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少夫终于终于忍无可忍,他抓住王昇殴打他的手,恶狠狠的说:“王昇,我终于看透你了!既然你无情,那就不要怪我无义!”
十九、
蒋少夫一生做过很多事,但是最后悔的事只有一件。
他出于一时的激愤去报复王昇,这个他爱的男人,却没想到毁掉的是王昇的一生。
蒋少夫不知道王昇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蒋少夫在经历了三个失眠的夜晚后,回到了父母那里。他决定做回他的富家少爷,放弃当一个自由自在的穷光蛋。
几天之后他找了一拨医闹,砸了王昇上班的办公室。
还将王昇跟他z_u_o爱的艳照寄回了他的家乡。
蒋少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对于王昇而言,工作和家庭都比自己重要,那么他就毁掉王昇的工作和家庭。
那自己就是王昇最重要的人了。
二十、
王昇被郑丽辞掉婚事的事,以光速在医院内部传播。
他接到郑丽电话的时候是夜不能寐的凌晨。他盯着单身宿舍的天花板,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一种深沉的恐惧感密密麻麻的从空气上方压下来,压得他浑身冰冷,无法呼吸。
医院里议论纷纷,他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人盯着他看,议论他,嘲笑他。嘲笑他山j-i变凤凰,嘲笑他自不量力攀高枝,嘲笑他被人一脚踹飞。
他想躲起来,于是他躲在黑暗的小杂物间里,一点也不想出来。
他脑子一片空白。
两天后他被调离了原先的科室,去了急诊。
王昇突然感到绝望,一阵深沉的绝望。他的导师不再看他,甚至连一眼都不愿意给他——无论他怎么解释,怎么求情,对方也将他视作一团狗屎。
也对,是他出轨,还是出轨的男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他魂不守舍的待在急诊室,魂不守舍的出诊。魂不守舍的被急诊室主任劈头盖脸的骂。
然后他魂不守舍的被一群医闹往死里打。
医院以医疗事故为借口将他开除了。
二十一、
蒋少夫再次见到王昇是在两年后。很巧。
他自己坐在车里,对方慢慢穿行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交通拥堵的路上不停的有司机因为王昇而按喇叭,高声叫骂,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瘸一拐的走着,驼肩蹋背。
二十二、
王昇从家乡奔逃而出。
搬进城里小洋楼的他的父母打了他,劈头盖脸的打。
还有他的三个姐姐,也一边哭一边骂他,骂他不争气。
脑子一片空白的王昇被打得口鼻窜血。
他跑了出来。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跑的那么快,他以前体育还好,但是没有那么好。他跑过了一个又一个街道,跑过了一个又一个大楼。他慌张的随口报了一个地名,慌张的买了一张车票,他慌张的跳上车,去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那个城市离着王昇工作的城市很近,王昇觉得哪里很宁静。
王昇在那个城市的海边看了三天的大海。
从白天看到晚上。白天有海鸥和碧海连天,晚上有明月和星光璀璨。
第四天的凌晨,王昇醉醺醺的爬上了一座楼,他以为是三十层,其实只有三层。
他从上面跳了下去。
二十三、
蒋少夫找了王昇两年,疯了似的找,但是他却找不到王昇。他突然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他,他充满恶意的对王昇说:你这种人渣怎么不去死?
他突然害怕王昇真的去死了。
蒋少夫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他的。但他还是认出了他。
他一瘸一拐,他蓬头垢面,头发成结,一脸尘埃。他半缩在破烂衣袖里的手指已经扭曲变形。
他从马路的那一边走到了马路的另外一边,去翻找垃圾桶里的食物。他变得有些浮肿,五官皮肤都是青色的。
蒋少夫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两眼发黑,如果不是有人撑住他,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当场晕过去。
王昇已经记不得他了。
其实王昇谁也记不得了。
他从楼上跌下来,伤到了腿和手。幸好他手上还是有存款的,他没有完全治好便跑了出来。
但是手坏了。手真的坏了。
他拿不了手术刀了。
王昇在海边看星星的那天晚上意识到这一点,突然便疯了。他不哭也不笑,不叫也不闹,只是默默的走。他白天的时候走,晚上的时候会在大街上睡。
他被带去收容站,他又从收容站逃走。
他总也不说话,他只会说:少夫,带我去流浪。
二十四、
蒋少夫终究还是没有治好他。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找了什么样的大夫。
王昇疯了,就是疯了。
他洗得干干净净的坐在露台,就像往年干干净净的他。
蒋少夫坐在他腿边给他揉脚。他每天都要这样,给他按摩打了结的筋骨。
这天太阳特别好,蒋少夫问:“晚上你姐姐他们会过来,我亲自下厨,好不好?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王昇没有回应他,他看着远方的远方。
那是可以流浪的地方。
王昇突然望着那远处问:少夫,你在哪儿?
