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不自觉地咬起牙根,记者就可以这样肆意地s_ao扰别人吗?
一手握上门把,正要开门下去,只见那辆车摇下了车窗,现出一张愤怒的脸来。
看到那张脸,陈非怔了一怔,停下了动作。
司机看后座的人久久没有说话,诧异地转身看了一眼,然后循着陈非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对面小区门口僵持的一幕。
“这……是不是刚八卦新闻里说的那个小区啊?”司机有点惊讶。
没听到陈非的回答,司机也不在意,自顾拿起手机,刷了起来,然后一边看照片一边探头往外瞅,啧啧点头:“对,就是这里,那三个是记者吧?他们堵的车就是那个什么明星的车?”
陈非的心思完全在那辆车上,根本就没听司机在说什么。
车窗放下来一瞬间,陈非提着的心落了一半,那驾驶座上的人不是吕博瑜,是邱明明。他戴着墨镜,一脸烦躁地拿起手机直接拨号。那三个人起初好像还不相信,但见他真的与电话那边的人聊起来,赶紧讪讪地收起相机退让开了。邱明明不屑地哼了一声,方向盘一转直冲那三个人而去,那三个人吓得赶紧散开,邱明明一脚油门踩下,呼啸而去。保安趁机轰赶他们,那三个人还是不死心地赖在小区门口不走。但就在这时,一辆呜啦啦响的摩托车开了过来,下来一个穿制服的人。
“嘿,警察都来了啊。”司机也不急着催陈非,到像看戏似的看上了劲。
那三个人一看,被吓得赶紧点头哈腰,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非紧绷的脸上,总算松了松,原来刚刚邱明明是报警了。
但邱明明开着吕博瑜的车,吕博瑜去哪儿了?不在琴行,还在家里吗?陈非往小区里看,看不到吕博瑜住的那栋楼。
而这些记者,是怎么知道秦飞住在吕博瑜家的?
陈非脑子里闪过一个人,不禁吼了一句:“师傅,去兴云小区。”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但也没耽搁,一脚油门下去,留下一串尾气。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陈非要找的是江一,车一停,他立刻就跳下了车,好在没忘了给钱。
平时一想到江一就会犯怵的陈非,这会早顾不上怕不怕,他只想拎出江一问个清楚。
江一打开门时,看到的竟是陈非,不禁挑了眉:“稀客啊。”
陈非递出手机,差点杵到江一的鼻子,问:“是不是你干的?”
江一不悦地拍开陈非的手,还没开口,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程佐穿着围裙、拿着锅铲走到江一身后,陈非这才嗅到从屋里飘出来的饭香袅袅、菜香四溢。
惊讶不言而喻。
陈非印象中,江一不是不吃饭,而是很少吃“米”饭,他都是把酒当饭吃。以前自己偶尔给江一做饭,江一都是一副被欠了几个亿似的挑三拣四,就连过年那次,他听吕博瑜的劝来和江一“联络感情”,一顿年夜饭吃得也是艰难无比。没想到,程佐医生有手段,不仅江一愿意让他下厨,而且氛围还那么温馨。
不过这会的陈非没太多精力去惊叹程佐的厉害,他有更重要的事要问:“我有事问你。”
“没空。”江一转身进屋。
程佐看了陈非一眼,没出声赶他,而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陈非把门一关,跟在江一身后,问:“吕老师的家是不是你曝出去的?”
“呵。”江一轻斥:“你们俩真是一对,什么事都能摊到我头上。我得有多闲天天追着你们俩跑?”
陈非知道江一说的应该是吕博瑜为秦飞的视频找他的事。但陈非顾不得那么多,他只在意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江一怒极反笑,转身看着陈非:“对,全都是我干的,怎么着吧?”
“你……”陈非语塞。一想到吕博瑜的住址可能是江一曝出的,陈非只想着马上来确认,但没想过江一承认之后他想怎么样。
江一上前一步,挑衅道:“就算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非被江一的话激怒,眼里的火苗跟着窜起,身侧的双拳越握越紧,对着江一挑衅的脸,直接挥起了拳头。
一丝惊诧划过江一的瞳孔,但他没躲没闪,依然微微仰着头,迎着陈非落下的拳头。
陈非比江一稍高一点,这一拳他没收力,砸下去就算没把江一打倒在地,他的一半脸也绝对不能见人了。但江一挺着身子一动不动,眼里依然是毫不褪色的挑衅。
只感觉一阵拳风从眼前刮过,鼻尖堪堪蹭到拳头。
陈非看着江一不躲不闪的样子,就要不管不顾砸下去,就在要砸到江一脸时他猛得想到程佐在,这一拳下去他和程佐之间的协议一定会泡汤,只能生生移了方向,堪堪从江一脸前擦过。
预想的疼痛没有砸下来,江一挑了挑眉:“怎么?”
