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项明猛地抓起他的手,“你掐自己干什么?”
宁衡手往回缩,然而手腕被握得紧紧的,丝毫没有逃脱的余地。他现在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哪里还感觉得到掌心的疼痛呢。他心里甚至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意味,弄得眼睛都胀胀的,“对不起……”
陶项明一把抱住他,胸中的惊喜和心疼交织,脑子也还处于眩晕状态,按在宁衡的手不自觉地左右摩擦,把他的衬衫都揉皱了。
“你可别撩我了啊,不是还有颁奖晚会?”
“撩你?”学校图书馆的感情指南类书籍都是心理学专家写的,里面还没有收录近两年的热词。宁衡被他抱在怀里,像是脑子也跟着变迟钝了,手捏住他的衣角,向上翻动了两下,“是像这样撩你衣服吗?我刚刚没有……”
陶项明在他背上摩擦的手重重一按,宁衡整个人都被强行贴在他身上,“我……呃……”
陶项明顶风作案,在时不时有人进出的G大校门口抱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稍微放开宁衡,注视着他,有些发愁地道:“你怎么这么招人呢?”
宁衡虽然还是没听懂他的话,但是从亲密的动作中,也感受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陶项明,你刚刚心跳也很快。”
陶项明就笑,“是啊,你说是为什么?”
宁衡不中计,反握住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追求你。”
陶项明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摘下他的眼镜,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又一下,“乖,谈恋爱了啊。”
谈恋爱……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三个字,宁衡就跟跌进软软的棉花糖海一样,眼耳口鼻都被甜甜的造物淹没了。
陶项明比他先缓过劲来,张望着找准了陆子潇发来的酒店位置,拉着宁衡走过去,“现在你去参加晚宴还来得及。”
宁衡先是被他牵着走了一段,到达装修富丽的酒店大堂时,又忽然回过神来,脚定在原地。
“我不要去。”
陶项明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宁衡也不说话,只是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定定地望着他。
“你……怕我走掉?”陶项明安抚地朝他笑,“不会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宁衡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摆了摆头。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是害怕,就像一道可能要苦思冥想一个月才能证出来的证明题,忽然上天给了一道灵光,竟然从开头直接看到了结尾,如果不牢牢抓住的,这份灵感就会消失的。
陶项明现下其实也不想和他分开,就算两个人什么都不说,手牵手待在一起也很幸福。
怎么会心动到这个地步?
两个人痴痴地看着对方,一步都挪不动,直到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咦,宁衡?!”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宁衡没有半分触动,握住陶项明的手纹丝不动。
来人是个身穿水墨印花短袖衬衣和A字裙的中年女士,气质清雅,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她十分热情地朝宁衡走了过来,“听你的队友说,你临时身体不舒服,去看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宁衡点点头,不失礼貌地回答:“好多了,谢谢尹老师。”
尹老师没有太在意陶项明,虽然看见两个人牵着手,不过整天做研究的她,也没有多余的脑力去瞎想,只单纯地以为这两人是要好的朋友。甚至由于参赛人员有限,她也记不住大多选手的长相,自然而然地就领着他们往前走,“快进去吧,现在嘉宾们刚讲完话,正要宣布最终获奖名单呢。”
进入厅内,宁衡大大方方牵着陶项明来到队友所在的圆桌前,在所有人都一片呆滞的情况下,某个其他组不认识的男同学直接顺手从隔壁桌搬了个空置的座椅给陶项明,对着还未动筷的一桌菜咽了口沫,“咱们人到齐了吧,可以开吃了?”
这位同学即使在晚宴这样重要的场合也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文化衫,比牵着手的宁衡和陶项明还惹眼。陆子潇悄悄给陶项明比了个手势,示意这人是W大的,比他们还理工的理工男。
陶项明不由得认真地观察宁衡的穿着——刚才光顾着激动了,都没发现宁衡今天和以前大不一样,不再穿着各种配色奇怪的衣裤,而是规规矩矩地穿了衬衣和西装裤,越发显得修长挺拔,就连坐着也腰背挺直,宛如一株翠竹。
看着看着,陶项明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在宁衡身上了,连台上在说什么也听不见。
他这么一注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宁衡感觉脖子上痒得慌。
“你干什么呢?念到宁神了!”陆子潇一肘子拐过去,陶项明腰间一痛,无辜地转过头去问:“我做错什么了?”
看两眼也有错啦?
