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请我喝茶是这个目的。”吕博瑜笑着推开办公室的门。
贺文立刻朗声道:“主要是喝茶听琴,顺便有功夫的话,帮我拐个人。”
吕博瑜被贺文的说辞逗乐,应了下来:“行,那晚上见吧。嗯……我带个人过去。”
“好。”听到吕博瑜应下,贺文声调又高了几分,突然他反应过来,“是上次说的爱人?”
“额……”吕博瑜迟疑了下,他是无所谓告诉贺文,但陈非可能并不想让人知道。
“一个朋友。”吕博瑜囫囵应付过去。
贺文一副心知肚明地嘻笑着:“那晚上见。”
吕博瑜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这个点应该是“一站”比较忙的时候,所以,他给陈非发了条微信。
陈非看到微信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上班这几天,他基本每天要做□□个蛋糕,累得他胳膊都快抬不起来,看着李小天的眼都能冒出火来。
李小天自知理亏,除了做蛋糕,其他打下手的活干得麻溜利索。
在好不容易休息的空挡,陈非边掏手机边想,一定得把李小天这做不了蛋糕的毛病治了,就算治不了,也不能再让他在自己做蛋糕的时候杵在一边瞎忙活,蛋糕都做不完了,还给女生们拍照、合影、回答什么一百问……吕博宁也不阻止,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
添乱,累死他算了。
陈非愤愤地想着,点开微信,一眼就看到吕博瑜发来的信息,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吕博瑜的声音传入耳里时,陈非不止火气没了,甚至觉得通体顺畅。
他喜滋滋地把语音听了两遍,然后回了个ok,把手机塞回围裙兜里。
吕博瑜说,去贺文的茶室喝茶,顺便让他练练手。
这是要让他在茶室弹琴?
陈非有点兴奋,手指跟着有点痒痒。
兴奋了一阵后,陈非想到,吕博瑜说的是贺文的茶室。
想不到还会与case里的“熟人”见面,陈非有点意外。
其实后来,陈非对贺文结束case时的干脆利落,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就像那种本来做好了要打一场又持久又困难的战斗的,突然间,被告知“敌方”投降了,战斗莫名其妙戛然而止,还莫名其妙就胜利了。
不过,莫名其妙归莫名其妙,但贺文主动说结束,陈非求之不得。
那天最后贺文是不是还说以后他们俩做朋友之类的来着?
陈非想了想,好像有这么说过吧。不过,这种“以后做朋友”的话,真的是张口就可以来好几打,太廉价了。
有多少人,是说了这种话之后,就没再见过面的。
后来陈非和贺文,确实没再碰过面。这次碰面,不知道吕博瑜会怎么向贺文介绍他呢?
陈非莫名有点期待。
路上的时候,陈非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吕博瑜。
“我跟他说,会带个朋友过去。”吕博瑜回答。
“朋友……”陈非有点失望,“哦……”
吕博瑜说:“他应该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我只是带个‘单纯’的朋友过去。”吕博瑜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非一眼。
陈非一激灵:“你是说他……你告诉他了?”
“没,我只是和他提过,我有个爱人。”吕博瑜顿了一顿,说,“叫陈非。”
陈非愣了,一下坐直身子:“陈非不就是我吗?”
吕博瑜伸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贺文他认识的是孙正,不是陈非。除非……”一个刹车,车停了下来,吕博瑜看向陈非,“你愿意让他知道,孙正就是陈非。”
本来还想看吕博瑜怎么向贺文介绍自己,想不到,吕博瑜把这个问题就这样抛给了他,狡猾啊。
陈非当然想说自己是陈非,可是,贺文知道了,那他爸妈会不会就知道了,然后吕博瑜爸妈会不会也就知道了,再然后……会怎么样?
纠结地抓了抓头发,陈非转头看向窗外。
车停在一幢小楼前,小楼被竹藤栅栏围绕着,栅栏门上挂着一幅匾额,“一水居”三个字在藤蔓红灯笼下,若隐若现,扑面而来一股幽深的隐居感。
“到了?”陈非问。
“嗯。”吕博瑜点头,手搭上车门。
陈非握住他的手臂,问:“你想我怎么回答?”
