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学习,住校变走读。
他为了学习和宁玺,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
当年,行骋一年级,宁玺三年级,好不容易行骋三年级,宁玺又六年级了,读初中了。
盼啊盼,行骋上初一了,宁玺又高一了……
终于到了一个学校,上学放学能挨着走,在楼道里碰着的时间也变得差不多。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单元楼门口,往里走了点儿,行骋眉毛一挑,特别自信:“我一定要跳个级给你看。”
宁玺看他一眼,伸手轻轻推了行骋一下,行骋没站稳往后下了几级阶梯。
“连跳三级,直接毕业。”
行骋反应过来了,往上走几阶,想伸手去拉宁玺的胳膊,又不太敢碰:“不是,哥,我真想跟你当同桌。”
宁玺“哦”了声以作回应,掏钥匙去开门,把挂在门口的球袋取下来,踢进去,看了眼在楼梯上杵着的行骋:“还有事么?”
行骋摇摇头:“暂时没有。”
宁玺把书包肩带放了一半儿下来,手一挥:“回去吧,别烦我了。”
宁家大门关了。
今天晚上,行骋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写作业,历史试卷翻来覆去地看,时间轴背得一团糟,差点儿没忍住把书撕了。
他正靠在椅背上琢磨,怎么背文综,手机就响了,一条短信。
宁玺发的,就仨字儿:扔绳子。
行骋接下来动作那叫一个迅速,把窗户一开绳子往下一扔,没一会儿就觉得绳子变重了。
他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提上来,发现是个本儿,已经比较旧,翻开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勾画的重点,看样子应该是宁玺高考那一年的文综笔记本。
翻到第一页,“宁”字被宁玺自己拿钢笔划掉了,旁边写了个笔锋遒劲的“行骋”。
旁边画了个猪头。
……
行骋跟他哥宁玺关系好,全校都知道。
高一的小学弟行骋,破格被招进校队,明明有实力打首发,但是非要坐在板凳席上,给高三的学长宁玺当替补。
等行骋都高一下期了,打替补也打得风生水起,一时风头无二,宁玺也已退了篮球队,专心学习。
直到行骋现在升到高中二年级,宁玺也还在学校,读高四。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单方面的关系好。
行骋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宁玺的,他都不太记得了。
依稀有点儿印象的,是跟着宁玺升入这所高中之后,在篮球场上看到了涂在墙上的标语,很大几个字,几乎一个字占了一小面墙。
“每天运动一小时,健康生活一辈子。”
行骋抱着篮球站在球场里,看着在场上飒爽矫健的宁玺。
他就觉得在自己高中毕业之前,一定要跟宁玺在“一辈子”的那墙下面,照一张相。
①首发:篮球比赛最先上场的几个队员,称为首发阵容。
第二章
成都石中,高二教室。
“行骋!”
行骋一回头,手上写字儿的笔都还没停,哗哗地写,再一转头过来,字都写到Cao稿纸外去了。
“应与臣说他现在运球厉害得不要不要的,能跟你打配合,你要不要去看看?”
同桌说完这句话,行骋就把笔搁下了。
他从抽屉里抓出一张纸,看了半天发现是前几天收到的情书,还是嫩粉缀樱花的,想了一下拿来打Cao稿不太好,又叠回去,重新找了张空白的出来,往桌面上一铺。
行骋转了下笔,端坐着,腿放久了都有点儿麻:“不是说大课间可以不用下去训练吗?放学再来找我。”
他同桌手肘碰他一下:“你哥也在。”
行骋的椅子猛地往后一退,退得他那片儿都“哗”地一声。
他站起身来,在教室里就把校服外套脱了,里面穿了件黑色NBA短袖,上边儿一团白日焰火的图案烧到了衣摆,看着倍儿帅。
把外套搭肩上,行骋取出抽屉里的护腕戴好,蹲下身子系紧鞋带。
手里攥着校服的袖子,行骋说:“走吧。”
同桌在一边儿看得都习惯了,调侃他:“要不去照个镜子?”
行骋自信得很,也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帅吧,年轻小伙儿精气神还是有的,迈步往外一走:“不用!”
