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瓶人格 作者:四十九盏灯(下)【完结】(7)

2019-06-27  作者|标签:四十九盏灯 强强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不是……”

  丁穆炎索然无味地摆摆手,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小说书,坐在了沙发上,也不管萧进还在,自顾自看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还不准备睡?”

  “我已经被停职了,明天不用上班。”

  萧进的呼吸顿了一下:“不要担心,以你的水平外面有的是地方求着你去,你要是不乐意听人使唤我给你开一家医院你当院长,我给你买最先进的设备!”

  丁穆炎从书的上沿挑了个白眼:“玩你的过家家去吧。”

  萧进被呛得说不出来,愣愣地站在他面前,不说话,也不走。

  “你还不走?”

  萧进望着丁穆炎,忽然之间,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全身的细胞都在躁动,他隐约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丁穆炎出差,他被挑起了欲望怎么都无法熄灭,恨不得立刻把人抓到面前压到身下,那冲动持续很久,直到丁穆炎回来彻底将他拥抱。这一回,冲动更加强烈,但又有些不同,对于r_ou_体他仍然是渴望的,但除此之外他还渴望更多,也许是一句嗔怒的情话,也许是一个宽容的微笑。

  “我……”萧进喉中干渴,“我想抱一下你。”

  这回丁穆炎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再不走我报警了。”

  萧进还想在说什么,突然手机响了,他本想直接按掉,可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还是接了起来。

  “喂?”他听了几句,脸色一变,“我马上回来。”

第59章

  丁穆炎一觉睡醒天已大亮, 他难得躺在床上不想起床。上一次睡醒后无所事事还是休大假那次,那回没有包袱心情愉悦,这回是真的无事可干, 当然他可以看看书或者别的什么, 但他仰面望着天花板,完全提不起劲来。

  消磨了一个上午, 丁穆炎振作出门,今天他打算去看望爷爷。

  丁穆炎的爷爷丁知行是个清矍的老头, 九十多岁了思路清楚, 是医学界殿堂级的人物, 名字后面有多个荣誉头衔。

  丁穆炎到的时候他正在阳光下看书,脱下眼镜略略抬了下头:“来啦。”

  从他身上,丁穆炎真正看到了淡泊二字, 近百岁的老人,经历过太多风浪,也见识过太多生死,什么都看淡了。丁穆炎来寻求内心的宁静,每次有无法化解的心结, 他都会来跟爷爷闲聊两句, 有时候根本不用把心事说出来, 随便聊几句家常, 心情就舒缓了。这次也不例外。

  “来得正好。”丁知行揉了揉眉心, “读给我听听,这字也太小了, 看得我眼睛累。”

  丁穆炎接过一看,是一篇英文论文,坐在他身边,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

  他清冷干净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午后的阳光将他勾出一圈金边,乌黑的头发呈现出金黄色。

  全文念完,丁知行望着窗外没什么反应。

  “爷爷?”

  丁知行拿回论文又扫了几眼,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这文章看了几遍还不太明白。”

  “爷爷,人家像您这岁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您还在研究学术论文,留点生路给别人行不行?”

  丁知行用期刊拍了拍丁穆炎的脑袋:“笑话你爷爷,胆子忒大!”

  丁穆炎提了提丁知行膝盖上的薄毯:“不敢,您看我一来就给您做陪读,任劳任怨的。”

  丁知行仔细地给期刊夹了书签然后放好:“你这模样,就像外面被人揍了回来哭诉。”

  “有您这么讽刺孙子的吗?”

  “你的事啊,我都听说了。”丁知行端详着丁穆炎,“难过吗?”

  “难过。”丁穆炎的情绪当即低落了几分,“我被停职了,朱院长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卫计委的人找朱院长谈过话,说影响太坏,要尽快严肃处理。”

  “小朱这人还是书生气太重。”

  以朱院长如今在医学界的地位,能指着他叫小朱的恐怕也只有丁知行一人。丁穆炎苦笑:“院长他已经尽力了。”

  “你爸怎么说?”

  “他说他尊重我的任何选择。”

  “尽说些没用的!”丁知行对儿子一万个不满意,“那你自己怎么考虑?”

  “我不服!”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不是的,爷爷,这不是我‘选’的路,我没有去选择,我是被选择的。”

  x_ing向由不得他选,一定要说选择,也是他选择做真正的自己。

  丁知行怔了一怔,心疼地叹了一声:“你说得对。”他眼神变得迷离,仿佛隔着一层雾,在重重迷雾后是遥远时空中零零碎碎的记忆:“但至少你还有路走,不是吗?”

