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客 作者:许疏【完结】(7)

2019-06-27  作者|标签:许疏 强强 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吃完早饭我陪他回学校,路上又扯了会淡,没油没盐的。

  贺南给我看他在情趣用品网站上的新发现,说就是很喜欢一个金属质感的手铐才点进去看的,我深表理解不用解释,当即拍板决定送他同类推荐里的贞cao带当生日礼物,贺南则表示这玩意我应该留着自己用,送他太浪费了,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之后我们就各奔前程,我为我日后开家遗世独立的清吧努力奋斗,贺南为他的学期论文抓耳挠腮,他那宿舍大概一周之后搬,我诚挚地邀请他去我家考察,看看适不适合长期……不,暂时落脚之用。

  我盘完货累得手臂也不想抬,瘫在休息间里的沙发床上挺尸,好半天翻过身来摸过手机给我家小朋友问个安,正习惯x_ing地清空推送时,忽然看到其中一条是他发在一个网站上的随笔。

  小朋友有偶尔写写笔记的习惯,他跟我说是两年多前状态不好之后开始的,有些话无人可说,写在网上权当树洞。

  我后来在休息间隙等他下课的时候都一一看过,总共就六篇,加上些零碎的想法,不过万把字。时间都有一定的间隔,看着就像沿着他当年的心路历程走了一遍。

  看他写的东西就像听他本人说话一样,见字如面,好像有人或沉静或诙谐地说着过往,看得人心都会跟着安静下来。

  ——他写的东西,其实是挺有趣的。没什么负担,有时候甚至会被逗笑。

  只是有趣之外,往往就有一种苦中作乐似的酸涩涌上来,像砂纸磨削心脏,刀刃上镶满倒钩,穿透时毫不费力,抽刀的瞬间连血带r_ou_地勾出来。

  我无声地叹息,点开来看。

  “……我早年崩溃的岁月里,一直存着一个脆弱无力的愿望,奢望能有一道光s_h_è 入深渊,把我从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解脱出来。我受够了无人理解深自压抑的绝望和煎熬,而难以凭一己之力走出低谷。”

  “我那时知道光是不存在的,唯死亡才是拯救。”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生命里还有幸出现这样一个人。世上尚有烛火,点亮一方。”

  方烛,一方烛火。

  我怔怔地看这,直觉得快要不认识这两个简单的汉字,贺南发来消息:喂,我刚没忍住,一不留神煽情煽过头了,你随便看看就得了。

  我回他:嗯。……我有点想你了。

  我平日不太会说这种话,觉得矫情,只是那一时间的感触格外分明。

  三生有幸,能照亮你一方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爱是互相拯救是我写文永恒的母题……

*

另外喜欢军阀戏子梗好多年了,新旧更迭、国恨家仇那样的,想写(趴)

第9章 母亲

  9.

  生活照旧,忙得四蹄生风。阿蓝结婚,陪他的新婚妻子去巴厘岛度蜜月——对,说得直白点就是骗婚,我这人除了三观正出淤泥不染外没有别的优点——这一点从我打小惹事经年鬼混却从来没沾过女人上可以看出来。

  我义正辞严地告诫这位老兄此事有待商榷,不要害人害己。

  只是此男一意孤行,对我泪声俱下,哭诉父母逼婚妄想子孙满堂以至于出现幻觉,他从小是个孝子看到父亲沉默母亲流泪的场面于心不忍,连抽一包烟深沉望天:这个社会,同x_ing恋的路还是太难走了!

  我说,去你妈的赶紧给老子滚吧。

  阿蓝说,你变了,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他妈跟我说是个天生纯gay还不是找了个女朋友,在我这装哪门子蒜!

  我说,你再不滚老子抽你丫的!

  然后他就滚了,抱着他其实下都下不了手的女朋友去度蜜月,我闭上眼睛都不敢想这是什么画面,只留下一间酒吧和一笔烂账给我留着过年。

  我跟贺南说这事,我俩相对摇头。

  贺南说,这破事说起来太复杂了,别人的事管不得。反正我要求长期关系对象向家里出柜的——妈的突然跟我说去找女人结婚,是搞什么j-i毛?