蒋少夫痛苦的落了泪。他曾经以为没有了事业和家庭的王昇会属于他,然而王昇却没有属于他。
他属于那个从来没有伤害过他的虚幻的蒋少夫。
他真的,永远不会再想记起自己了。
THE END
《翻船》番外
王昇正望着池塘中的锦鲤发呆。
下班回来的蒋少夫听完家里的保姆汇报王昇一天的情况——老样子,不怎么说话,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鸟,看鱼,偶尔起来走一走。
“他今天打碎了一个杯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保姆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犹豫。
蒋少夫点点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便让她回去了。
他推开院子的大门,看到王昇孤单的身影。
“在看哪只鱼?”他从后面抱住他。五年以来他的身体好了很多,身上长了不少r_ou_。
王昇指指池塘里最大的那只金色的锦鲤。
两年前王昇开始能回应他,今年年初甚至可以跟他简单对话了。
因为这些小小的成就,蒋少夫兴奋的双目濡s-hi。
“是金角大王啊!”蒋少夫笑笑,抱起了王昇坐在自己腿上。
“银角大王去哪儿了?”他一边亲着王昇的嘴,一边搜寻一只白色锦鲤。
王昇特别喜欢看西游记,蒋少夫买了投影仪,每天允许他看两个小时的电视剧。一个月前,王昇突然指着这两条金白色的锦鲤叫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王昇也没搜寻到银角大王,他有些着急的站起来,想去找它。
蒋少夫怕他跌进水里,拦着他不让他往前靠:"你别急,说不定它只是在睡觉。"
王昇有些怀疑的看向蒋少夫,但是蒋少夫却推着他走进了屋里。
“晚上想吃什么?我买了蘑菇,你想吃孜然蘑菇吗?”
王昇一听要做饭,注意力便都转到吃上。他将食指塞进嘴里,一点口水微微流出。
蒋少夫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小馋猫!”
他狠狠的与他舌吻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放他回沙发坐好,打开动画片给他看,自己则围上围裙走进厨房。
晚餐两菜一汤,一荤一素,配了水果。王昇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他频频向窗外看,目光总是定在院子里的水池边上。
蒋少夫知道,他在担心银角大王。
太阳已经落山了,别墅院子里的灯光有点暗。他吩咐管家明天找人来修一修灯,便提着一盏手电灯走进水池。
“晚上它们都睡了。”蒋少夫牵着王昇扭曲变形的手,“我们这样打扰它们休息会不会不好?”
王昇为难的站在池边,却有些固执。
蒋少夫叹了口气。
水池上中了些荷花水Cao。幸亏水是非常干净透明的,蒋少夫拿了竹棍拨弄那些水生植物,翻看下面是否隐藏了那条该死的白色锦鲤。
池子太大,蒋少夫和家里的佣人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它。
它躲在假山的洞里,死活不肯露头。
蒋少夫一脸汗水。盛夏的天就是如此闷热。
“放心了吧?”蒋少夫望着趴在池边高兴的哭起来的王昇,“它没事的。”
王昇冷不丁的站起来,睁着明亮的圆滚滚的眼睛,踮起双脚亲了一下蒋少夫的唇。
这是五年以来,王昇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回应他。
蒋少夫欣喜若狂,他抱着王昇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转得王昇几乎要吐了。
“我是谁?小昇,你认得我是谁吗?”蒋少夫兴奋的问他!
但是王昇已经晕头晕脑,伏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急急的喘息。
晚上,蒋少夫显得很激动,王昇情难自禁的哭声从别墅里传出别墅外。勾魂摄魄。
蒋少夫心满意足的吻他:“小昇,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记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