  “爷爷,您别给我灌‘人生在世总要受点委屈’‘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之类的j-i汤,这些话我安慰别人的时候张口就来,可我就是不痛快。这些年我的付出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见,我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还有很多人根本就不认识我,我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可他们恨不得我去死。我治病救人问心无愧,可我忽然发现我在为一群恶魔治病。”

  丁知行撑着扶手起身,丁穆炎连忙将拐杖递了过来,丁知行拄着拐杖慢慢走到窗下。他的腿曾经断过一次,治疗得不及时没能长好,随着年龄增长愈发不方便。

  “曾经我认识一对人跟你一样,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全国都在打仗,人的命运也随波逐流,好的时候穿绸子衣服喝进口的洋酒,坏的时候吃的是树皮Cao根穿的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两个人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后来在一个小村庄里落脚,村里的人很照顾他们,给他们吃的还分了间房子给他们住,在那种年代肯匀一点吃的,就已经是大善人了。他们假装成一对兄弟,但没用他们的关系很快被村里人发现。那时候村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传染病,很多户都有人病倒,但那两人安然无恙,于是村里人就认为他们是来害人的妖孽。”

  丁知行很少聊过去的事,丁穆炎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后来呢?”

  “后来村里人把那两人锁在屋里,堆了茅Cao,放了一把火。”

  丁穆炎猜到是坏结果,但没想到这么坏,他难以想象那两人被困在屋中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是何种绝望无助。

  “人都是从无知走来的,愚昧会让人变得固执、残暴、富有攻击x_ing甚至丧失人x_ing。”

  收留陌生人的是这群人,活活将人烧死的也是这群人,善良还是残忍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定义的。

  丁知行望着丁穆炎:“那时候,你说你喜欢男人,你爸爸他接受不了,我就帮你说服他。我不为了什么,只是希望你这条路能走得轻松一点,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我一直很感激您。”

  “你这事搁任何人身上都会难过,我不管说什么都无法真正安慰你。我只能说再坚强一点,你还没死呢,还有无限可能。”

  “他们想赶我走,可我真的不想走,如果走了,我就回不来了。”

  窗外厚厚的积雪白得耀眼,雪化的时候格外冷,肆无忌惮地攫取空气中的每一丝热量。

  “会好的。”丁知行擦了擦玻璃上薄薄的水汽,“一切都会好的。”

  丁穆炎第二天交了辞职信。

  从丁知行那里回到家后,他思考了一夜,午夜时分他拿出笔纸写了辞职信。他的现状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虽然背后推波助澜的人被抓,但舆论的发酵还会继续,对于紧张的医患关系无异于雪上加霜。如果只是他自己也就罢了,他不想再连累身边的人,他不想再看到朱院长愁眉苦脸,被上级下级逼得焦头烂额。眼下形势是他必须背上锅,哪怕他再想留在医院,也没脸让朱院长为自己扛□□包。

  当辞职信放在朱院长面前时,朱院长的手都在抖,拆开看了一半就推了回来。

  “谁让你辞职的,不是叫你好好在家休息吗?我不接受!赶紧回去!”朱院长又气又急。

  “朱伯,我考虑过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丁穆炎违心道,“我受不了让人指着鼻子骂,他们非要我走那我就走。本事是我自己的,出了这扇门我哪不能去?为什么要受这窝囊气!”

  朱院长拍着桌子道:“你非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你去看看你科室那帮人在干什么!”

  丁穆炎差点没绷住,他又太多的话要说,但一句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淡淡一句:“对不起。”

  朱院长把丁穆炎赶出了办公室,混乱中,丁穆炎把辞职信往他桌上一扔转身就跑,气得朱院长在背后直骂娘。

  想到朱院长说的那句话,丁穆炎觉得不放心,便去科室转了转。

  起初他没发现什么异常,当他经过护士站发现桌上多了个彩虹形状的日期小摆件。他愣住了,护士看见他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他又发现她胸口除了c-h-a了支笔,还夹了个彩虹小夹子,他再仔细一看每个人胸口都夹了一个,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医院里多了一抹精灵般的色彩。

  丁穆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转身离开,拿出手机随意地翻看。科室群里面一个前几天去休产假的护士发了张新生宝宝的照片,一群人在下面发恭喜的表情,丁穆炎点开照片看了看,刚想发个红包,他发现一个人的头像换成了彩虹,他的手指顿了顿又点了其他一些人的头像,发现几乎每一个人都悄无声息地换了各式各样的彩虹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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