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迪看着那副眼镜,不知如何回应。
“你跟他见面了吧?”叶尊摸上他的脖子,“还有这个,是他留下的吧。”
“我……”
“你们上/,床了吗?做了多少次?”叶尊冷冷地问。
“没有上/.床,以后也不会。”李善迪看着他的眼睛,能从里面看见破碎的光。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叶尊愤恨地反问,“信你好多戴几顶绿帽?这报复可以啊。”
李善迪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没心没肺的叶尊也能被他伤到。
他无意,却还是犯了错。
“你不知道吧,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林衡还在治白血病,你这时候跟林衡玩儿旧情复燃,怎么不想想以前在我面前犯贱的样子?”
扭曲了,一切都扭曲了。他快疯了,想到李善迪跟林衡走到一起,甚至背着他上/床,他已经克制不住从头沸腾到脚,快烧熟了。
李善迪睁大了眼睛看他,眼底的泪水瞬间涌上,不停颤抖,半晌,他才说道:“这不可能……”
“林衡舍不得让你担心,一直瞒着你,”叶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怎么,你们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点也没察觉到?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
李善迪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林衡的日渐消瘦,力不从心,家里偶尔会出现带血的纸巾……
“最明显的一点,林衡得了白血病,渐渐在床上满足不了你了,才让我有机可乘,不是吗?”叶尊看着他,脸上挂着恶意的笑,仿佛人往他的心脏处泼了硫酸一样,不断腐蚀冒烟,快灼烧殆尽。
李善迪露出难堪的神情,半晌才魂不守舍地问:“那……他治好了吗?”
“已经移植了骨髓,好得不能再好,估计明年就能给我添个大胖侄子。”叶尊嘲讽地看着他,一股报复得逞的快意席卷而来,又将他整个人裹挟而去。
“那就好……”李善迪的眼泪克制不住滴落,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
————有缺请移//步//渣浪停车场————
他不知道跟李善迪该如何走下去,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他。
那就一直纠缠下去吧,是生是死,是聚或散,都无所谓。
他看着李善迪痛到眼泪都流出来了,竟然觉得有一丝快意在心底流淌——意识到这一点,叶尊眼睛顿时一酸。
同样是喜欢一个人。
别人是吴言侬语情意绵绵,为什么他只能通过暴力惩罚,才能宣泄自己的喜欢,才能让那个人多看自己一眼?
明明是喜欢的啊。
为什么他就能熟视无睹呢。
明明是喜欢啊。
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只有数不完的争吵冲突,只能靠x_ing和暴//力来解决问题。
“叶尊!!!”
李善迪尖//叫一声,痛晕过去。
叶尊抱着怀里浑身被汗浸s-hi的人,越抱越紧,使劲勒住,像是要把他重新融进身//体里,化为他与生俱来的一根肋骨一样。
李善迪发烧了。
被叶尊折腾的。
作为惩罚,自然是没有人在身边陪着照顾的。
喉咙肿痛,声音嘶哑,几乎说不话来。头重脚轻,双腿发软,肚子隐隐作痛。
头痛得快炸了。
李善迪请完病假,想在床上玩会儿游戏,却发现连这个也做不了——头太疼了,一看到跳跃闪烁的画面就晕。
怎么生病了还想着玩游戏呢?李善迪苦笑,费尽全力爬起来给自己煮碗粥。
淘好米,入锅。
高压锅煮得特别快,不及时关煤气又有点危险——他怕自己一躺下就晕睡过去,只能撑着厨房门楣站着,看炉上沸腾的锅。
腿越站越软,慢慢就往下滑去了。
朦朦胧胧中,厨房冒出的烟好像幻化成了一个人影。
他有挺拔的背影,一丝不苟的动作。还会温柔地应他,说快好了,再等等,不要急。
他想起有一次林衡发烧了,他也是只顾着在房间里玩游戏,到了十点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走到客厅时才发现林衡不知道在沙发上晕了多久。
自己全然不知道,还以为他睡着了。
他以前是单亲家庭,也会忙里忙外帮忙做家务,特别早熟勤快,可是自从和林衡在一起。就好像为了补偿贫苦的前十几年一样,手脚完全退化了,懒得动,不懂付出,被宠坏了,渐渐变得自私。
他曾开玩笑说是林衡自食其果。林衡说我心甘情愿。
后来想想,一语成谶。
——那时候他是不是已经得了白血病?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小男朋友只顾着吃喝玩乐打游戏,丝毫不会关心自己,他是什么心情?
