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博瑜看着照片,上面三个人的笑容,可见当时他们真的很快乐。
“可是...”陈非蹙了眉头,拿着照片的手不禁捏紧,“后来,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有时甚至会动手。我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好像突然间爸爸经常不回来了,妈妈总是不睡觉等爸爸,等爸爸回来了两人就是无休止地争吵。有一天,妈妈抱着我哭,说她和爸爸要分开了,爸爸骗了她,打了她,还在外面生了小妹妹。妈妈还说,她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她把这张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都撕成两半,我边哭边把它粘回去藏好。”
陈非停了一停,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吕博瑜,说:“他们离婚了,我被送回孤儿院,再次成为了孤儿。”
吕博瑜同样看着陈非,陈非眼里有痛苦、有无奈,更有对无常命运的悲凉。这样的眼神,绝不会是普通的22岁孩子眼里会有的。吕博瑜伸手,抚上陈非的双眸,轻轻合上他的眼睑,这样的眼神,他不想看。把陈非揽过来,拥在怀里,吕博瑜低沉而有力地在陈非耳边说道:“你以后,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陈非一愣,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而后紧紧地抱住吕博瑜,把眼睛压在吕博瑜肩上,以防眼泪不听使唤地掉出。
午后暖阳从窗户s_h_è 进,浮尘在空中飞舞,地上投s_h_è 着相拥的影子
陈非情绪平定后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发现他们好像抱的时间有点长了,就在他纠结是撒手不放还是撒手不放还是撒手不放时,手机响了,吓他一跳。
陈非手忙脚乱地直起身,在兜里摸出手机,看都没看就点了接听键。
“喂?”
“你在哪呢?”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啊?”陈非有点懵,“你谁啊?”
吕博瑜皱眉,陈非没看到来显,他看到了,是贺文。
“我贺文啊,我说你不是失忆了吧,孙小弟。”贺文不满。
“谁是...”陈非一句话打住,瞬间想起贺文是哪个人,“噢,什么事?”
贺文急切地说:“文泰路268号品茗咖啡屋,赶紧过来。”
“到底什么事?”陈非蹙了眉头。
“救命!”说着贺文就挂断了电话。
陈非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手机。
吕博瑜起身,帮陈非把照片放回保险箱,关好,重新放进柜子底层,问:“贺文找你?”
陈非也跟着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那条蓝绿裹布,也放进柜子底层,点头:“好像很急。”
吕博瑜瞟了那条裹布一眼,说:“我送你过去。”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吕博瑜把车停在咖啡屋路边,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户边低头玩手机的贺文。
陈非也看到了,正要开门,“咔哒”一声,车门锁了。陈非扭头:“怎么了?”
“你说我给贺文介绍个女朋友,你这个案子算不算就结了?”吕博瑜不是很想放陈非下车。
陈非想了想,问:“那他给我钱吗?”
“当然,必须给。”吕博瑜食指轻敲方向盘。
陈非笑:“那就结了。”
“行。”吕博瑜掏出手机,作势拨号。
陈非凑过头去:“你来真的啊?什么样的女孩?好看吗?”
吕博瑜瞟了他一眼,笑:“你到来劲了。”
“我是好奇你会认识什么样的女孩。”陈非龇牙。
“像朱莉那样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吕博瑜调出一张琴行聚会的合影,陈非倾身,看着笑得嘴巴大咧的朱莉,摇摇头说:“朱莉太生猛,不像是贺文的菜。”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吕博瑜挑眉,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勾搭女孩的本事不小,怎么不见你谈?”
陈非一愣,坐回去:“都是假的,没意思。”
吕博瑜了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贺文的事完了之后,做你自己。想撒泼就撒泼,想幼稚就幼稚,想恋爱就谈恋爱......”
陈非乐了:“我干嘛要撒泼啊?”
“就一比方。”
陈非点头,他懂吕博瑜的安慰,所以,他真的很感激,也很确幸遇到吕博瑜。陈非弯着眼角,说:“我知道,谢谢。”
吕博瑜笑着揉了揉陈非的脑袋。
陈非忍不住闭上眼,对于吕博瑜的触碰,他不会不自在,反而有种舒服的感觉。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吕博瑜正浅笑着看他。陈非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伸手拉车门,拉了半天没拉开。
“门锁着。”陈非提醒吕博瑜。
“嗯。”吕博瑜坐着没动。
“开下门......”陈非觉得气氛又变得奇怪了,弄得他不敢正视吕博瑜。陈非往窗外瞟了瞟,只是随意地一瞥,惊讶地看到贺文跟前竟坐了个女孩,不禁嘟囔,“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啊?”
