯,那还是写中国人的故事比较好一些。叫……阿展吧。”
“好的!就叫这个了!很方便记!总之,阿展在某一天,在一个酒吧救下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儿。您见过能用漂亮形容的男孩儿么?什么样的男孩儿能用漂亮来形容呢?他应该是纤细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棕色的头发有点卷,皮肤雪白,还要很光滑,细腻。他看人时的眼神总是很无辜,带着点天真,要像一个圣人一样,好像不容易接近,高高在上,但同时他又要充满亲和力,所以他笑起来,应该是很温柔,很迷人的。”
“你刚才还说不去描述人物的具体长相,因为每个人对美的理解都不一样,为什么这么仔细地描述这个男孩儿?”
“嗯……啊……咳咳……这个故事可能……还是算了,李老师……我们聊点别的吧。”
“这个人工智能,这个漂亮的男孩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你真的只是在客观描述一些人物吗?这里面难道真的没有投s_h_è 进你的一部分经历吗?没有创作是凭空而来的,没有感情是没有经历过就能描绘出来的,你这个年纪,你还没谈过恋爱吧?你接触的女x_ing可能也只有你的母亲和一些女x_ing家属,要你写爱情,写女x_ing,你肯定写不好,你的潜意识里在回避这些你难道没发现吗?你的故事里没有具体描述过一个女x_ing,就连那个未婚妻,也是一下就带过了,但是你说起这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