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愚没有立即发动车子,手放在方向盘上,目光平平的看着前方:“小七真走了?”目光一歪通过后视镜观察鹿钦原的神色。
鹿钦原表情不变,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嘴里吃掉,才说:“他求我,我同意了。”
程若愚低声哼笑出来,发动车子开往医院。
他求你,你就同意?你不是心软的人呐!爱恨情仇啊,一旦动心,就是圣人也不能自已,何况凡人。
第39章 第39章 出院
两人先去办公室,齐岳咬着笔杆子愁眉苦脸,宋词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看病历,鹿钦原快速敲了下门和程若愚先后走进来,什么话都不讲,直接坐在旁边椅子上,齐岳咬着笔杆转过头:“鹿哥,小白没事,比昨天好多了。”
宋词这时放下手里的病历,摘下老花镜道:“嗯,目前看情况是不错,只是这孩子心事重对病情没好处,得有人多开导他。”
白泽被从母亲腹中剖出那一刻开始,注定他背负的要比一般生命沉重。
宋词道:“白少爷病情稳定了,以前他常吃的几道药膳可以继续吃,平时也就算了,但现在要注意忌口,免得与药x_ing相克,坏了药效。”
鹿钦原说:“我让沙棠煮了送来。”
宋词嗯了声,没话了。
齐岳仍旧一副哭脸相,鹿钦原看了不爽,问:“你就挂着这张脸去见小白?”
齐岳摇头,程若愚也稀奇的紧,他问:“那你怎么了,你这样容易影响我哥的情绪,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
齐岳朝门口看了眼,有苦难言。
“算了,我先去看看我哥。”程若愚和齐岳不是很熟,要不是看在他是白泽医生的份上,就冲他摆出这张苦相脸就饶不了他。
鹿钦原也跟着起身,两人走了没两步被人给拦住了,齐岳顶着门欲哭无泪,在鹿钦原和程若愚的注视下不禁捂住了脸。
“有事快说!”鹿钦原暴脾气上来,踹了齐岳两脚,齐岳死顶着门不让两人走,憋了半天说:“再坐会儿,再坐会儿,咱们还没说几句话呢。”
鹿钦原眯了眯眼,威胁道:“让开,不然踹死你。”
齐岳麻溜的让门,看着两人的背影苦兮兮的问:“宋先生,您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知道吗!”
宋词头也不抬道:“口渴。”
齐岳几乎要给宋词跪了。
今早齐岳早来了一步,见宋词桌子上放着几个水灵灵的嫩果子,拿起来就吃了一个,正被倒水回来的宋词看见,眼中精光一闪,身轻如燕飞过来一巴掌就把齐岳拍桌上,险些把他吃进去的果子一并拍出来。
一边拍宋词一边痛心疾首的吼:“我的果子呀,我都没舍得吃呀,小兔崽子,敢吃我的果子,我的果子呀!”
这还不算完,宋词看过白泽后跟他说:“嘿,小子,白少爷说找你帮忙,我替你应下了,省得你再跑腿。”
齐岳觉得不妙,眼皮不禁跳起来,他问:“宋先生,小白找我帮什么忙?”
宋词说:“白少爷说想见他一个弟弟,叫鹿青霜的,想让你把人叫来,我帮你应了,人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不对呀,鹿青霜不让鹿哥给囚禁起来了吗?”齐岳垂死挣扎,宋词一语破灭他的幻想:“白少爷的话百无禁忌,就算鹿少爷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
是啊,不会怎么样,可是知情不说的他就会怎么样了,这老头,也太小心眼了。
齐岳拖拉了半天才到病房门口,从门外往里张望,一看,咦!再看,咦咦!
