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不错,会场我还没进去过,神神秘秘的。”
“哈哈哈,她自小就古灵精怪,最能给人惊喜了。”齐靖之脸上有些对妹妹的慈爱和宠溺,又惋惜道:“可惜小锦这几天考试来不了,跟我抱怨了好几次呢。”
“雅麟也跟我提了,说不到场,也敲了小妹一笔。”齐靖之最喜欢看小辈玩闹,说来惬意,懒懒地靠在颈枕上,说那一场典礼,谁不期待呢。
※
夜未降临,繁灯已升起。
宴厅中穹顶灯火闪耀,用异形灯火做成月亮的图案,垂下就真花卉成簇,装点着这个上千平米的空间,晚宴区眼神至沙滩上,海风吹来,令人惬意无比。
觥筹交错之间,俱是名流。
也有寻常百姓聚在海边,观景长廊上,等着晚上盛大的烟花表演,王谢堂前燕,似乎能够飞到寻常百姓家。
厅中,女士裙摆绽放出好看的花朵样子。杯盏交错,香槟色醇酒倒映灯影与美人笑。
齐衡之两兄弟到酒厅的时候,金四和李冉已经到位,他们也是今天匆匆到达,此刻正围着方雅麟,不知道金四又耍了什么宝,逗得方雅麟哈哈大笑。边上还站着为身高傲人的男子。金发碧眼的,应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费漫了。
见齐衡之携谢眺一块进场,金四脸上挤眉弄眼得更加起劲了:“看看是谁来了。”
“齐衡之为了多跟你缠绵,愣是躲着我们跑到南城来了。”明明是第一次见着谢眺,金四却毫不生分,一上来便是自来熟式地调侃。
齐衡之笑着遭了一通编排,低头去看谢眺的脸,看得出他有些紧张,或者是害羞,面庞有些微红。
“你是谢眺吧。”方雅麟看不惯金四的放荡样子,出言解围。
“不要拘束,放轻松些。别理金四这张破嘴”
注意力都在谢眺身上,这些人都是齐衡之的旧友,目光虽然是打量也是善意的,他本能地想躲,却觉得不该,只是强忍着,脸微微地红了。
齐衡之看得出他紧张,等大家换了话题,就把他的手拉过来,卷在手心里,护在身后地往宴会厅里面带。
方雅麟自己对这次酒宴也颇为重视,请了国内著名的婚礼设计师cao刀,先前布置主题一直不对外公开,连齐衡之这一班好友都严加保密,连金四多次使用激将法,也没能套出一丝一毫。
此刻一看,确实是用了心思的。
粉色的绣球花与荔枝玫瑰是宴会的主花,手工纸质的装饰装点成的形状,灯火花卉浑然一体,新人在其中,星月般闪闪发光。
似乎与婚姻相关的场合都会沾一些俗气却喜人的烟火气,方雅麟的订婚宴也不例外,费漫与她的故事几次曲折,分分合合,走到今日十足不容易。
新人致辞,向亲友宣布他们即将结婚的喜讯时,没想到谢眺看s-hi了眼睛。
谢眺好像从昨天开始就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给齐衡之闹笑话。今天到了会场更是一个心灵吊到嗓子眼,紧张地都快顺拐了,此刻一对璧人在台上互诉衷肠,虽不是婚礼,真爱的感染力也毫不打折。谢眺眼睛睁得亮亮的,看得目不转睛,好像一直紧张的神经也有所放松。
齐衡之看在眼里,见他三言两语就被司仪说得眼中带泪光。也不知道自己是好笑多点还是心疼多点。
亮起灯后便是宴会时间。有很多的人,端着酒来找齐衡之应酬。他一开始站在齐衡之身边,慢慢地被挤开了,等人群稍微散开,齐衡之向他走过来。
“我到那边去一下”谢眺轻声地对齐衡之说,他看出眼前场景齐衡之需要应酬的场合,他在一旁不大合适,于是提出避让。
齐衡之本不愿意他走远,但此刻确实不合适谢眺在场,他应允,嘱咐道:“副厅有休息区,你别走远。”
谢眺应声,容不得他们多说几句,齐衡之又被潮水一般的应酬围住了。
那时候,灯火繁华,齐衡之被层层包围,他的笑容仍无懈可击,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众星捧月。
谢眺看了人群一眼,悄声地走开了。
※
副厅,谢眺拿起了一杯起泡酒。坐在休息区,愣了一会,才出了一口气。
他少见这样的阵势,正低头发着愣,就听到不远处的议论。
“听说了吧。那边的就是齐衡之的新情人,最近老带在身边的,连方家小姐订婚这样的场合都带上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众了,竟生生爬上齐衡之的床。”有一个声音,不高不低,张牙舞爪。
“啧啧,齐二少号称豪门第一挑剔,也不过看上这种二手货。”
“这要是个女人,早就借子上位了,说不定还能搏一搏,挣个正妻的位置”
“唉,男人就是这样的,就喜欢这种柔柔弱弱又能浪出水的玩意。齐衡之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野j-i。”最后一句,盖棺定论般的非议,箭矢一样刺进了谢眺的耳朵。
他们几个人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就是刚刚好能装作闲聊又能让谢眺清楚听见他们的鄙夷的音量。这股恶意颇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y-in阳怪气,又有些欲盖弥彰的挑衅。
谢眺起初还忍着,这种编排在幻想乐园也不少见,同行相轻嘛,谁能好得过谁呢?但说到齐衡之的时候,徒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愤怒。皮肤迅速泛起一层淡红色,血脉喷张,他的手开始密集地发抖,气愤,愤怒,这群张口就来的疯子凭什么诋毁齐衡之。
是,就算他谢眺是个彻头彻尾的烂货,也是他自己的错,凭什么将脏水和不负责任的泼给齐衡之?
