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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xx年8月8日 晴
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快要窒息了……BRAIN?GEAR的副作用真的很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总算知道上一个清为什么会自杀了,复制记忆会让人陷入崩溃呢。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一直在说,一直在呼唤……但是还不是时候,还不是停下的时候,时间不多了,要加紧……原谅我,原谅我要再一次离开你,修……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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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xx年9月20日 y-in
今天另一个清很不对劲,成天的坐在窗边蹙着眉发呆,一副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样子,他很少这样。时间快要到了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拉住我,咬了咬牙说:“能带修来吗?”我愣住了。他开始激动起来,显得有点语无伦次,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一点,原来星期天是清的生日,他想见一见他……是吗,清的生日啊,我都不知道呢。心里突然有点嫉妒起来。但是看到另一个清忧伤的眼神,我还是答应了,毕竟修曾经是他的恋人。那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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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xx年1月2日 y-in
从很早开始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我是谁?我是萧清吗?不是,萧清只是一个名字,真正的叫萧清的人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计划中的暗杀。我、还有以前的很多个叫萧清的人,只是一个个复制品。虽然我们都有着几乎一样的身体,有着几乎一样习惯,但是我们又是截然不同的,第一个复制人萧清x_ing格激烈,他开始了这样一个近乎疯狂的补完计划;第二个萧清x_ing格较羞涩沉稳,与修互相吸引进而相爱;而我,我似乎是个偏执狂,一心钻研定理,引导这一切的结束。所以我们很大程度上是不同的,但认为这样的似乎也只有我们自己。我不知道修是怎么想的,他对我很温柔,他爱着我,真的是这样吗?他看着我的眼里看到的是谁?他爱着第一个清,因为他是他的兄长;他爱着第二个清,因为他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他爱着第三个清,因为他是他的恋人;那我呢?他为什么爱着我?兄长?孩子?还是恋人?我只有修一个人,但是修不只有我……这样的我们融合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我不敢想,我只能希望这样的计划,这样的选择是对的……路快到头了,我只有走下去……希望到时能还给修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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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到了这里,突然断掉了,变得零零散散,变得语无伦次,而且多数只有半句:
忘得越来越多……
我要记得,复制记忆……
定理已经完成了,证明上帝……
尽头,梦要醒了……
我们是独立的……
你会爱萧清吗……
要融合了……
修,结束这一切……
日记散了开来,纸张一页页的滑下,我怔怔地看着最后一页:
让你的爱
像阳光一样
包围着我
又给我光辉灿烂的自由
所有的纸瞬间散落,我紧紧地握着最后的一张,颓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17 趟过一条永生的河
“牙床X光s_h_è 线检查。”我答道。
“为什么?”男孩问。
“为了你的第三颗门牙。”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男孩用舌头舔舔自己牙床上的空洞。他正面的两颗门牙早已经掉了。
“你有一颗叫‘额外齿’的牙,是一颗没有长出来的门牙。”
“我的牙床不疼不痒,您怎么知道它长在哪儿?”
“你肯定有的。”
“怎么会呢?”
“因为基因。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大概会有百分之一的人会生出多余的牙。这很平常。”
“所以我就应该长多余的牙?”
“很有可能。”我说。
“但也可能没有啊。”男孩幽幽地说,若有所思的样子。
“基因与基因显现并非是十分精确的一一对应关系。有的时候,虽然不会有明显的‘额外齿’长出来,但在你的上门牙的背后可能会出现一个牙尖,也就是所谓的‘爪齿’——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鹰爪。有时,在一对同卵双胞胎中,一个会长‘爪齿’,而另一个会长‘额外齿’。同样的基因,基因显现却不同。这一基因在双胞胎中产生相同的基因显现的概率并不算太高。你没长‘爪齿’,所以我们要拍个X光片看看你牙床上牙齿的生长情况。”
“医生会对我做什么?”