他推门进去,病房里鹿青霜坐在床沿上正在低头折纸鹤,鹿钦原坐在椅子上玩魔方,白泽手里拿着九连环在解,两人不时闲聊几句,程若愚则靠着窗台听两人说话,床头花瓶里c-h-a着一捧开得正艳的蜀葵,花盘硕大阖丽,为病房增了些许色彩。
听到开门声,四个人同时看过来,就见白泽满脸喜意,鹿青霜目光冷淡,程若愚一脸幸灾乐祸,鹿钦原面无表情。
齐岳讪讪的笑,拿出听诊器给白泽做了例行检查,便找了个小旮旯待着了。
鹿青霜叠好了一只纸鹤拿给白泽看,白泽放在掌心看了看,说:“叠的越来越好了。”
床头有一个纸盒子,里面已经有十数只纸鹤,怪模怪样的,有的没嘴有的缺尾有的折翅,依稀有那么两个像样的也不怎么周正。
白泽把纸鹤放到盒子里,问:“看着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鹿青霜另拿张纸叠起来,随口道:“我戒毒呢,吃不下饭。”
白泽道:“哦。”一会儿又说:“到我出院,午饭你来陪我吃吧。”他看着鹿钦原问一句:“行吗?”鹿钦原点头应下。
生病的人才是老大,就算鹿钦原也要相让,虽然他极不赞同让鹿青霜陪白泽吃午饭,但是白泽高兴他反对也无效。
临走前自然捉着齐岳一顿批,批的齐岳怀疑人生,齐岳自己还万分委屈,鹿钦原道:“你有什么可委屈,鹿青霜要来,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一看见鹿青霜坐在白泽床前头皮就发炸,要不是成禹眼疾手快拦住他,他差点直接一脚把鹿青霜给踹死。
齐岳低头不说话,总不能说被宋词给坑了,说了还不如不说,更丢人。
鹿钦原见他不说话又踹了他两脚,道:“哑巴了,鹿青霜来了你也在屋里陪着,小白再出一丁点儿事,扒了你的皮。”
当天沙棠多了项任务,煮药膳,还必须是他亲自送到医院才行,沙棠一口老血喷出去三步远,干脆杀了他算了。
于是沙棠开启美食诱惑,卖身一个月求得闵加施以援手,伺候完这边大爷伺候那边大爷,自己成了两边跑的苦力,几天下来腿都跑细了。
这天沙棠做好药膳装在保温桶里,准备着出门,安遇优哉游哉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吉娃娃和来西。几天下来安遇和来西已经熟悉,虽然还没认主但已经肯吃安遇给的食物了,所以安遇这几天非常高兴,每天都要占用厨房研究如何熬出更有营养的狗糊糊。
沙棠都想要在心中骂了,他这累死累活,这小子倒悠闲,把保温桶往安遇怀里一塞,压着被压榨的心酸,堆起一张笑脸说:“安遇啊,今天你去送,十二点之前一定要送到。”
安遇低头看看怀里的保温桶,塞回沙棠手里:“不去。有事。”
避开沙棠进了厨房,准备熬一锅色香味俱佳的狗糊糊来犒劳犒劳来西,长大了也一定要听话,指谁咬谁。
沙棠到了医院,齐岳早就等在老地方,齐岳道:“打完针下午就回去了,一会儿来接啊。”提着保温桶转身进了医院。
沙棠撞墙的心都有了,这是玩他呢吧。
这几天鹿青霜每天中午准时饭点报道,齐岳硬是厚着脸皮留在了病房,生怕小白一个疏忽丢了自己一身皮。
但是今天中午,齐岳刚把保温桶提进去还没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白泽就毫不客气的赶人了,他说:“齐岳今天你外面吃吧,我和小霜有话说。”
齐岳脸皮再厚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赖下去了,白泽说的都是客气的,换成鹿钦原只有一个字:滚。
也不敢走远了,齐岳叫了外卖,坐在外面椅子上吃。
白泽和鹿青霜面对面坐着,白泽盛了碗茯苓大枣杏仁粥给鹿青霜,鹿青霜气色比先前好多了,虽然还是瘦,但没有瘦的那么可怕了。
鹿青霜接过粥便吃,默然不语。他知道今天以后,可能他们没有再同桌吃饭的机会了。即使白泽愿意,鹿钦原会拦着,甚至鹿见微也会反对。在他们眼里,他鹿青霜就是一颗□□,会随时毒死他们在意的人。
白泽剥了个j-i蛋顺着碗边滚进鹿青霜粥里,鹿青霜抬起头,语气淡淡的说:“我不喜欢吃j-i蛋。”
“我送你的,吃吧。”白泽却不理会,低头继续剥第二个j-i蛋,他说:“为了你,我也该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好过吧。”
鹿青霜拨弄着碗里的j-i蛋不说话,白泽又说:“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也该努力才是。别吸了,我知道鹿爷给你戒毒的方法痛苦,但绝不会要了你的命,挨过来就过来了。”
挨不过来就要了他的命。鹿青霜默默在心里辩解,嘴上却说:“知道了。”
鹿青霜心里五味杂陈,在白泽呼吸不畅像是就此一命呜呼的时候,他是真的害怕了,希望他死又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他自己也不懂,自己到底希望怎样。
吃完饭,鹿青霜把保温桶刷出来放在床头柜子上,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衣穿上,说:“我走了。”刚转过身眼泪不知不觉就淌下来,他听到身后有一个极轻的声音应:“嗯。”鹿青霜一抹眼睛夺路而逃。
守在外面的齐岳被吓了一跳,以为白泽出了事,立刻窜进病房,就见白泽半靠着,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齐岳松了口气,拍拍心口道:“吓死了,鹿青霜怎么回事儿?要被他吓出心脏病来了。”
白泽抿着嘴微微笑道:“没事儿。”
齐岳便也不多问什么,拖了个椅子坐着,眼巴巴望着葫芦里的药水一点一点往下滴。
药水还没滴完,程若愚提着一篮橘子走进来,束秀提着几个购物袋跟在后面,放下东西便围在床前问东问西,白泽本来蔫蔫的,也来了精神。
没多大功夫,外面传来鹿钦原的声音,声音还未消鹿钦原已经走到了门前,但因电话没打完又收回脚退了出去,朱厌正好挤进来,左看右看把坐在椅子上的束秀提溜到程若愚那边,自己一屁股坐下,先仔仔细细打量白泽的脸色,见他精神也好脸色也好,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