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转身进了小区旁边儿一个空旷的巷道。
这儿人少,容易带过来。
他想起上小学那会儿,他们一群三年级的跟六年级的打架,也是在这个巷子里,宁玺当时也上六年级,带着一拨班上的人跑过来,一脚就把同级的男生踹翻在地上,喊他们三年级的先跑。
一伙的小男孩儿都跑光了,小行骋就是不跑,转身去捡砖头,正准备招呼上去,宁玺带的人已经把对方全部放倒了。
行骋妈妈拿着跌打损伤的膏药,带着小行骋登门道谢,宁玺妈妈y-in着脸接过来,把门儿关得震天响。
长到这么大,行骋都没想通,怎么宁玺妈妈这种蛮横x_ing格,能生出宁玺这么个温和冷淡x_ing子的小孩儿,想了好久,觉得估计是随宁叔叔。
行骋妈妈属于泼辣的,但心善人美,行骋一副好皮相,也随了他妈妈,高鼻薄唇的,眉眼深邃,越长大倒是越有男人气概。
这会儿巷道里没什么人,两栋居民楼中间隔着的地方,只有巷口一盏小小的路灯,和偶尔路过的行人。
行骋挑了根废弃的扫帚杆子握在手里,身上背的篮球袋没有放下,半边脸都隐在黑暗里。
光身高他就比今儿来的人高半个头,气势更不用说了,行骋上场子唬人的那一套全拿出来,眉骨一压,瞬间身高二米二八。
面前五个人,有三个还叼着烟,行骋一闻那味儿就想起宁玺。
这一下给他刺激的,背挺得更直了。
有个扣着木奉球帽的像是领头来点火的,张嘴就问:“行骋?”
“不废话。”
行骋懒得跟他屁话,说完了把手里杆子在空中比划一下。
y-in沉着脸,行骋继续说:“去球场一对一,一打九,斗牛solo,或者在这儿单挑、一起上,都行。”
杆头杵到脚边的板砖地上画了个圈儿,行骋神情狠戾,放了话出来:“今儿只要我没趴下,以后都别他妈跟着宁玺,不然我找人来,就不是你们办我一个这么轻松。”
五打一的r_ou_搏,行骋手里拿了根杆子变成了械斗,抄起一根挥过去,专门指着人手臂打。
耳边风声阵阵,巷子里充斥着忽高忽低的叫喊声,招呼过来的是拳头还是腿脚,行骋看不清楚,只觉得疼。
比他更疼的就是那五个人,一起冲上来摁行骋摁不住,反而被行骋几腿踹出去掀得人仰马翻,一杆子下来打到手腕子上,半天使不出丝毫力气。
行骋背上被砸得猛地一痛,回头一脚踹上去,补了一棍!
旁边颤巍巍站起身来的一个男孩儿吐了句脏,吼道:“宁心呢?”
有个站得远不敢冲上来的跳着脚骂:“心个屁,那男的叫宁玺,人呢,滚出来啊!”
这声儿对于行骋听着来说太聒噪,低声骂了句自己都听不清的话,冲上去补一脚,发狠得眼里都要滴出血来。
带木奉球帽那小子抡拳头来砸行骋,被握住了手臂,小腹挨了一脚,踉跄着倒退好几步,瞪着眼吼:“叫宁玺滚下来,今儿个就是来收拾他的,你算个什么……”
他手里一根杆子拿着都打断了,掰开成两半儿,一手一根,喉咙被不知道谁的手刀给打得生痛,一口带血的唾沫咽下去,刮得难受。
行骋的嗓子都嘶哑着:“我他妈是他男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没去看小木奉球帽惊讶的神情,反手往冲到跟前的人身上又闷一棍,力道极大!
篮球袋在脚下踩脏了,拎着连带着里边儿装的篮球往人身上一砸,墙边的砖磕得行骋侧脸都抹了泥渣。
巷口的路灯倒映出几个匆匆而过的人影,又过了两三分钟,行骋停了手中打得又断了半截儿的扫帚杆子。
面前趴着三个人起不来,行骋呼吸粗喘着,跪在巷道中央,半边儿脸都是血,手上磕出了伤口,血珠子成串儿地往下滑,汇入脚边的一堆小石砾中。
跑了两个,估计过不了多久要来人,行骋不敢耽搁,慢慢儿扶着墙站起来,把手里的杆子一下扔到地上。
行骋粗着嗓子低吼:“还来吗?!你们还他妈敢跟着宁玺吗?!”
现在就觉得浑身都疼,吸一口气儿,喉咙都是嘶哑的。
趴地上的一个眯着眼揉脖子,声儿都带了哭腔:“我Cao……不来了……”
行骋冷笑一声,攥着球袋绳子,掌心的血都没擦干净。
“宁玺是我们校队以前的老大,你们胆儿大,再敢来,老子叫上校队的人来削你们!”