吕博瑜也看过去,贺文和那女孩的架势......吕博瑜撞见过好几回贺文这样的场面,他太熟悉了,瞬间就知道贺文找陈非来干什么。
陈非正要再提醒吕博瑜开门时,手机响了。是贺文。陈非往窗外看了眼,咖啡屋窗边只坐着女孩,贺文不见踪影。
“喂。”
“你到哪了?”
陈非看了吕博瑜一眼,说:“就到了。”
“快点!窗户边2号桌。记得进来看到我要热情,我是你男朋友,我们是在热恋,懂?”
“......”三条线从陈非脑门滑下,贺文怎么可以说得这么顺溜,难道他真是Gay?
“我知道了。”陈非硬邦邦地挂掉电话。
吕博瑜打开锁,陈非苦着脸说:“我怎么有种慷慨就义的感觉。”
“成语用得不错。”吕博瑜摇下车窗,看到贺文又重新坐回了窗户边,“去吧。”
陈非摆摆手和吕博瑜道别,开门下了车。
吕博瑜没急着开车,视线跟着陈非不放,所以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陈非的“变脸”过程。进咖啡屋前,陈非的脸上有着不满,嘴巴小弧度动着,估计在嘟囔抱怨。而一推开那扇门,陈非瞬间变了:脸依然是那张脸,但,眼睛亮了,带着笑意;嘴角上扬,不失热情,整个人的神采、精神、气质完全不同,一副满心期待、欣然赴约的状态。
吕博瑜眯起眼,不自觉地拿起一根烟,叼在嘴边,看着陈非。
咖啡屋里,陈非很自然地挨着贺文坐,接过贺文递给他的咖啡时,含笑的眼里,有着恋人间的亲昵。贺文将手搭在椅背上,陈非微微向后靠,两人虽没有表现得过火,但那种亲密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知道陈非说了什么,女孩没坐一会,便起身离开,走出了咖啡屋。女孩一走,贺文高兴地一把抱住了陈非。
吕博瑜一口咬在了烟上。
但显然陈非不喜欢贺文的拥抱,把他推开后,一脸严肃,和刚刚的巧笑倩兮又是不同的面目。
吕博瑜左手支在车窗上,揉着额头。
“都是假的。”耳边响起陈非刚刚的话。
能把假的演得那么真,能在各种“脸”间切换自如,陈非的功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虽然给贺文介绍女朋友是开玩笑,但吕博瑜打算找个时间再和贺文谈谈,他想让陈非早点结束这种状态。
临近双旦,节日气氛浓郁,各商家活动打得震天响,走在街上,入眼的都是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陈非坐在公交车上往贺文家去。行经市中小径,人多路窄,公交开着小毛驴的马力慢慢往前挪,陈非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行人:
扎着马尾的女儿挽着双鬓已白的妈妈走过,看她嘴型应该是提醒妈妈小心旁边的车;
戴眼镜瘦削的小男友背着女士挎包,牵着小女友站在路边讨论着去哪里逛起;
发际线后移露出大脑门的姐姐风声猎猎地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住往后看,身后不远处跟着低头玩手机的老公;
三个手挽手穿短裙长靴的女孩,说到有意思的事笑得花枝乱颤;
穿得和蓝色小球一样的宝宝,引着身后的爷爷在前面走着,指着酱鸭店前长长的队伍;
黑长直的黑呢大衣美女,面无表情地边看着手机边走路;
身材壮硕的大块头大哥,拿着地图,面红耳赤地和身旁的同学争论着;
一身休闲的医生十指紧扣着打扮时尚的帅哥,有说有笑地走过......
生活气息满载。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有所变化,陈非以前不会闲得去看这些,更不会去猜测他们在说什么、要干什么,今天无意地一瞥,发现,真有意思,世界上人那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可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一个故事又都是迥然不同,而自己,也是其中一个,繁多浩瀚中,他的故事是被这样书写......
车在人行道前停下,路两旁的人群像开闸的水流般,往前涌去。
陈非支着脑袋看了看,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直,扭头往车窗后看去。
人流涌动,自然是再看不到那个一身休闲的医生和打扮时尚的帅哥。陈非记x_ing不错,看到那个一身休闲穿着的青年,脑里自动对号上“医生”这个职业,只能说明他曾经见过。刚刚一眼瞟过没细想,现在想起来,是第一次撞倒在吕博瑜车跟头前他带自己去疗伤的那个小诊所医生。而旁边那个帅哥,陈非也有模糊的印象,很像江一在医院时给他看的照片里,吕博瑜壁咚的那个男人。因为照片拍得远,清晰度不高,陈非不是很确定,但吕博瑜说照片里的人是他朋友,而那个医生显然也是吕博瑜的朋友,那也就是说时髦帅哥极有可能是照片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