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天暗下来了,还以为晚上了呢。”高阳顺势靠到秦绍严的身上,腰酸。
经验老道的秦绍严把手伸进被窝里,给他捏了捏,“一会儿可能会下雨。”
“那我们还去夜先生家吗?”
“下午再看吧。”
两人说话间,雨就落下来了,不大,看起来不会下太久。高阳换好衣服下楼去吃饭,周嫂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饭后闲来无事,高阳把闲置已久的棋拿了出来,说要和秦绍严来几盘五子棋。有高寻这捣乱鬼在,下棋的过程自然不会那么顺利,往往刚放下去一颗,就被他拿走了。
“快放回来,玩你的玩具去。”高阳嚷嚷着把地上的小汽车往他手上一塞。
高寻也不是个好打发的,把小汽车往地上一扔,非要往棋盘上凑。
比起这不靠谱的,秦绍严更像一位称职的爸爸,抱起高寻放在腿上,“爸爸教你下棋,这是黑色的棋子,把它放在交叉的线上。”
“寻寻决定放在这了吗?那爸爸可要下手了哦。”
十几分钟后,高寻的黑子被白子吃的差不多了,高阳得意洋洋的摇了摇木盒子里的棋子,“哎呀,大丰收啊。”
和九个月大的婴儿下棋赢了,居然也能沾沾自喜,这也是没谁了。
高寻推了推秦爸爸的手,那意思是要让他把棋拿回来。
下午雨果然停了,高阳准备好了随行包,一手拎包一手抱娃,上了秦绍严的车。
夜景笙住在西城,车要开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高阳第一次见这么古朴雅致的四合院,一脚迈进去,仿佛自己就身在古代。
夜景笙似乎知道他们要来,早早的就站在门口迎接,高阳抬眼望去,有些恍惚,这一幕似曾相识。
“夜叔。”
“夜先生。”
夜景笙今天穿了一件灰蓝色的长衫,清清瘦瘦,一看就像个文人墨客,笑着说,“你们来了,快进屋吧。”
秦绍严还没进门就说,“白叔没在家。”这不是疑问句,如果白叔在家的话肯定是不会让夜景笙就这么站在门外的。
“他去公司了,一会儿就回来。”夜景笙说,“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高阳没坐,把高寻丢给秦绍严,跟了上去,“我来帮你。”
“麻烦你们了,专门跑过来帮忙。”夜景笙打开柜子,拿出茶叶。
高阳赶紧摇头,“不麻烦的。”
“晚饭就在这边吃吧。”
“好啊。”
夜景笙的画室非常大,一排排的画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每一个画架上都放着一幅画。画室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忙活了,应该就是夜景笙的学生,高阳目瞪口呆的指着眼前的画,“这是真迹?”
“不是,这些都是出自夜叔的手笔。”秦绍严在后头说。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夜景笙的画要那么贵了,“一场画展要多少幅画?”这里怎么看也得有百来幅。
“这要看场地的大小。”
这时,正在做记录的学生指着被黑色绒布盖住的画架对旁边的人说,“这幅也是吗?”
他一把扯下黑色绒布......
高阳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直愣愣地看着画架上画,画上的人不是一般的眼熟。
“这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快了啊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不知道是不是作画的时候不小心,在画的右下角空白处有两滴墨,看样子这画应该是作废了。画的中间是一位男孩儿,四五岁的模样,很精神,不胖,穿着藏青色的小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粒纽扣没有扣上,露出一边的锁骨,锁骨上有一颗黑痣,但不是很明显,不注意会以为是不小心沾上去的。他手上捧着一本书,正笑看着前方,脸颊上露出小酒窝,活灵活现。
高阳一看到画就愣住了,好半晌才指着画问,“这画上的男孩儿是谁?”