行骋说完,闭着眼,把眼睛旁边黏糊着的汗水抹了,去看了一眼巷口的路灯。
喘了口气,行骋拎着球袋小跑出巷子,蹲在墙角根儿歇了一下,站起身来,把外套脱下来翻了个面,有血的那一面给穿到了里面。
他跑到路边儿的车旁,在后视镜照了一下侧脸,果然看到了嘴角的红肿,嘴一咧,撕得疼。
行骋从篮球袋里边儿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还没裂开,松了口气,掏出来就给任眉把电话拨过去。
行骋咳嗽一声,张口的音儿低得吓人:“任眉,买点酒精纱布过来。”
任眉在那边正跟人打牌呢,一个王炸出来,正要高呼,接了行骋电话给吓得不轻:“我靠!老大,你怎么回事儿啊?”
行骋疼得要死了,站在小区门口不敢进去,宁玺窗口的灯还亮着,等下要是瞅着自己怎么办?
他又看了一眼,窗帘拉着的,还算放心,低着头往小区里走:“别他妈废话,快点儿,再晚了我死这儿了!”
任眉那边儿的牌局一听是行骋出了事,半大的小伙子个个都坐不住了,拿着电话吼,哪个傻逼啊我靠!
任眉能说吗,再多说一句这他妈事儿要闹大了就绝了,得先去看看行骋什么情况。
好几个男生迅速跑去诊所买了纱布酒精和一堆跌打膏药的,打了三个出租车,就往行骋家赶。
行骋正躺在床上,衣服撩起来了一半儿,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了,看到任眉后边儿跟着七八个,怒道:“谁他妈让你带那么多人来的?”
任眉脖子一缩:“我靠,这不是你出事儿了吗,我们都快吓死了……”
行骋一叹气,觉得这事儿也怪他自己,开了门让人都进来,把家门关了,看了下时间,估摸着这时候宁玺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指挥着任眉去厨房倒了可乐,端了好几杯出来,简单招待了一下,把今晚的事儿说了,嘴上还咬着纱布,一边扯一边命令:“谁都别去找事儿啊,如果他们还来跟着,那此事儿再议。”
几个当兄弟的只得点点头,闷着可乐往喉咙里灌,行骋把纱布上好了,酒精淋着手臂一浇,举了杯可乐跟他们碰杯:“干了。”
任眉看他这样子也来气,只得跟着碰上去:“干呗!”
一群人半夜走了之后,行骋用热水抹了个澡睡下了,一看时间,这都凌晨三四点了。
一夜无梦,睡到日上三竿,行骋摸着床沿起来洗漱,实在没力气起来去找宁玺吃早饭,脸上还挂着彩,没办法,就这么躺了一天。
宁玺一大早起来没见着行骋,还觉得是他昨晚跟任眉去跑局子玩儿太晚了,起不来,晚上放学了跑行骋家门口听了会儿,没听着动静。
他坐不住了,把手机打开,主动给行骋发了个消息过去。
勿扰:在吗?
抱着手机等了会儿,行骋那边回过来一个“到!”
宁玺总算松了口气,今天一天自己都心神不宁的,慌得很,但行骋还好就行,就怕叔叔阿姨不在,这小孩儿出什么事。
行骋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宁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家了,拉开窗帘去看了一下楼下,那窗口果然亮着。
自己这晚上灯都不敢开,生害怕宁玺回来看着。
行骋掏手机给任眉打了个电话,让再送点儿药过来,谢了兄弟。
任眉揣着药过来,一边儿骂行骋不知道去医院,一边儿骂那群人一打五不讲规矩,念叨得行骋头疼。
吃了药睡下,任眉给行骋把屋里的小台灯关了,骂他:“伤好了再走动啊。”
行骋点点头,答应得倒是飞快:“好。”
任眉万万没想到,行骋千算万算,这时候下楼,宁玺把门儿打开了,叫住他,任眉半步都不敢多动,生怕惊着宁玺,行骋能把自己拆了。
宁玺皱着眉问:“行骋去哪儿了?”
任眉吞了口唾沫,三二一开始编:“在我家住,他,他下午有个比赛,让我过来拿东西……”
宁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让任眉回去了。
任眉这一走,宁玺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穿着睡衣握了钥匙,上楼敲门,敲了足足十分钟没人开,心想估计是行骋真的不在家。
他不知道,只是行骋躺着不敢开门。
这脸还没好腰没好的,开门儿找抽啊?
宁玺穿着拖鞋,冷得不行,硬是在行骋家门口站了十来分钟,叹口气,下楼了。
第二天高三放了一天半,宁玺一早上就穿着校服出门,去给隔壁楼的小学生补课,补数学,也倒是好讲。
一天半下来,学生价,赚了两百块钱,揣兜里,欢欢喜喜地往家里走。
宁玺想给自己买一本教辅书,八十多点儿,又下不去手,觉得自己赚来的钱怎么花都心疼,攥着钱想了好一会儿,跑银行去存了。
他拿着网银,把钱转给行骋,两百都转过去了,剩的一百一十多,让行骋拿着去买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