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只要稍微任x_ing一点,稍微无理取闹一点,都不至于让陆安这么两难。
趁着沈诗蕾出去买东西的工夫,陆安一边收拾着去工作要带走的东西,一边打电话给钟铭。刚才的电话他又没接到,钟铭肯定又要耍小脾气了。
“喂,大傻子。”陆安贱兮兮地说。
钟铭在那头不说话。
“哎呀,刚刚沈诗蕾在嘛我总不能接吧?这不,她一走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钟铭还是一声不吭。
“哎呀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你说说话嘛……”陆安庆幸之前追沈诗蕾的绝活还没丢。以前用这招对付沈诗蕾不超过两分钟她铁定投降,更何况钟铭比她还好哄。“钟铭?钟大可爱?钟大美人儿?”
果然那边松了口,还带着一丝委屈。“要是下次再这样呢?”
“不会有下次了,绝对不敢了。”谁知道呢,先答应着吧,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陆安想。
钟铭那头沉默了两秒,说:“我真的很想你。”
陆安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把剃须刀收进包里。“嗯。我也想你。”他漫不经心地说。
环顾四周,好像没什么落下的东西了。他握着手机走到苑苑的房间。
“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陆安说。
“什么好消息?”
苑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柔软的黄毛睡得蜷在头上,两只小手攥着,一只小脚丫子伸在外面。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时不时地微微颤动,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粉白的小脸静谧安详,像个可爱的小天使。
陆安走过去帮她把被子拉好,理了理她头上软软的毛。
“花姐说我们下一部戏很可能合作。”
“真的吗?”嘴上这么问着,陆安实际上隔着屏幕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带着笑。陆安心情也好好起来,在苑苑r_ou_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骗你干嘛?”
“苍南怎么没跟我说?”
“他巴不得你晚点知道。”
钟铭笑说,也是。
不知不觉又到深秋了,不知道钟铭有没有带上自己送的粉红小猪的围巾。陆安想着钟铭带上围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陆安还刚刚来到北京,接下《北京北京2012》,那个时候他也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人生会面临怎样的改变。
“笑什么?”花姐问。
“哦,没什么。”陆安从回过神来。他的经纪人正拿着一堆文件在和他商讨和安排行程,而他却在这里开小差。
“大概行程差不多就这样,具体到时候还要看合作方的意思。同意的话签个字就好了。”
“哦哦,好的。”陆安签上自己的名字。“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有新戏要和钟铭合作么?”说起来,他和钟铭有两个多月没见了,陆安想他想的发疯。每次钟铭打电话给他他都安慰钟铭说会有要合作的新戏的,到时候就能常见到了。可是自己心里的焦灼也不比钟铭少。
“新戏被钟铭推了。理由是他现在要开演唱会,不接新戏。”花姐轻描淡写地说。不出意外,她应该也知道自己和钟铭的事,只是懒得管。
花姐的话在陆安脑子里回荡了一阵,陆安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股热血冲上脑子,又渐渐冷却下来。他的大脑还难以置信,但他的心脏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蔓延上一种无比失落又悲伤的情绪。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这样的感觉,只觉得从这样的失落中又生出一种愤怒。他从来讨厌计划被打乱,讨厌期待已久的事落空。他知道是苍南干的,他知道钟铭有多期待这一次的合作。钟铭现在是在开演唱会,但这完全不是理由。演唱会年底就能结束,和新戏的档期完全不冲突。他愤怒,脑海里出现苍南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他想捶死苍南。
可是理智告诉他,苍南是对的。妈的,苍南是对的。
我们他妈的算什么?田琛揪住陈子黎的衣领说。
庞大的无力感和裹挟着他,他低头把脸埋进双手里。
晚上他躺在床上,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钟铭这件事。手机铃声响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钟铭。
电话那头依然是沉默。但他还是听出了这种沉默背后的情绪。
“既然你都知道了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陆安捏着眉心说。
“我跟苍南吵了一架。”
“嗯。不出所料。”
“所以你不在乎是么?”陆安第一次在他的语气里听到愤怒。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陆安一个挺身坐起来。他比他更愤怒,更无力。 “但是苍南是对的,眼下我们不能在过多见面了,更别说拍戏了。圈里已经几乎全他妈知道了,外面流言蜚语也一堆,苍南跟在我们后面擦了多少屁股你想过么?我都不敢保证沈诗蕾没有听过这些。现在不管怎么样还他妈可以一年见几次,如果我们被媒体抓到把柄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你到底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任x_ing多久?”