吕博瑜看着他,说:“不论你怎么回答,在我眼里,你就是陈非。”他伸手抚顺陈非刚刚抓乱的头发,继续说道,“你想让贺文知道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什么,就怎么回,不用勉强。”
“他会不会……”陈非皱眉。
吕博瑜知道陈非担心什么,语带温柔:“我的情况,我家人都知道。多一个还是少一个朋友知道,我不在意。”他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陈非的胸口,说,“你只要跟着你的心走就好了。”
陈非看向戳向胸口的手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吕博瑜打开车门,看陈非还坐在副座上,就绕过车头,打开门,把他牵了下来。看陈非一脸凝重,只能出声叫他:“陈非。”
“嗯?”
“别太纠结了。”
“啊?”
“我们进去吧。”
“额……等等。”陈非一把拉住吕博瑜的手臂。
吕博瑜看着陈非,说:“我来向贺文介绍你。”
“你怎么介绍?”绕了一大圈,又绕回最初的问题。
吕博瑜伸手揉揉陈非纠缠在一块的眉心,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孙正。”
陈非圆眼一瞪,一把挥开吕博瑜的手:“孙什么正,老子叫陈非。”
吕博瑜嘴边勾起弧度,说:“进去吧。”
“进进进,赶紧的,冻死了。”陈非边说着,边蹦跶了两下,往门里走去。
吕博瑜失笑地摇了摇头,抬步跟上。
第70章 第七十章
这是一个素白雅致的茶室包间,四面屏风,屋中一只红木圆桌,桌上一应青瓷茶具,桌下围着五个蒲团,茶师正跪坐其上备杯、煮水。
贺文一边和吕博瑜夸耀着自己的茶室,一边滴溜溜地打量着他和陈非两人。
吕博瑜看陈非盯着茶师的动作,跪得很不自在,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陈非转过头看他。
吕博瑜说:“别跪着了,坐下吧。”
陈非没明白。
贺文立刻反应过来,身体一挺,两腿一弯一折,就盘腿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笑着说:“随便坐,没那么多讲究。”
看贺文笑得一脸欠扁,陈非点了点头,盘腿坐了下来。
“你们……”贺文憋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
吕博瑜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贺文不知怎的一凛,下意识地换了话头,转而介绍起今晚要弹琴的大师。他话很多,噼里啪啦一直往外蹦,但陈非一句都没在听,脑子里还一直回放着刚进茶室时的尴尬。
他一进门,贺文看到他就立刻迎了上来:“诶,孙……正!你怎么来了?”
然后,贺文看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吕博瑜,瞬间明白过来:“你和吕哥一起来的啊。噢!你就是吕哥说的朋友吧。”贺文笑了,“吕哥神秘兮兮地说带一个朋友过来,我还以为吕哥要带他的爱人呢……”
刚要抬腿迈台阶的陈非,被这句话惊得一个趔趄,脚脖子踢到了台阶上,疼得他蹲下了身。
“这么不小心。”吕博瑜说着俯下身,伸手帮他揉着。
“诶,怎么了?”在前面带路的贺文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恰好看到吕博瑜抱着陈非的腰,探手给他揉着脚脖子;陈非揪着吕博瑜的衣服靠在他身侧,龇牙咧嘴地眯着眼。
贺文莫名地有种被闪到眼的感觉,这两人亲昵地有点奇怪啊。他问道:“还好吧?”
陈非转了转脚腕,直起身,说:“没事。”
贺文点点头,正要转身继续带路,陈非叫住了他:“对了,贺文。”
“嗯?”贺文奇怪地看向他,但陈非却一脸纠结没下文。贺文不解地看向吕博瑜,吕博瑜只是笑笑,没有开口。
“我……我之前骗了你。”陈非磕巴了几下,说道。
“啊?”贺文不明所以。
吕博瑜挑了挑眉,这说辞还真有意思。
“我不叫孙正。”陈非定了定气,说,“我本名叫陈非。”
“嘿,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贺文笑了,“人在江湖飘,保命用小号啊,谁没给自己起过别名……诶,你刚刚说你叫什么?”贺文倏地瞪圆了眼。
“陈非。”陈非声音清脆、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