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苑一顿,对上他的目光。
很快,何不言又淡淡地挪开视线,提笔继续做题。
徐苑几乎没有帮人考试作弊,这一次纯粹是因为和王灿交情好,而且又是普通的随堂考,就想着帮一次算了,他没想到会被何不言看见。
徐教练忒没面子了。
他啧了一声,黑色的笔在指尖转动起来,迟迟没有下笔做题。
数学老师扫视了圈教室,注意到他在出神,不悦地开口提醒:“徐苑,你做完了?”
徐苑停止转笔,说:“没。”
“还不快点做?”数学老师眉头皱得更深,双手背在身后,走过来站在徐苑旁边看他的试卷,见他只差最后一题便走去何不言那儿看了看,不一会儿又回到�c-h-a��上。
徐苑坐姿端正笔直,安静地攻略最后一题。
哪知做到一半,王灿趁老师不注意,反手塞来纸条,徐苑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哥!哥!大题也帮两道吧,后边一面试卷全是空白的多难看啊!”
徐苑在纸上写了几个答案,又传了过去:“过程自己想。”
王灿激动地偷偷摸摸打开纸条,只看到答案,顿时两眼一黑,气差点提不上来,不过他也不能怪什么,徐苑已经帮了这么多,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也不能再得寸进尺。
徐苑做完试卷,交上去便回座位背起书包第一个出教室。
时间还早,他去车棚取自行车,打算去外面书店买本试卷。
被门卫大爷拦住,解释了一会儿才出校门。
徐苑找了几家书店才买到那本数学试卷。
看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干脆转去阿霞那儿,能便宜一点儿,还能吃饱。
老板娘看到他中午过来,惊呼:“怎么现在就来了?”
徐苑笑了笑,“过来吃饭,刚考完数学,下课放的早就跑出来了。”
孙美美拿来单子,笑着问:“想吃什么菜啊?给你打九点九折。”
“不用打折,我兜里有的是钱。”徐苑乐了,跟着配合起来,装土地主摆阔气,说:“先来盘醋溜白菜吧。”
孙美美记下菜,把单子合起来,佯装鞠躬:“好的,我的上帝。”
吃好午饭,徐苑回学校。
下午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临近上课,数学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怒火冲天。
班上学生纷纷不明所以地往门口看去。
“王灿!徐苑!你俩给我出来!”
王灿还一头雾水的,听到数学老师点他和徐苑的名,心头顿时一咯噔,有股不祥的预感蹭蹭蹭地往上冒。
来不及回头看徐苑,王灿硬着头皮走出教室。
徐苑跟在其后,下意识地侧眸扫了眼靠窗边的何不言。
和他们预料的一样。
数学老师叫他们去办公室,开口第一句就是:“好啊王灿,都学会作弊了?!”
数学老师是个壮汉,一米八的大个子,腹肌肱二头肌通通有,平日里严肃开不得玩笑,站在那儿不怒自威。
刚开始,班上学生还以为他是体育老师,后来知道他教数学后,顿时眼前一黑惨叫连连。
恐怖的数学和肌肉男搭配在一起,比老坛酸菜还酸爽。
王灿吓得腿打颤,连忙积极承认错误:“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作弊……”
数学老师脸黑得跟碳似的,双手抱胸俯视着他:“高三了还玩这些虚的,还想不想高考了?就想着混日子过是吧?下星期你俩把你家长叫过来。”
徐苑眉心隐隐作疼。
这次被抓到作弊可不是挂闲�j-ian��么简单了,估计得直接联系收废品的了。
“还有你,徐苑,厉害啊你。”数学老师走到他面前,冷笑,“还帮忙作弊,助长班上不良风气,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能耐,扶弱救贫是不是?”
徐苑摇头,道:“举手之劳而已。”
王灿快吓哭了,这种时候还嘴贫,是间接性想自杀嘛……
第10章
灰溜溜地从办公室出来。
王灿依旧抬不起脑袋,苦着脸郁闷道:“被抓得太快了吧,教室又没装摄像头,谁告诉老师的啊?”