谢眺的脊梁还是挺得笔直,他端着酒杯,径直走到那群人身边去。
“道歉。”
他目光少见的尖锐。
“为你刚才诋毁齐衡之的话道歉。”
“呵,新鲜了。”那人堂而皇之的姿态有余。“我说了什么吗”
“你有什么证据。没有教养的东西。仗着主人势乱吠。”
“啊!你怎么还打人!!…”
……
“齐少,谢眺和人打起来了!”
主舞厅中,林堂带着方家的安保朝齐衡之快步走来,神色都有着焦急,因着谢眺是齐衡之带来的人,方家的保安不敢得罪,但也许是场面实在难看,立马就过来通报了。
齐衡之眉头皱了一下,他倒是有些不解,也压着走了过去。
穿过长廊是舞厅的附廊,靠着落地窗,这块离主舞厅偏僻,聚集了一些,他走下台阶,见到的是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小家伙像条疯狗一样,满脸写着愤怒。脸上青肿,眼周鼓起一片紫色,眼睛里激着火,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几个人。
他们扭打的画面竟然有些0.618黄金分割比例,在这个宴会现场狼狈又突兀,格格不入。
此刻鸭子相争,画面滑稽唐突,旁人避之不及,见齐衡之出现,更是聚在一旁窃窃私语。见齐衡之走下楼梯忙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齐衡之走过去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先看看自家的孩子,吃亏了没有。
这样想着,见他拉开谢眺,牵起他的手,走到一旁。谢眺身上s-hi淋淋的,沾了不知道是酒还是果汁,颜色将他的衣服也染得滑稽粘稠。还有他的头发,还一缕缕地滴着水。
原本谢眺参加订婚宴的礼服已经做好了,只是那次穿去南越公馆,毁在那儿了,就是没毁,齐衡之也绝不会让他穿原来那套,于是这一次,又给谢眺专门裁了一件合身的礼服。
本该是妥妥帖帖的一件衣裳,胸前还特地配了个配饰,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又有他特别的好看,只是这会,狼狈了些。
连得那通身的气焰,都因为齐衡之的到来而熄灭了。
谢眺看到齐衡之的第一秒就知道,他闯祸了。
如同泄气的气球一般,他的孤勇燃烧殆尽,全然被尴尬和后怕取代。这是方雅麟的订婚宴会。外面保镖重重,贵客如云。他在此刻失控发疯,就是在给齐衡之抹黑。就像她刚才压制不住自己的原因是他们对齐衡之的诋毁,可此刻他的行径不是更加给齐衡之带来麻烦吗?
谢眺的手又开始张合,揪着衣服将头低垂。卑微成一个扭曲的姿态。
他此刻穿着衣服,却比没穿衣服更然他觉得羞愧和难受。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没有颜面直视齐衡之。
齐衡之没有看那群人,他前后检查过谢眺之后,转身走了两步。见谢眺没有跟上来,又等了他一会。谢眺窘迫得会意,快步跟了上前。
一跟上,齐衡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因为方家的安保森严,齐衡之的身后随行的安保只有林堂和刘琦,还有金溪和李冉。
众目睽睽,一行人浩荡,谢眺又感受到那种探究着仿佛有声音的目光跟着他们,这一次不只是他自己,还连累上了齐衡之。
这一路是煎熬的,长廊上的日光晒得他睁不开眼,羞耻而煎熬。
走到客房主楼的电梯处,齐衡之挥了挥手,让谢眺先进去,又向林堂点了点头,林堂会意,也跟了进去。
“林堂送你,你先回房间。”
“林堂,找个医生给他处理一下。”
全程,齐衡之只说了这两句话。
齐衡之转身从主楼出来的时候,金溪和李冉等在门口,两人一脸老鸨样的笑容,又带着老姨母般的宽厚,站得歪歪扭扭,只等着齐衡之开口解释。
齐衡之心中再大的不快也笑了。他伸手压上金溪的肩膀,马上的,金溪开始嚷嚷:“唉唉唉,又欺负我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