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不劳沈先生费心,还请沈先生收回热肠。"
"这么说芩小姐是不肯配合?"
芩乐雨心情颇好,几次忍不住想笑,她看到沈怀言�j-ian��闪过一丝疑惑,复又更加开心。
"对,不肯配合。"
她把手机拿出来,假装滑几下,遗憾又夸张地说:"哎呀,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演技拙劣到像是故意嘲笑他。
沈怀言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看着芩乐雨离开,没有问出结果,他此刻心下却是说不出的平静。
芩乐雨快走到门口时,忽然大叫沈先生,沈先生。
沈怀言朝她看过去,随时等待倾听的姿态。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得让人一眼能记住的女子。
"孩子不是我生的,至于谁的,你慢慢猜吧。"
芩乐雨笑起来有酒窝,说的话可一点也不甜。
声音虽然清脆如铃,悦耳动听,终究不及陆沉软糯的南方口音细腻。
以至于他后来很久都没有找到声音有同样味道的人。
此刻太阳耀眼,可深秋的太阳本就不具有名副其实的温度,室内控制在恒温左右,街上人来人往,芩乐雨很快就消失在人海当中。
他的视线对上那扇厚厚的玻璃门,后知后觉意识到,对的,陆沉早就已经印在他生命里了。
他在用遇到过的每一个人跟陆沉比较。
他用工作麻痹自己时,想不起陆沉的那段时间,仅仅只是没有看到他而已。
现在他重新出现在他身边,那么,那段不堪的回忆他可以不用追究了,孩子的事,他也不想问清。
既然陆沉身边没有人,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就是这样犯贱爱着陆沉,也深信在陆沉原本柔软的心里他还占有一席之地。
陆沉今年才23岁,别人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他却带了一个几岁的小孩子。
陆沉需要他,对的,需要他,他要保护陆沉,那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的命,他把陆沉继续保护地好好的,自己也就不会再伤心了。
他可以把陆沉锁起来,孩子送出国,陆沉不用起早贪黑,不用担惊受怕,每天可以在他怀里醒过来。
他爱陆沉。
沈怀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谬可笑,他脑海里弹出这些东西以后,几乎立刻给助理打过去电话,要求他在A市地段最好的郊区买一栋房子,要装修过的,立马能住进人的。
他病态幻想着陆沉对他笑,对他言听计从,在他身下承欢,轻轻推拒他,又不得不接受他,而他吻遍陆沉全身。
不会说话也没有关系,这样他就听不到从他嘴里说出任何让自己不高兴的字眼。
他想要见陆沉,就是现在。
陆予宁还留在陆沉那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陆予宁这几天格外黏他,陆沉拒绝不了他,只好留他住在这里,和自己一起睡那身窄窄的床。
好在陆予宁没有认床的习惯,抱着陆沉手臂或者趴在他身上就能很快睡着,为此陆沉轻松不少。
早上芩乐雨给陆沉送小孩要用的东西过来,动静不大,可陆予宁一下就醒了,醒来之后不哭不闹,黑黑的眼珠提溜转,然后眯着眼笑了起来,他这模样把芩乐雨逗笑了,芩乐雨早就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对他的耐心比陆沉的还好。
芩乐雨帮忙把小孩穿好衣服起床以后,说自己有事就走了,陆予宁起来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动画片,在茶几上拿白色的卡纸用水彩画画。
陆沉在外面摆花,摆完之后准备进来给孩子做早饭,陆予宁踩着小拖鞋咯噔咯噔跑出来,抱住他的腿,叫爸爸。
陆予宁五官渐渐长开了,变得越来越像沈怀言。
陆沉早知道沈长亭已经去世一年多,可他的手段让他不得不"后怕"几年。
他也怕沈怀言把孩子从自己身边夺走。
陆沉以为他玩腻了,蹲下来想亲一亲他,陆予宁把手里写了字的卡片拿出来一张一张给他看。
"爸爸"
"宁宁"
"饿"
小孩认认真真在展示自己的才艺,陆沉无声笑着,抱着小孩揉进怀里连亲好几下,然后就去厨房给他弄吃的。
陆予宁也不挑食,喂什么吃什么,尽管他早在之前已经学会了用筷子,但陆沉还是不想让时间剥夺他的乐趣之一。
给陆予宁喂饭也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他从前没有接触过小孩,不知道别的孩子是不是这样,但他知道陆予宁绝对是非常非常听话的一个。
是他自己的儿子,全世界最好的小孩。
10
沈怀言的"豁然开朗"显然来的不合时宜。
花店生意本来就不太好,有人来的话叫一声陆沉就会听得到,现在又没人,陆予宁还在,他就进了里间,陪陆予宁玩一个幼儿园教他们玩的小游戏。
陆予宁叫他用手把眼睛捂上,当他叫爸爸睁眼,他就要把手拿开,他叫爸爸不许动,他就不能动,如果没有及时反应,他就输了。
陆沉好几次没有反应过来,被惩罚画毛毛虫在手上,陆予宁玩的乐此不彼。
陆沉再一次把眼睛捂上,而陆予宁叫迟迟未发声,最后叫了一声叔叔时,他以为是儿子在开玩笑,笑着睁眼,伸手过去捏捏他圆圆的脸,意思是这是不对的做法。
陆予宁被捏了也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口处,陆沉看到沈怀言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就这么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陆予宁又一次吐字清晰地叫出一声叔叔。
陆予宁不是个开朗的孩子,平时除了幼儿园,接触的人不多,陆沉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这么热切天真地盯着一个人喊叔叔过。
他想,血缘关系,应该是非常奇妙的东西。
可这也不耽误陆沉动作很快地把儿子捂在胸口。
他警惕地看着沈怀言,直到陆予宁在怀里大叫,爸爸我出不了气了……
陆沉愧疚地松了一点力,还是没有让陆予宁把脸露出来。
沈怀言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凶恶恨他了。
陆沉不着痕迹往后挪,想要挪到后面,然后进房间把门关上。
沈怀言看得出他的意图,只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开口时发现原来会说话是一件多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