“我不是来打架的。”
江一不置可否,施施然转身坐到沙发上,说:“可惜,唯一的机会没了。”江一不是说笑,刚刚如果陈非一拳砸下来,他真的不会躲,但这种机会不会再有了。
陈非没那个闲工夫琢磨江一的心理,他盯着江一厉声道:“你不喜欢我,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我不允许你对吕老师动手。你设计秦飞来找吕老师,无非是想让我和吕老师分开,想看我难受。我们分开了,我很难受,你还不满意吗?为什么还要把吕老师的住址曝出去?”
江一没有吭声。
陈非深吸口气:“我一直想问你当初干嘛把我捡回来,如果不把我捡回来,我可能就是个流浪汉,随便地活着,然后哪一天就死在哪一个角落了,完全不用一次次经历希望、失望的折磨;可是我又感谢你把我捡回来,虽然你对我不闻不问,每天只知道喝酒,每次沈叔来过后更会变态地把我关小黑屋,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好好活着,现在也遇不到吕老师……”
“吕老师说,赵老把房子送我的事,你知情,手续也是你办的。保险箱的密码我想应该也是你设置的,因为赵老既然连房子都送给我了,没必要再给一个箱子设密码,而他的生日我们俩都知道。你是觉着这样好玩吗?一边给我设下条件放我离开,一边又搞出这些让我不能逃开你的控制……”
陈非看着江一,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到底想干嘛,能不能拜托你说清楚。”
江一一直盯着陈非,眼神犀利,良久,他勾起一边嘴角,冷酷地笑了:“谁让你小时候长得像沈扬,你更应该感谢感谢沈扬,要不然我也不会手贱把你捡过来。”
陈非怔然:“沈叔?”
提到沈扬,江一眼里的犀利瞬间变成怨恨,唇边的冷酷也变成痛楚。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变态。”江一轻吐出口气,幽幽道,“因为你长得有五六分像沈扬,我就想看到你脸上痛苦的表情。凭什么我过着人不人的日子,他却可以娶老婆生孩子升官发财,还一副施舍怜悯的样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江一嗤笑:“他算什么,他就是个屁。你又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凭什么我就得是被扔下的那个,凭什么我要受你们的气还要什么都不做看着你们逍遥快活……”江一越说,越激动。
厨房里的油烟机早就关了,程佐正倚着厨房门口看着江一。
陈非一时语噎。
这不是江一第一次对陈非发火斥责,却是江一第一次对陈非说出他内心的怨恨和不甘。当江一说出“凭什么我就得是被扔下的那个”时,陈非的心口突然被弹了一下,带起一阵酸疼。
可触动归触动,不代表陈非会认同江一做的事,更不会代表他还会照江一的意思去活:“如果你想断了和沈叔的联系,完全可以做到,是你自己下不了决心,怪不得任何人。你自己走不出来,所以拖着我想要心理平衡?”陈非说得直白,“你真的就平衡了吗?”
江一冷冷地看着陈非。
陈非不甘示弱地回瞪。
江一一勾嘴角:“秦飞是我找的,他能把你们俩搞完蛋,是他的本事,关我什么事。还有,秦飞的视频,吕博瑜的住址,我全都不知道,少把什么狗屁cao蛋的事安到我头上。现在看到你这幅样子,我心里很平衡。”江一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陈非气结,“果然是变态。”
陈非虽然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江一否认那些事是他干的,自己心里松了口气,好像自己想听到的,就是这些。
江一冷笑:“作为‘变态’,不做点‘变态’的事,还真对不起你。五百万什么时候给我?”说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身份证甩到茶几上,“没想到这么一张证,能值那么多钱。”
这是陈非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份证,看着上面照片里青涩的自己,依稀有曾经拍过那么一张照片的印象。
原来自己的身份证长这样。
原来自己的身份证就随意地被放在橱柜抽屉里,以前自己多次打开过,怎么就没想到翻一翻直接拿走呢?
其实现在陈非日常生活中,要用到身份证的时候不多。但是没有身份证,很多事陈非干不了。他坐不了飞机火车,他办不了□□存不了钱,他住不了酒店出不了国,他看不了医生弄不了社保医保,如果不在“一站”工作,他就会失业,也进不了其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