徐苑走在他身旁,语气不明地啧了一声:“谁知道呢。”
“果然不能整这些歪门邪道啊……”王灿更加愁闷,“还要叫家长,哎。被我爸知道,我估计到过年都不好受了。”
徐苑一把勾住王灿的肩膀,笑着安慰:“别烦了,随机应变吧,难道你爸还会打你不成?”
王灿点头:“打啊,打得老狠了。我原本只有一百斤,然而被他打肿了,肿成现在这两百斤的模样。”
徐苑忍着笑,没好气道:“还有心情耍宝,也没见你多难受嘛。”
“一码归一码啊,我这是棍子没挨到屁股还乐观着呢。”王灿慢腾腾地走着,犹豫了一下,说:“徐哥,你周末来我家记得帮我说说情啊,让我少挨点骂。”
徐苑说:“周六我有事,不能去你家补习,等周日吧。”
王灿问:“什么事啊?”
“帮忙搬家。”徐苑言简意赅。
“帮何不言他家吗?”见徐苑点头,他想了想,又问,“叔叔跟何不言的妈妈领证了吗?啥时候办酒席啊?”
徐苑走进教室,没多谈:“不知道。”
——
何玲周六就搬过来,先住着,之后再挑个良辰吉时等亲朋好友都回来了再领证办酒席。
二婚也没多讲究,按云城老一辈人讲的,就是两家苦命人凑合凑合过日子。
在思想保守的老人�j-ian��,离了婚的都是苦命人,自个儿苦,孩子更苦。
周六一大早,徐苑就起床了,随便解决了早餐就坐上小货车去何不言的家里。
徐福福开车,看着前方的路况,说:“估计要忙上一天。”
徐苑“嗯”了一声,扭头看向车窗外:“我开会儿窗行吗?脑子有点儿晕,想清醒清醒。”
“昨晚多晚睡的?”徐福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平时不用学得太晚,十二点睡差不多,儿子你压力也不要太大,把身体折腾坏就不好了。”
徐苑依旧看着窗外,风吹起他的短发,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徐福福一脸“我儿子真有出息”,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徐苑侧眸看了看他,不忍破坏击他的好心情,但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合适,他抿唇,开口说:“爸,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徐福福笑着。
“你下周去学校一趟吧,我帮人作弊,被抓了。”
徐福福脸色顿时变了,笑容僵在嘴角。
徐苑掩拳轻咳一声,语气有些别扭不自然:“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严格意义上,徐福福算是名副其实的慈父。
脾气也特别好,待人总是笑容满面的。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骂过徐苑,更别提打了,虽然受的教育不多,但为人还是挺开明的,跟王灿爸爸主张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理念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福福把小货车停到路边,严肃地看着徐苑:“你帮谁作弊?”
“一朋友。”
徐福福眉心一跳,问:“王灿?”
徐苑点头。
徐福福更觉头疼,无奈地叹气:“王灿他爸妈叫你给他辅导功课,还付工资给你,不是叫你给他抄的啊……你这样,他父母知道了得多有意见啊。”
徐苑没说话,他确实还年轻,没考虑这么多,经徐福福提醒,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算了,到时候我和他爸聊聊。”徐福福又扶上方向盘,“儿子,你认识到错误就好了,别担心,有我呢。”
开了十来分钟车,到何不言家里。
他家住在一条小街道里,旁边有已经拆迁了的房子,只剩下一个空框架,地面堆满了砖头和大石头,灰扑扑的。
徐福福下车去敲门,徐苑打开车门,一眼就看到墙面上那用红漆刷的“拆”字。
何不言开的门,看到徐福福,礼貌地喊人:“徐叔叔。”
他目光一掠,看到站在一旁的徐苑,黑眸缓缓漫开笑意,侧身让他们进屋:“你们怎么这么早来。”
徐福福站在玄关处,怔了一下:“要换鞋吗?”
“不用。”何不言说。
徐苑跟在徐福福身后,何玲看到他们,忙端来温热的茶水,�c-h-a��地问:“这么早,你们吃早饭了吗?”
徐福福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水,笑道:“吃了。”
简单聊了几句,便开始搬家。
徐福福环视了圈客厅,叉着腰说:“苑苑你先去帮不言搬行李吧,这儿我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