“也许是……外科手术,除非第三颗门牙给另外两颗就要生长出来的兄弟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我还是不明白。”
“这个基因并没有制造第三颗门牙,更准确地说,这个基因破坏了间叶细胞的正常生长过程,从而影响到牙板。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会有‘额外齿’长出来。”
“我不想做外科手术。”
“这由不得你。做不做手术只能取决于你牙床的情况。”
“如果是同一个基因,为什么每次它都会变化?”
“噢,清,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吗?这就是问题所在。”
从恢复室里醒来后,小男孩就开始哭喊,还伴随着呕吐。我把他抱住,轻轻地摇晃,直到他停止哭闹平静下来。哭声转而变成了呜咽。
我以为他又睡着了,就想再让他躺下,可他死抱住我,又开始哭起来。他想被人再抱着。他的嘴被纱布堵着,他想把纱布拽出来。我不让他拽,帮他把纱布塞回上唇底下时,我看了一眼伤口,那里都是黑紫色的血块。很不幸,那颗‘额外齿’长得非常不是地方。最后,他上颌骨的大部分r-u牙都不得不和‘额外齿’一起拔掉了。可怜的孩子。
呜咽声又开始了。这样抱着他,他和所有受了伤害的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伤痛对于所有人都是绝对平等的。
在他之前,我还安慰过很多个版本的他。但他是最后一个了。
“疼……”他呻吟着说,嘴里散发出一股恶臭。
“嘘,别说话,小家伙。什么也别说,睡吧。”
小男孩还在呻吟,但眼睛总算闭起来了。我弯腰靠近他一点,他的左手伸过来,抓住了我的左手。我在他前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爱你。”我说。
对这孩子来说,接下来的几天很难熬,他变得消瘦了。我带了冰淇凌给他,可他几乎碰也没碰。
第三天早上,我看到他站在窗前,凝视着楼下的院子:磨花大理石地板,还有嘉希蓝Cao。我身上不禁起了一层j-i皮疙瘩。
他把目光转向我,眼神很悲伤。这双眼睛有着和他十岁的年龄完全不相称的老成。由于长期接受治疗,我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我想自己在他看来该是怎样的一副样子:一个瘦削、秃顶的老家伙吧。他转回头去重又面朝窗户。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到他肩膀上凸出的骨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外面暮色四合,一堆乌云遮挡夕阳,在远处的山峰间投下深色的y-in影。奇怪的似曾相识的错觉又一次攫住了我,就好像父亲的面容又在儿子的脸上重现了一样。
“十一月的天空,灰黑如铅。”我自言自语道。
“什么?”小男孩问。
“一首诗,”我说:“是我从前在某本书里看到的:‘十一月的天空,灰黑如铅。我爱这样逝去的一天。’”
在远处的山上,y-in暗的树林随风摇摆,如同起伏的波浪。
“人死后会去哪儿?”他问我。
“不知道。”
“您相信上帝吗?”
“信,无时无刻不信。”
“您最信他什么?”
我仔细端详着男孩。“相信他把手指c-h-a进每一个还是胚胎的孩子的大脑里,强行拨快了他们智力发育的时钟。”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世界上还有许多神秘的东西。许多不解之谜。”
“我不想你死。”男孩突然说。
“小家伙,我们最终都会死。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限。”
“不是的,不是每个人。”
“是每个人。”
“不,”男孩摇摇头:“有些人会得到额外的时间。”孩子的眼神起了变化,“他是谁?”他问,语调很古怪。
我意识到他指的是谁。只可能是那个人。
“他是名科学家,”我告诉他,“训练有素的物理学家,但人们都叫他‘数学魔术师’——他是一个非凡的人。”
“他还发明了某样东西。”男孩说。
“更准确地说,那东西一半是他发明的,是基于他的定理制造出来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不少名字,他自己称其为‘萧氏引擎’,别的物理学家叫它‘上帝引擎’,科学家们期望它最终能将人类带到别的星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