“不,你他妈的不在乎,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我每天晚上是怎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也不在乎我有多低声下气才能从苍南那里换来少的可怜的两天假期,你在乎的是你的老婆孩子有没有好好的在家等你回来,你的工作有没有收到影响!你妄想同时拥有所有东西一个都不撒手!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应该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过一辈子,你每次都是搪塞过去,除了躲避你还会干什么?!”
震惊和愤怒冲上陆安的大脑,钟铭的语气已经近乎癫狂。“是,你在乎,你不逃避,你勇往直前!然后我们众叛亲离,一无所有,被唾沫星子淹死,这样够浪漫了吗?!够大无畏了吗?!”
“你什么都不懂。”钟铭恨恨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安从他咬牙切齿的话语里听出一丝绝望。电话忽然间被挂断。这也是他第一次挂自己的电话。
□□妈!看着显示挂断的屏幕,陆安奋力把手机砸到对面墙上。
第19章 第 19 章
断了吧断了吧,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陆安想。他坚持没有主动打电话给钟铭,钟铭那小子居然也没有打过来。真有他的,反了他了还。有本事永远都不要打过来。这两天他暴躁地几乎要用大刀砍人。
三天过去了,陆安都没有收到钟铭的一个电话。陆安回忆起钟铭说的话,苦涩蔓延开来。他还是很想他,一边恨他一边想他。妈的,什么都不懂的人明明是他好吗?
□□妈。打个电话过来啊。算老子求你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得可以背下来的手机号码,看着钟大傻子这四个字愣愣的发呆。他记得钟铭很喜欢他喊他的名字,但陆安从来不好好叫他,给他起各种各样的外号,他不也从来不生气。想起来之前答应他要回去做饭给他吃,等他们和好就找个机会兑现吧。
胡乱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安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看清之后,居然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陆安接起来。
“喂?”
那头没人说话,沉默了三秒,挂断了。
此后两天,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两次,都是陌生的号码。第三次的时候陆安终于忍不住了,接了电话就冲那头说:“钟大傻子你又在做什么蠢事?你是三岁小孩吗?”
钟铭:“……”
“想我就打电话过来嘛,我又不会不原谅你。”陆安说。心里膨胀开小得意。
见钟铭还是不说话,于是陆安换了个话题。“演唱会还顺利吗?”
“嗯。我把最后一站设在杭州。”他停了停,“你会来听吗?”
“你敢唱我有什么不敢去的。”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陆安一大把年纪的心脏忽然漏跳一拍。
“嗯。那我让苍南留一张票给你。”
“别,我自己抢。”
陆安笑。“好。我等你。”
这件事就此翻页,钟铭再也没提过躲到什么墨西哥的小镇里过一辈子这样的话,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话题,日子渐渐平静下来。陆安以为想念会随着时间不断减少,但是并没有,这一点他始终解释不清楚。打电话也好,视频也好,全是隔靴搔痒,越搔越痒。他看着网上钟铭演唱会的照片,钟铭站在舞台中央,穿着看起来很薄的一件带铆钉的外套。所有的灯光都照在他身上,舞台的边缘有人挥舞着荧光木奉和应援牌,而他站在舞台中央安静地闭着眼唱歌,眉眼如画。
有一次他们小聚的时候,钟铭在拍一部青春校园题材的戏。拍摄间隙,他们并排走在学校里聊着天,两边是夏天青翠的香樟树。雨过天晴,香樟树散发着淡淡的被雨水打s-hi的清香,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穿着丑丑的校服,树影一点一点掠过他的头顶和肩膀,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还带着大男孩的稚气和害羞。他们走在这样的路上,满心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陆安抚摸着屏幕上那张英气的脸,抚着他唱歌时皱起的眉毛,好像终于穿过薄薄的屏幕,触摸到日夜思念的爱人。此刻,他在无锡,钟铭在成都。他们之前只隔着一千八百多公里,却好像站在世界的两端。
寒冷让时间更加漫长,离他们上次争吵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94天。他渐渐地撑不下去了,渐渐地理解了钟铭的歇斯底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瘪掉的香烟盒,倒出里面最后一只香烟点上,发现最近烟越来越不够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