但在此刻众人目光聚焦过来,看到的就是宁衡对获得第一项分析与微分方程金奖恍然未觉的淡然表情,人家大神的目光可是落在同桌“队友”的身上呢。因为桌椅的遮掩,倒是只有就近两桌的人注意到了宁衡和陶项明交握的手,暗自奇怪着。
“宁衡,上去领奖吧。”陶项明放开他的手,宁衡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台去了。
领完奖,他手里拿着一个证书,随手塞到书包里。先是接受了同桌同学们的祝贺,然后视线就不自觉地投向了陶项明的手。
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陶项明的手指也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不过很快,他就用另一只手按住,收起洪荒之力,低头在宁衡耳边说:“一会儿回学校,我再单独陪陪你。”
宁衡遗憾地点了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陆子潇:眼瞎!
陶项明:naive。
☆、包揽各项金奖
尹老师上台宣读概率统计分项奖,在6个铜奖和3个金奖结束后,她笑了笑,道:“金奖得主——宁衡。”
台下翘首以盼的同学或失落或沮丧,盯着宁衡议论的声音大了起来。
陶项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_ing,问宁衡:“我记得一共有五个分项奖?”
宁衡点点头,这次倒是知道主动上去了,“我马上回来。”
现场有一些教育相关的媒体记者在拍照摄像,颁到几何与拓扑金奖时,几乎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宁衡,同台领奖的银奖和铜奖得主们顿时黯然失色。
不过,就外貌和气质上来说,宁衡也和在场的大多数理科生差异迥然,他清秀的眉目与柔和优美的面部轮廓放在镜头里相当赏心悦目,不少记者已经在心里暗自拟好标题,准备靠“高颜值学霸”的新闻抢一波关注。不久之后就是开学季,恰巧可以跟着蹭流量。
当应用和计算数学金奖也被宁衡拿走后,参赛者们的微词更甚,不少人认为纯数和应数研究有着天然的分界线,研究者必须要专心其一,才能有所建树。
陶项明就听见有人低语抱怨:“他这样不是不给别人活路了吗?我都大三了,没拿到奖,下学期申请怎么办啊……”
宁衡第四次回位时,陶项明就凑得更近的对着他耳朵问他:“你怎么能把纯数和应数都学得这么好的?”
他的唇甚至都碰到了宁衡的耳垂。宁衡完全受不了,脖子缩了缩,低头揉了下自己的耳朵,又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仰头依样画葫芦地靠到他耳朵边,小声道:“因为考得很简单。你知道木桶效应吗?其实应数是我的短板。”
什么是木桶效应?我是谁?我在哪儿?
耳朵和神经酥酥的罢工了一会儿,陶项明才勉强把掉地上的智商捡起来,理解了宁衡的话。还好这话没让那些快要崩溃的参赛者们听见——你们没得金奖是因为你们的水平还没达到宁衡最短板的那一块——这不是欺负人么!
“我们宁衡真厉害。”就这么一句悄悄话夸赞,方才拿了四个金奖都面不改色的宁衡,忽然有些害羞地扬起了笑容。
陆子潇:白等了一个小时的我感觉好像错过了一年的剧情……
一桌人里原本有拿了银奖不服气的,这会儿看见宁衡的笑,居然都气不起来了,怎么感觉跟他计较有点罪恶呢?
贵宾席的教授们纷纷朝宁衡投来慈爱的目光,参赛者也隐隐有所察觉。果不其然,摘得最后一个代数与数论金奖的人依然是宁衡。至此,他的个人全能金奖也是众望所归。
最终致辞的时候,宁衡只说了一句话:“谢谢大家,希望大家都能继续热爱数学。”
众人:【会心一击buff】不好意思,爱不起来了。
有宁衡的加持,队伍自然也拿到了团体赛的金奖。宴会还没结束,有的记者便想要突破重围过来采访他,他包揽所有奖项的金奖,即使是在丘赛创办史上,也是头一遭。
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来自各个高校的教授们。
似陶项明这样的学渣,对老师向来是“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忽然围过来一群或老态龙钟或儒雅绅士的学者,他也很蒙圈。
“宁衡啊,有没有兴趣来W大念PhD呢?我们这边有专门负责这一部分的老师,来,介绍一下……”
“宁衡,我看你口试的时候在代数几何领域钻研颇深,Neeman的那本Triangulated Category和Huybrechts那本Derived Category of Coherent Sheaf都有自学过,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往这方面发展?正好我们Z院有权威的研究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