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抱着猫,两手无意识捏着猫耳朵,直直盯着顾家人,顾家的男丁,连个n_ai娃娃都包得紧紧的要去祭祖,就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乖,明天哥给你买冰糖葫芦吃。”看他那样,顾凛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许下承诺。
\“真的?\”温言眼睛都亮了。
“恩,明天就带你去镇上。”顾凛点点头,伸手拉了拉他的脸颊,“开心点。”
“拉勾。”温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手来。
对这种孩子气的举动,顾凛是不当回事的,不过看温言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伸手和温言拉了勾勾。
看顾凛安抚好温言,顾老头才带着顾冼和顾凛,还有一个n_ai娃娃顾憬到祠堂去。
樽前村并不是一姓之村,它是一个多种姓氏混居的村庄,顾家在其中并不是大姓,人数也不是最多的,但是确实少有的拥有祠堂的几个姓氏之一。
顾家的祠堂是座二进的老宅,占地面积并不大,外观看起来并不奢华,但是很古朴大气,进到里面,大堂整整齐齐放着顾氏祖先的牌位,看是来很是肃穆。
因为是冬至,里面已经挤满了顾氏族人。
从前顾冼是顾氏家族唯一的秀才,身为地位算是很高,祭祖除了德高望重的族老,他算是排在最前面的,但是最近的十年,顾冼身子不好,不但没能在科举一道更进一步,反而缠绵病榻,连教导顾氏族人读书识字都做不到,族中这十年也出过一个秀才顾询,虽然没有顾冼之前那样惊才艳艳,但是到底是个秀才。
虽说在乡试落榜了,但是这年头,出个举人本就不易,而且他年纪并不算大,也不过二十来岁,在顾氏族人看来,他是比顾冼更有前途的人的,所以近几年,他在祭祖的时候,位置是排在顾冼前头的。
顾冼也明白,这年头,不止在族里,就是在官场,你没有展现出相应的价值,是得不到重视的,所以他很有野心,一定要往上闯出名头来。
今年的祭祖仪式,因为顾冼身体大好,所以族人给安排的位置是顾冼和顾询并列在族老之后,看到这样,顾冼不禁莞尔,更加坚定了一定要闯出名头来,创建一番事业,让谁都无法低看他和他的家人。
顾凛举着香,跟着顾老头跪在后面,听着顾老头对祖宗念念叨叨,说什么蒙祖宗保佑,今年家里添丁了,顾冼身体好了,二郎走了去投胎过好日子了,家里添了顾凛等等的话。
念叨完了,顾老头拉着顾凛叩了叩头,将香**香炉。
顾凛望着袅袅而起的青烟,还有堂上无言的排位,心里突然有了归属感。
他不会忘记地球上的亲人,也会将这里的顾家人当作家人。
从此后,他又多了一家子亲人了。
祭完祖之后,顾冼被族老们拉过去谈人生了,顾凛跟着顾老头见一些族人。
族人们对顾凛突然变聪明了很感兴趣,围着他们问东问西,顾凛对着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只能忽悠,没想到竟然因此结交了几位族中的年轻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太阳渐渐升得很高了,阳气渐渐旺了起来,就到了要去扫墓的时间了,族人相互打了招呼,三三两两散了。
顾冼是久病之人,按理说最好不要去扫墓,但是他很坚持,所以顾婆子给他戴上特地求来的护身符,一家子就上山去扫墓了。
顾家的祖坟在小樽山上,已经是杂Cao丛生了。
顾老头先给摆上贡品,点上香才开始给坟墓清除杂Cao,顾凛拿着锄头给墓添土,顾婆子清理墓前杂物,顾冼身体弱,只能干点擦拭墓碑的活。
拜祭了祖先的墓,最后才轮到顾冼的妻子顾景氏的坟。
顾景氏过世的时间并不长,她的坟还是新坟,并没有什么杂Cao之类的,只是周围散了一些纸钱。
顾冼蹲下身仔仔细细将一些已经破旧的纸钱捡起来,拢成一堆,烧掉了。
然后才认认真真将墓碑擦得干干净净,从怀里拿出红色的染料将墓碑上的字描得鲜亮又飘逸,最后从怀里拿出一支折叠的红花放在墓碑前,又抱着两个孩子给墓中人行跪拜之礼。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过程很安静,顾冼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顾凛愣是看出了一股凄凉冷寂的感觉。
听说先大嫂顾景氏和顾冼鹣鲽情深,她过世了顾冼一定很难过,但是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顾冼竟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直到今天,才稍微露出了一点来。
顾冼也是个深情之人啊,顾凛不禁在心里感慨。
扫完墓,明显感觉顾冼整个人有点落寂,但是在顾老头和顾婆子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强打起精神,努力露出笑的模样来,看得顾凛心生不忍。
幸好顾家祖坟离顾家不远,他们很快回到家,两个孩子很懂事,回家才开始哭闹起来,想必是饿了。
“你们回来啦?”温言听到声音,飞快从屋里跑出来,“孩子们饿了?我刚好煮了羊n_ai,马上可以喝了。”
“你咋能这么贤惠呢?”顾凛忍不住一手勾住温言脖子,一手去呼噜他的脑袋,将一头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放手啦。”
“不放。”顾凛故意不放手。
温言忍不住扭起身子来,两个人就在院里扭来扭去。
“好了,别闹了。”顾老头看不下去了,“快过来,该做汤圆了。”
“是。”顾凛和温言应了一声,两人冲进屋去拿顾婆子准备好的材料。
顾婆子准备的是黑芝麻汤圆的材料,芝麻馅是已经炒好的,只要做好糯米团子,将馅包进去就好了。
温言和顾凛显然对包汤圆又浓厚的兴趣,可惜技术不大好,包出来奇形怪状的,圆的,变得,方的,什么形状都有,看得顾婆子和顾老头哭笑不得。
最终他们还是把这顿看起来有点古怪的汤圆吃掉了。
第39章
“阿甲,盘子洗好了吗?”