像行骋这种青春期的少男|根本不需要解释,头发一抹球鞋一穿,往那儿一站,跟柱子似的,还是刻了雄狮图腾的那种。
穿拖鞋去迪吧跳迪斯科都是最帅的。
上午大课间的球场真是人挤人,全校做完广播体cao的人都凑cao场边儿看热闹了。
学校cao场跟球场是连着的,篮球场一共是六个场子,有一个就是校队专门训练用的。
以前行骋还没进校队的时候,就天天放学跑第一,冲下教学楼去抢校队训练场旁边的场子,身后还有专门有帮他拿球袋的哥们儿。
就为了挨着宁玺打。
校园篮球简单,六个人就能凑一块儿打个全场。
眼下的情况也一样,校队只来了六个人,加上行骋是第七个。
宁玺、行骋、宁玺的队内好友应与臣、校队教练,以及三个校队队友。
应与臣手里拿着球,站在宁玺旁边,眯着眼笑,看得行骋烦躁不已。
这人看着乖得很,眼睛圆圆的,爱笑又开朗,其实就一肚子坏水儿,每次出去比赛,先挑刺儿的不是行骋自己就是他。
行骋想了一下,好像还是他自己搞事情比较多。
他自己个儿高,宁玺比他大还矮一截,大概就是一轻轻偏头,能把头刚好靠在行骋肩膀上的高度。
太久没跟宁玺打球了,这么突然一对上,行骋特别紧张。
打球总是避免不了身体接触,行骋根本无法去无视掉宁玺的攻击x_ing。
准备接球的宁玺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眼神凌厉,挺翘的鼻尖都会滴下汗来,顺着精致的下颚弧度,流进篮球背心里。
球打了半场,结束的时候,行骋在宁玺面前耍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空接。
把球扔到篮板上砸回来反弹到空中,行骋起跳,直接从空中将篮球投进篮网里!
动作极为迅速,力度爆发惊人,砸得篮球架都震了震。
男孩儿嘛,一般在篮球场上打着还好,只要喜欢的人一来了,就疯狂想得分,想耍帅。
行骋就是属于耍帅耍得特别好,所有人都佩服或者心动的。
除了他的心上人。
行骋一落地,周围看球的男生女生都惊呼起来,还有掏手机拍照的。
也有两三个女孩儿手里拿着矿泉水,犹豫不决,脸蛋红扑扑的,似是在纠结着要不要给场上的男生送水。
宁玺这一拨三个人,又输给行骋他们,已经是今年的第多少次了,不记得。
他盯着围观的人群,面无表情,心中叹一口气。
还真是自己球技不如当初了,这会儿行骋也确实长大了,当年还在院里被他用一颗球逗得嚎啕大哭。
比赛结束,他伸手跟应与臣来了个击掌,因为身高差不多,两个人肩膀也碰撞了一下。
应与臣看了一下旁边满眼不爽的行骋,把宁玺牵到一边儿,小声说:“你弟怎么那么凶啊?”
应与臣这悄悄话说得不大不小的,奇了怪了,行骋刚好能听见,听得他简直暴跳如雷,你说呢?
宁玺也没避讳,特淡定:“他就这样。”
这话刚说完,他就看到行骋被队友喊到篮球架下了,一个女生递过去一瓶脉动,还是蜜桃味儿的。
宁玺远远站着看,眼皮跳了一下,应该还挺甜。
行骋还挺礼貌,摇了摇头,跟那女生说了句谢,拒绝了那瓶饮料,只是接过纸巾擦了擦满是汗渍的手,又说了声谢谢。
如果宁玺没记错,这个女孩儿,上周就经常在球场站着观望。
紧接着行骋转身走过来了,宁玺也立刻把头转回来,假装四处看风景,看球场,看围观着打闹的学生们。
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下一秒,行骋那擦干净了的手,轻轻搂了一下宁玺的腰,提醒了句:“哥,鞋带散了。”
场上这么多人,全部盯着场内。
篮球架上的篮网都还在被夏风轻柔地抚摸着,接近午间的阳光也刺眼,从天际铺泄而下,似在行骋身上拢了一层金色。
宁玺就这么看着行骋直接蹲下身去。
行骋像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众目睽睽之下,修长的手指动作着,给他系了鞋带。
他有点儿想发火,但又觉得心里被一种怪异的满足感填充起来,让他在这一次舍不得当着这么多人,不给行骋面子。
这一顿莫名其妙的情绪正在感动中结束,宁玺一低头,淡淡道:“行骋,这是死结。”
我`cao?
行骋愣了一下,估计是刚刚有点儿走神,再加上太兴奋,手抖了,明明是想整个蝴蝶结的。
他站起身来,身高的优势不得不给了宁玺一些压迫感,差点儿倒退一步。
行骋逆着光,轮廓被勾勒得特别帅,浑身朝气蓬勃,大着胆子说了句:“那就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