秦绍严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还漏了一幅画放在这里,“他是夜叔的儿子,叫夜慕白。”
夜慕白......“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夜先生丢失的孩子,秦绍严前阵子还给他说过。
“对,他是夜叔的大儿子,这是他小时候的样子。”秦绍严低头看高阳,他的反应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别看他长得挺老实的样子,小时候淘气的很。”
“这幅画不是啊。”搞错了的那位学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又把布盖了回去。
“阳阳。”高阳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秦绍严喊了他一声,追了上去。
前面的客厅里,夜景笙跪坐在地毯上陪高寻玩,他去过花店几次,高寻已经记得这位美人爷爷了,虽然两位爸爸都不在这里,但他一点也不害怕,没有哭闹。
高阳一路小跑到客厅门口,一脚迈进去,顿住,夜景笙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过去,正好高阳也在看他,两双相似的眼睛撞在了一起。夜景笙怔了怔,笑着问,“怎么了,跑这么快?是不是渴了?”
也许是夜景笙脸上温和的笑容感染了他,高阳杂乱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夜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十六年前,你是不是丢了一个五六岁大孩子。”
秦绍严追到门口就听到屋里“咚”的一声,应该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一侧脸看到白止从外面回来,主动上前叫人,“白叔。”
白止点点头,“你们过来了,那孩子呢?”
“在里面。”秦绍严往屋内瞧了一眼。
白止何等聪明,不用他说就明白了,“你陪我走走吧。”
“好的。”秦绍严自然没有意见,给里面的两位有个交流的空间。
屋里,夜景笙弯腰把掉在地上的苹果捡起来,高寻扶着红木茶几慢慢的挪着步子,仰着头拉夜景笙的裤子,那意思是想让他把苹果给他。
“坐下说吧。”夜景笙扶住高寻的身子,在水果篮里舀了一个新的苹果给他。
高阳在夜景笙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夜景笙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该从哪里说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在画室里看到一幅画。”高阳老实的说,“秦绍严说那是您的孩子,在很小时候丢了。”
夜景笙点头,“十六年前,那孩子那时候才五岁,算起来今年也才二十一岁了。”
“都是我们的错,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再多关注、多谨慎一些,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都是我这做爸爸的太大意了。”夜景笙很是自责地说。
“夜叔叔。”高阳一眨不眨地看着夜景笙,“你丢的那孩子就是我,对吗?”
夜景笙也看着高阳,点头,“对,是你,我们一直没说是怕吓着你。”
高阳神情复杂地说,“我的......养母,她在临终前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她说我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从远房亲戚那里领养来的。那位远房亲戚是她的长辈,他在去世之前告诉她一个秘密,那就是我其实是他儿子从外面拐回来的,在这之前我......养母一直以为我是他儿子在外面跟人生的孩子。”
“她和你说过?”夜景笙微讶,他还以为那人一定不会告诉高阳的。
“对,她还让我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但我觉得这么多年都过去,说不定人家早就放弃寻找了。”说到这里,高阳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你们一直没有放弃过我。”而且还为了他弄了一个星火集团,到处去资助那些家里有困难的孩子。
夜景笙眼眶微微s-hi润,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怎么会放弃寻你呢,你是我的宝贝孩子。”
秦绍严陪着白止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如他所料高阳已经和夜景笙相认了,两人相处起来完全没有隔阂,和白止相视一笑,这结果还不赖。
过来帮忙的两位学生在画室里忙了一下午,看时间不早了就过来告辞,夜景笙挽留他们在这边吃晚饭,他们赶紧摆手拒绝,虽然夜老师的手艺非常好,他们也很喜欢,但一想到夜老师家的白先生......还是算了吧,他们的小心脏不够强大。
高阳在厨房帮忙择菜,偷偷的往外瞄了一眼,悄悄地问夜景笙,“爸爸,白先生是我的另一位爸爸吗?”
夜景笙切菜的手没有停,“对。”
“果然呢。”高阳把洗好的菜放进篮子里,“一看就是一家之主,气场强的我都不敢和他说话。”
夜景笙忍不住笑了,“他也就是看着吓人。”
“你们会吵架吗?”高阳好奇的问,其实他更想知道他俩吵架谁赢,夜景笙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是白止的对手。
夜景笙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年轻的时候是经常拌嘴,后来就没有了。”白止的脾气其实不怎么好,但他会为了他收敛,在一起这么久,从来不会对他说话大小声,指责什么的更是一点都没有。
“那我该叫他什么呢?”总不好白爸爸,夜爸爸这样喊吧,怪怪的,一点都不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