  我喝了口酒,说,嗯吧,这事真的不少,我见过的都不是第一个了,只不过是第一个关系好的朋友。——我肯定出的,就是可能得先做点建设。

  贺南说,yo,以前不知谁让我先装他女朋友呢。

  我打哈哈,闭着眼摇了摇头。

  “为明天干杯。”贺南拿过杯子跟我碰了一下,苦笑道,“很难的,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闹得最凶的那几个月我妈捶着门板冲我喊,‘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么想去死就去啊!我们全家跟你一起死!’就是这样的,当然可能我的情况更特殊一点,父母接受起来更困难,但就是这样的。”

  我摸了摸他的后颈,贺南轻轻摇头。

  “我那时候在就坐在门板后面抵着门,脊椎骨被硌得生疼却没有感觉,”贺南捏着杯子回想,“那一刻我无比希望有人能从黑暗之中接住我,而那里空无一人。”

  “……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出现,”我说,“现在不会那样了。”

  我想起他的事情来,遂问他:“妈妈的态度怎么样了?父母现在还是不接受吗?”

  贺南用筷子拨拉一块小年糕,闻声愣了愣,抬头说:“嗯?我?我还成啊,其实我爸一年前就接受了,就是我妈有时候态度还有点模糊,也算是默许了吧?嗯。”

  他想了一下,又笑:“这事我可是过来人啊,哈哈。”

  我点点头,说了句挺好的。

  “对了,”贺南抿了抿唇,抬头朝我半是开心半是赧然地笑道,“我预约了寒假做平胸,你理解吧?要解释吗?”

  我愣住,大惊道:“你……真的?不是,这不是要求很多,诊断证明,还得父母签字同意,听说年龄有限制啊,二十周岁不是?你过完生日也才十九吧?”

  “嗯啊……”贺南点点头,“暑假我们全家都去咨询过嘛……因为父母态度比较过关,还有点别的关系,总之提前一年也没什么。……我想也没什么,只是平胸,又不做全套。呃,我预计后年就做切除改证,越快越好。”

  他的执行力真是让我佩服,事到如今我不欲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好。我陪你。具体什么时候,年前?反正阿蓝也不在,我看看是不是休业一阵子。”

  “年前,”贺南说,“毕竟做完了还得恢复,看一些前辈写的经历还是得难受上几个星期的,正好寒假可以歇着。”

  “好。”我颔首,沉默了一下道,“虽然……我还是想说,其实……你不做,我也可以接受的。”

  贺南闻言笑了起来,排挡里的灯光落在他的眼里:

  “你知道的,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讨厌这些,我是男人,不应该长这种东西,仅此而已。”

  “我知道的,”我低声说,垂下眼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所以——我只希望你安康。”

  我抬眼,贺南回握我的手。

  那天是庆祝贺南摆脱女生宿舍(搬进我家同居)前夕,我请他喝酒lū 串,贺南表示你别得意太早,你那屋合不合我脾x_ing还不知道呢。

  我由着他瞎扯皮,表示我都收拾过了,请君入瓮。贺南扶额说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我不着急,吃完晚饭他回学校我回家,路上还喜滋滋地整个人往外滋粉红泡泡,没喝多少酒走路都打飘,活像个突然捡到打开新世界大门钥匙的小处男。

  ——如果说感情经历的话,我确实没谈过恋爱。

  非把我刚回北京时跟我示好过的一个mb算上,也就第二段而已。

  ——和贺南还是普通朋友的时候这瓜娃子就毫不避讳地跟我畅谈过他的前任,其中有一个谈了四年的、对他好到公认绝配的清北学霸,直的。

  取向都不合谈什么恋爱,闹了一年半载不得已分了。

  贺南回忆说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子里想着“我应该喜欢女生”“我不能和男生在一起”,但外表看着好像也没毛病,现在想起来对那人其实只是少年时期纯粹的和好哥们的感情,可惜人家直男是认真的,遂好聚好散。

  其他什么对他表白的、暗恋他的,男的女的据说都有,贺南跟我自嘲说看见没,这就是人格魅力,直男气息扑面而来,要不是x_ing少数的x_ing少数,能沦落到注孤生?

  我本来想说你就是沦落到了这地步不照样脱单,想想他过得确实不如意,也就作罢。

  我浑身上下滋着粉红泡泡掏出钥匙开家门,一时太过兴奋还勾出了少年时候的恶习——脑补自己是个顶级球员用脚勾门这样的,大门“砰”地一关,屋里一声怒骂顿起:“方烛!多大人了!还不好好走路!”

  我那一瞬间的震惊真不亚于五雷轰顶。

  我打开了过道的灯,缓缓挪进起居室。

  一个披着深色大花围巾、一头栗色卷发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中央,化妆品的修饰使她面色素白,却掩盖不住顺着脖颈向下延伸的皮肤褶皱。女人把一个拆开的快递包裹搁在腿上,手里抓着环状的物什,冲我嘶声力竭地叫喊:

  “方烛!你看看你买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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