“就好!”阿甲的手泡在洗碗盆里,很麻利的洗好一叠盘子,朝外面吼了一声。
“阿甲,水缸没水了,去挑个水!”
阿甲才刚洗好碗,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新的活计又来了,他赶紧擦好手,提着两个桶飞奔过去挑水。
好不容易将两个大缸的水挑满,阿甲坐在墙根下,想偷懒休息一下,没想到才刚坐下,那边又在叫了,“阿甲,过来洗菜!”
“来了!”阿甲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这还有完没完?
忙碌了一天阿甲端着分到的两个粗粮窝窝头和一碗没几片菜叶子的汤回到住的地方,说是住的地方,其实就是客栈的一间柴房。
冷冷的冬夜,阿甲窝在一间小小的柴房里,啃着口感粗糙的窝窝头,再看看自己瘦了一圈的胳膊,阿甲不禁悲从中来,他到底是怎样混到这样悲惨的地步的?
阿甲大名叫作李甲,温言当初叫他阿甲,其实是歪打正着。
李甲出生于李家村。
李家村作为青同县最偏远的乡村,土地贫瘠,经济落后。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李家村的自然条件和经济状态决定了那里的民风比较彪悍。
但是阿甲是村里的例外。
阿甲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悍,内心却住着一个小公举。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那真是白瞎了那个长相。
阿甲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他是个有梦想的人,他的梦想就是走出大山,走向镇上,赚上大把大把的银子,迎娶村头的小花姑娘。
一直以来,阿甲坚信他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可惜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小花姑娘去了一趟镇上,一颗芳心就丢在生哥的手下身上了。
就是那个专门帮生哥打断小孩子手脚的人,那个人非常受生哥的看重。
小花姑娘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他了,要死要活想嫁给他,可惜人家已经有妻有子,小花姑娘哭着闹着,宁可为妾也要嫁给他。
后来她真的就嫁给他了。
阿甲还没开始努力努力朝着梦想进发,梦想就死了一半了。
心灰意冷的阿甲决定这辈子不要奢望什么爱情了,一门心思只想发财。
农闲时候阿甲就到镇上去找活干。
但是他没什么见识,也没有什么手艺,y-in差阳错到了生哥手下,见到了小花姑娘嫁的人。
那个人太受生哥的重用了,阿甲各种羡慕,决定以他为榜样,努力学习他。
可惜他这样的人,注定和生哥他们那一类的人没啥共同点,生哥也并不看重他,随意打发他去看守小孩。
被边缘化的阿甲还做着被生哥看重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没想到就碰见了温言。
想到温言,阿甲觉得蛋蛋都在疼。
温言的那一下,差点没废了他,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被生哥揍了一顿。
阿甲觉得他剩下的另一半梦想也死了,还是回乡下种田吧。
可惜上天不打算放过他,他不但被顾凛揍了一顿,还被生哥输给了顾凛。
顾凛那货,将他扔在客栈,自己就跑了,至少跑之前也要把房钱交了吧,结果完全没有。
可怜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被老板扣押着干活抵债,从此过上起得比j-i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的苦逼生活。
他就不明白了,他干那么多活,怎么就是凑不够还债的钱呢?明明每次算着,他只要再干一天就能还清的,可是第二天老板再算一遍账,他就能再欠老板一笔。
他不会要在这边干到死吧?不要啊!
长夜凄凉,阿甲抱着冷硬的被子一脸宽面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凛可不知道他的一个疏忽导致了阿甲悲惨的生活,他现在带着温言朝花镇走来。
因为没有紧急事情到镇上做,所以温言和顾凛走得很悠闲。
猫陛下今天并没有站在顾凛或者温言的肩膀,而是在路上慢悠悠晃着,季节不对,并没有什么蝴蝶或者蜻蜓之类的小飞虫让它扑着玩,所以它只能在荒Cao丛里钻来钻去。
“别钻了,脏死了。”看猫陛下在Cao丛里玩得欢,身上沾满了Cao屑,顾凛嫌弃地撇撇嘴。
“朕乐意。”猫陛下傲娇地在Cao丛里打滚,滚来滚去,粘上更多的Cao屑了,头上还粘着一个长长的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