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被陆局长的小肚j-i肠震惊了把,于少爷战战兢兢把笔记本放回保险柜。
正要继续清点,手机突然响了。
“爸”这个字闪烁了一会,断了。等了等,又继续亮起来。
于少爷将保险柜掉出来的几张叠着的a4纸展开,接了电话,“喂?”
“小洛,”于爸爸的声音充满苍老感,他苦笑了声,“你不是想知道陆烨为什么去西北吗?爸爸可以告诉你,但答案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会是你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
于洛盯着a4纸上的字。
一开口,声音嘶哑。
第12章 12.
季亮提着两个大果篮走进病房的时候,陆局长正如同小儿麻痹症一样歪着脖子夹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艰难地在笔记本上打字。
“对,”陆局长抬眼,给季亮一个稍等的眼神,“证明还要麻烦您替我留一下……下个月吧,最晚下个月我过去拿……”
又嗯嗯啊啊半天,陆烨才终于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腿都站不利索呢,就想着出去浪了?”季亮往椅子上一靠,摸出个苹果来,洗都不洗,直接啃。
陆烨摇头:“等好了,去趟西北。”
“于少爷不在?”季亮贼头贼脑地扫了四下一圈。
陆烨说:“我让他去我那儿歇着了。”
季亮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病床上,震得陆局长的笔记本差点殉职。
“哎我说陆烨,”季亮砸吧着嘴,“你这人不地道啊。这回你要不出这事,合着还瞒兄弟一辈子是不是?连被人认了干爹都不知道我儿子是哪个?”
陆局长冷漠:“不好意思,我儿子没你这样的干爹。”
“Cao!”季亮暴起袭警。
陆局长轻轻咳嗽了声,季姓嫌疑犯自动抬手自首。
“没想到我们陆大直男都动了凡心了,唉,”季公子叹气,又问,“你不打算告诉于少爷?”
陆局长自始至终淡定自若的装逼范儿终于裂了。
他懊恼地苦笑了下。
“要是真成了再说吧。”陆烨说。
季亮看着陆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
陆烨一无权无势小老百姓家里出来的,年纪轻轻混成今天这样,那真是拼了命的。
以前季公子也是又瞎又傻,天真地以为陆局长真是个为人民服务无私奉献的煞笔,后来发现自己才是傻`逼。而陆烨,分明就是一忍者神龟。
喜欢于少爷这事,七八年了,恐怕就他一人知道得确切。干这干那,为了于少爷大裤衩都赔进去好几条了,还能成功地让所有人认为他是个顶天立地宇宙直男,也是一个大写的戏精。
也亏他憋得住,并且还能继续憋下去。
憋到于少爷的高官父母松了口,憋到千辛万苦西北熬两年找着的于爸爸战友的孙子领养成功,憋到万事俱备就差于少爷一个无忧无虑的点头。
不过。
真他妈是个煞笔。
季公子在心里骂了句。
“孩子起名字了吗?”季亮问。
陆烨摇头:“还没有,等到我名下上户口了,再起。就叫于晏。日安,日日平安。”
季亮一脸被□□的表情,“你真是一张慈父脸。”
“不好听?”陆局长挑眉。
季亮撇嘴:“你名下怎么不姓陆,还姓于?他家了不起,有皇位要继承啊?”
陆局长一笑:“我又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于少爷暴露在傍晚的暖光里,披着满身的风与烟霞,红着眼睛说:“我在意。”
陆局长看他。
于少爷走到床边,抬着他的手把脸埋进去,“……你别要小孩,只要我好不好?我挪进你户口本里。就算……就算要,也姓陆,叫陆爱于。”
季公子:“……”气氛好悲伤但我特别想笑怎么办?这是陆爱民的山寨淘宝版吗,简直不能更难听了!
陆局长也想笑,但视线向下一滑,却看见了于少爷手里捏着的a4纸。
“你都知道了?”陆局长问。
他继续跟个小儿麻痹症似的扭着胳膊,往下掏了掏,摸出个东西来,抛给于少爷。
于少爷手忙脚乱接住,一个小盒。
打开,一对白金男戒。
“既然知道了,那就嫁给我吧,”陆烨笑了,“你儿子可在我手上。”
第13章 13.