不顾人伦,众叛亲离,置生死于度外,这段感情真的值得吗?
也不知道两人继续走下去,是不是自寻死路。
更别说,他最后还出轨了。
在林衡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他。
简直是白眼狼一样不知廉耻的畜生了。
他怎么好意思再出现在林衡面前呢?就是跪在对方面前自杀谢罪都怕污了他的眼。
“咻——咻——”高压锅还在跑的气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够时间了。
李善迪迈着沉重的双腿,走过去把煤气关了,又晕晕沉沉地旋开高压锅的锅盖——“砰”!!!
锅盖被旋开一条缝,气流乱窜,滚烫的米粒顺着缝隙炸裂开来,向厨房四周蹦飞。
“磅——”好似有搪瓷碎片炸开来,一个闪神,划过他的眼角,鲜血四溢。
李善迪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几分钟,可能几个小时。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他摸出手机,艰难地按下接听键,同时另一只手按住自己脸上不停淌血的伤口,试图止住流淌的血液:“喂……”
“小迪?”林衡的声音响起,像在梦里:“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没事,我……”
一阵突如其来的耳鸣,让李善迪完全听不见电话对面在说什么。
铺天盖地,不断回响,刺痛难当。
血越流越多,糊住了他的眼睛。
头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
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像有人握着刀柄,刀尖在脑髓里进进出出,磨个不停。
钝痛变成剧痛。
“……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忘了自己在听电话,喃喃自语,终于手一松,失去全部意识,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第23章 第 23 章
李善迪做了个梦。
梦里他偷偷跟去医院,看着林衡被推进手术室,林衡的爸爸妈妈还有叶菁的爸爸妈妈都在,他们亲如一家,轮番鼓励林衡移植骨髓的手术一定成功。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叶菁还低头亲口勿了林衡,美丽的脸庞上,一滴薄泪流淌而下。
那是最纯洁无辜的爱情。
多感人啊,没有另觅良缘,对身患绝症的未婚夫不离不弃。
不像他。
李善迪躲得远远的,不敢露面,怕在场几个长辈见了他要抡起手袋或者拐杖打死他。怕叶菁见了他要骂他公狐狸精扇他巴掌。
也怕林衡见了他,觉得他假惺惺,心情不好,要起排异反应。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医生走出手术室,说手术顺利,只要观察三个月,没有特别严重的排斥反应就没事了。
叶菁捂着脸,喜极而泣。
两位夫人都忍不住擦眼泪。旁边两位叔叔拍她们的肩膀,说应该高兴啊,哭啥?
李善迪远远看着,更是把这辈子能流的眼泪都流光了——这样也好,你的身体将流淌新的骨血,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哪怕你的人生没有我。
只要你光辉璀璨,哪怕我一生都在黑暗中行进。
在一阵酸涩的苦味中,他清醒过来。
眼前是叶尊胡子拉碴,明显没睡好的一张脸。
“醒了?”
“嘶——”李善迪刚想开口呢,就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还是别说话了。”叶尊在旁边摆着的盛着凉水的盆里给他拧了个毛巾,擦了擦他脸上的细汗,还细心注意避开了伤口,“你这脸缝了好几针你知道不?”
啊?那不毁容了?李善迪顿时哭丧起脸来。
叶尊乐了:“骗你的。”
李善迪瞪他,小心地碰了碰脸上贴着的纱布,知道已经敷过药了。
叶尊也去碰他脸上的纱布,小心翼翼,怕碰疼他:“你是不是傻?高压锅气都没跑光就去开,半个厨房都给你炸没了,半张脸也给你毁了——你说说,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这下更没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