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吗?!”
莫西的情绪又开始失控。
“后果还能怎样,实验并不是由我控制的。”
“难道还有人想害你吗?难道有人能在这个方面害得了你吗?除了你自己!”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他们认为是实验开始出现失败的征兆了,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很好,就让他们这么以为下去吧。”
“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你怎么办?”莫西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会……”
“我知道。”
“那为什么!”
“呵呵,大概是活腻了?”
“……”莫西怔了怔。
“……不要这样啊。好吧,是我擅自修改了2号实验的基因,抱歉目的不能告诉你……”
“……不想告诉我?”莫西低垂着头顿了顿:“跟清有关吗?”
“……抱歉……请帮我保密好吗?”
莫西不再说话,直起身子,走到我面前,毫不留情地掴了一巴掌,再一巴。
我直直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有这样资格的只有这个女子。
动作突然停住了,我的视线往下移,只见莫西拼命咬着牙,五官微微扭曲,但她绝对不会哭,这个坚强的女人啊……
“……我早就知道了。”
莫西按住隐隐发麻的手掌,喃喃自语。
“你有什么事是不以他为优先考虑的呢?”
“……莫西。”
“无论何时,你的眼中都只看得到清,而我无论何时都只能呆在你身后等待。你一直往前走,只看见走在前方的清的背影。偶尔,才会临时想起来看看身后的其它人,我……”
“莫西。”
“没关系,只要我爱着你就够了,你只要不赶我走,让我呆在看得到你的地方就够了……但是……”
莫西狠狠地瞪着我,紧紧地揪住了我的衣领。
“但是,我的心胸还不至于宽大到足以容忍你做出这样的事!没有足以替换的器官你就会死,而明知道这一点还特意做出来的你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什么了?!如果真的爱着清,真的想救出他,不是应该更加努力地活下去吗?!你这个不知道满脑子在想什么的可恶的人!!”
全身被摇来晃去,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开始缥缈起来。
“……我真的是在救他啊……”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莫西似是被推开一般突然放开了手。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你会永远离开……”
“……”
“竟然还这么没神经的叫一个暗恋你多年的女人帮你保密,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
“有时候我还真是嫉妒清,能拥有你的爱,被你保护着,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无知得幸福……为什么承担的要是我?我难道就比他坚强一些?我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位置?”
我只能苦涩地摇摇头:“不,你是最重要的朋友……”
莫西不悦的别过脸:“只是朋友的程度是吗?果然是个差劲的家伙。我知道,你的脑子里永远只有清、你的研究和你的国家——我永远都只能是其次。”
这样也无所谓。莫西再次强调。
“……当初就是因为了解你这种个x_ing,才会爱上你,正是因为这种个x_ing,我才会爱上明修这个人。所以我不会后悔。”
莫西还是没有哭泣。看着那微微颤抖的肩,我抬起手——随即又放弃。我无法爱上她,所以我没有安慰的资格。
“……抱歉,事到如今,我知道说再多的抱歉也是没用的。是的,我的眼里只有清,我无法爱上你,甚至自私的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明修,欠你的,也许一辈子都还不了了……你很优秀,以后也一定会找得到比我好得多的同时也深爱着你的男人……”
“这一点你不用多嘴我也知道!我绝对会把你这没血没泪的男人忘到九霄云外去的!”
“……呵呵,不愧是研究所的女王陛下啊。”
“哼!你还是不改变你的初衷吗?”
“不,只有这一点,我会坚持。请不要阻止我,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莫西默然地转身,离开房间:“如你所愿……”
然后,门掩去了她的背影。
莫西遵守了她的约定,实验仍在按我所希望的恶化中,我对不起她,可我更不能放下清。
14 上帝存在的方式
午饭后,你神秘兮兮地拉住了我:“修,有点事情,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嗯,为什么最近人人都要这样的开场白?
“好的,是什么?”
“过来。”你兴冲冲的将我推进你的实验室,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站到黑板前,郑重地说:“数学是一种隐喻。”就像我曾经听过的一样——同样的措辞,同样的语气。我马上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聆听你要说的每一句话,希望能从中找寻到一些遗传特征的一致x_ing。你摸着光滑的下巴,在黑板前踱着方步。
“无论如何肯定是这样的,”你说,“这些都是可以用实验加以证实的。”
你拿起一根无灰粉笔,指着黑板上你画的一张精妙绝伦又晦涩难懂的图表。看上去,那张图表可以被称为艺术,也可以被叫做科学——我实在说不出其中的分别。
“紧贴于任何天线的局部空间同时受到光物理以及电路物理x_ing质的影响,”你开门见山地说,“但是夹在近场数学和远场数学之间的,是一大片未曾系统探究过的科学领域。”
你的语速很快,为自己的话而激动不已。尽管你表现出的对天线的关注让我很担心,因为精神病患者就经常喜欢偏执于一些类似的难以理解的问题。难道你已经听到了那个声音吗?
“特拉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于是他错过了那个看起来显而易见的结论。”你说:“也许他没能完全理解背后隐含的物理意义,但在那时他又怎么能理解?量子力学……清?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
“许多文献都表明,原子会耗散掉他们所接触到的一半光线,”你继续道:“但是另一半呢?当原子与入s_h_è 光线在相同频率下发生电磁共振时……”
“等等,你把我弄糊涂了。”
但你没有停下来,一口气也不歇,似乎非要把所有的话一股脑都说完不可。你回过身去,又用粉笔轻叩黑板,头发在额前飘散着:“……这样的话,只要利用一点微弱的光线,就有可能建造出一个热源。”
“热源……”我说。
“或者也可以说是个简易动力源,”你还在继续,“还可以是炸弹。”
“利用微弱的光线。”我说。
“还有原子的谐振。”
当我离开时,有点不知所措。我轻轻地把实验室的门关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那天晚上,物理学家们冲进了你的实验室,将你给我展示的那张图表进行了一番研究。如我所料,他们如获至宝,并把黑板上的一切都拍摄下来。一组研究人员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对其中的数字展开细致的演算,然后集体陷入绝望,说他们需要更多的数据。
“我们无从判定他的想法是否正确,”他们说,“也许下个世纪会出现检测它的技术。”
他们一直霸占着你的时间,我无法再像之前一样总是呆在你左右,那不是我的领域。等我下一次再见到你时,你竟然只穿着一条内裤,站在黑板前挥汗如雨,眼中充满狂热的躁动。
我不由得再次深深担心起来,却无法阻止。
“这是什么?”我指着黑板上的数学符号问你。原来的图表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些更纯粹的数学公式。
“一条证据。”你头也不回的告诉我。
“证明什么?”
“一条上帝真的存在的证据。”
“……你的理想可真不简单啊……”我一边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椅子坐下,一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看样子,情况真的开始恶化了。
你的这一杰作又要被那些人看成是什么宝贵的数据了吧,这一点让我感到很悲哀。
“精彩绝伦!”第二天,麦克.桑布斯兴奋的对我说。他的数学家们看起来终于获得了一次成功。我疑惑地问:“你觉得那东西真的有用?”
“不,我说的是‘精彩绝伦’。他的算式是自我指涉的。因为经过十八步运算后,公式证明了它自身。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他指着公式说:“那我坚信,这就是他存在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