陆烨第一次去见于爸爸,是在他即将升任刑警队队长的时候。
前一天下班前,即将卸任的老队长还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打了十成十的包票,撺掇着他在警局对面的酒楼定了好几桌子庆功宴,活像对面请来的惯托儿。
第二天上班了,上头的空降通知就下来了。
老队长和他肩并肩蹲在门槛上抽烟,吞云吐雾地说:“你小子,得罪人了。有人要压压你。”
陆烨这时候已经不是个愣头青了,他脑子一转,便门儿清了。
“于?”
老队长眯着眼瞅了瞅他,“嗯。”
陆烨心一沉。
姓于,却绝不会是于洛。那只能是于洛他爸,那位公安厅的副厅长,压在他头顶上的一片天。
他拍拍屁股起来,请了一天假,在古玩城转了半天。
最后掏光仨月工资,拎着一套紫砂壶,一块上好的茶砖,去给老丈人行贿。
陆局长上门前先发了条朋友圈,一句话:辛苦办案中,饿到前胸贴后背。然后十分心机地定位到城南的闹市区。
于少爷秒赞。
陆局长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地舒了口气,开车前往城北的于家。
于厅长勤俭节约,艰苦奋斗,住在一块老小区。
他家两层小楼,有点破旧,带个小院子,外边一条狭窄的街道上还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垃圾和自行车。
陆烨开车进来十分艰难,前边还有一遛狗一遛鸟的俩老头,慢吞吞地往前挪。
陆局长极有修养地在后面慢吞吞跟着,连喇叭都没按,怕把俩老头吓趴下。然而实在是人善被人欺,啊不对,被狗欺。
那遛狗老头牵着的小泰迪撒着欢儿地乱窜,在狭小而臭气哄哄的街道里日天日地日空气。最后一个没忍住,挣脱束缚,冲进了陆局长的车底,要去日那个在屁股后面觊觎它菊花的轮胎。
陆烨猛地一踩刹车,炸了。
手一抬,喇叭狂按。
前面俩优哉游哉的小老头终于回过身来,其中遛狗的那个拽了拽狗绳,叫了声:“洛洛,回来!”
陆烨一时不知该对冲老丈人狂按喇叭的行为痛心疾首,还是该对差点碾死于少爷他弟弟的举动心惊胆战。
总之他内心一时比较复杂,默默倒车出了街道,把车停在路边,拎着东西昂首挺胸走进去了。
对,没错。
之前开车的我并不是真的我!
陆局长自欺欺人自我安慰,走进了于家大门。
于妈妈不在家,于厅长正在给水壶灌水,准备浇花,洛洛蹭着他裤腿来回转。
听到动静,于厅长回头,老花镜往下一滑,俩眼珠子扫视了陆局长一番,盯到他手上,“怎么着,逼我犯错误?”
陆烨鞠了一躬,把东西放下,话里有话道:“伯父,我希望您能允许我,犯这次错误。”
于厅长哼了声,冷笑:“陆烨,于洛还小,但你都多大了?你还信这些过家家的玩意儿,你说可笑不可笑?还有你的父母呢?他们同意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喜欢男人,断子绝孙?”
于爸爸的话说得狠。
如果是现在的陆局长,恐怕有一千种轻飘飘堵回去,还让于厅长挑不出一点错,嚼烂舌头往回吞的回答方式。
但谁也不是生来强大,坚不可摧。
陆局长也是从一步步的打碎、重生里走出来的。
他这时尚还稚嫩,在这打碎的过程里摇摇欲坠,坚守着自己那星火般的一点奢念。
“伯父,我可以等于洛长大,”陆烨说,“不管于洛以后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不会强加干涉。包括您让他结婚生子。”
于爸爸一扽水壶,“哟,你还挺伟大啊。”
老头哼了声,走到花坛边浇花,说:“你们年轻人,走错路,是正常的。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错了就是错了,要是我们再纵容,那就是错上加错。老头子我虽然老了,但也知道同x_ing恋不是病。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别人爱怎么样怎么样,但我的儿子,不行!”
他转头深深地看了眼陆烨:“小伙子,你有能力,前途无量。不该倒在这儿。”
陆烨听明白了。
除非他脱下这身警服。
不然他或许永远没法站在于爸爸面前,挺直腰板说话。
“我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彼时的陆烨只会干巴巴地,而又真诚恳切地,重复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