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人的眼里会有这样深刻的恨意?
仿佛被人触及到了隐秘的伤口一般,顾溟眼里的火苗竟然瞬间熄灭下去。他垂下眼皮,对于顾烨的话语显得无动于衷,他又恢复成平日里寡淡的模样,不再盛有盛怒,而是变成一汪寂静的深潭,仿佛刚才出现的几点星火只不过是短暂的错觉。
你根本不是我弟弟。
他不是你这种人,他从不会露出这种恶劣的笑容,他的眼神里不会藏着那么多玩弄人的手段。
顾烨从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读出他的厌恶,读出他的决绝,于是伸手一颗颗地解他的睡衣的扣子。
顾溟大惊,条件反s_h_è 地抓住顾烨的手腕,又惊又怒地喝道,
“你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哥哥再清楚不过了。”顾烨俯下身,吻了吻他颤抖的嘴角,声音沙哑又x_ing感,暧昧又危险,“我好久没有碰你了。”
顾溟不能眼睁睁地让他解自己的扣子,使出全身的力气翻了个身,双手扒拉着床沿,艰难地往外移动,试图用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拉到床边。
顾烨直起身子,柔软的被子从身上滑落下去,露出精赤硬朗的胸膛,他眯起双眼,视线全部聚焦在顾溟裸露出的光滑肌肤上,线条明显的手臂,若隐若现的腹肌,紧绷的皮肤,弧度优美的颈部线条……
喉头滚动俩下,顾烨没了耐心,握着顾溟的胳膊拉回身下,轻易把他剥了个精光。顾烨的手掌慢悠悠地抚摸过他的脸颊,拇指摩擦着他的耳廓,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膝盖,抬起他一只修长的腿架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这个举动惹得顾溟一个激灵,弓起身体,两只无力的手掌推在顾烨的肩头。
“你干什么!”
顾烨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转过头,舌尖一下一下地啄着他小腿的皮肤,不急不慢地往上探索而去,游移他的大腿根部,吻变成了啃咬,在他最柔软的地方肆意地舔弄吸吮,夹带着低低的呢喃声。
“哥哥……”
“闭嘴!别叫我哥哥。”
顾烨猛地捏住了他的前端。
“……呜!!”
顾溟到现在还是浑身使不上劲,只能死死咬着下嘴唇好抵抗这股可怕的折磨。
顾烨看在眼里,心底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一把掐上顾溟的牙关,逼得他无力地张开嘴,拇指紧跟着挤了进去,压着他的舌头,不让他再咬自己。另一只手的动作逐渐从试探变成刻意的挑逗,偶尔狠狠地摩擦过顶端的凹陷,刻意带出他一系列敏感的细微回应。
“不……唔……”顾溟双手揪紧床单,手指尖发白,手臂微微颤抖着,却仍旧抵挡不了从鼠蹊部而起的微妙感觉,如同电流一般在他的四肢流窜作乱。
停下!快停下!
顾烨的逼迫强势又霸道,浪潮渐起,汹涌而又巨大,每一次冲刷都刺激得他猝不及防,只想落荒而逃,这股情欲熏得他牙关直打颤,淹没过他的四肢百骸,渗透到每一丝骨头缝里。
终于,顾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啊啊——”
紧跟着的,是深深的、侵入骨髓的无力感。困倦在一瞬间席卷而来,顾溟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意识被全然抽离出去,大片大片雪白的烟花在脑海里轰然绽放。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正在寂静的大海深处缓慢下沉,又好像正漂浮在空中浑然不知。
顾烨搓了搓手指,勾起暧昧不明的嘴角,俯下身在顾溟的耳朵旁吹起气来。
“舒服吗?”
顾溟睁着一双迷茫的眼,没有任何回应,只听见他一双柔软的嘴唇抖动着、喘着气。他实在是太累了,上下眼皮打着架,脑子里的齿轮也生锈了,空气里安静得都能听得见尘埃舞动的声音。
顾烨不再说话,一只手撑在他的头侧,直到他闭上双眼,匀称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这才伸出右手手背,轻轻地扫过他扇子般纤长的睫毛。
他尽情地触碰着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兔子,或者说,是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听话的刺猬。
瘦了。
顾烨的双眼里仍然闪动着情欲的暗流,他的喘息沉重而又压抑,挣扎良久,他最终还是扯回被子,盖过顾溟的肩膀。不再是从背后拥抱的姿势,顾烨让他枕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贴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臂则隔着一层被子绕过他软绵绵的腰,圈住他的整个身体。
这样的力量,却又这样的隐忍,就好像顾烨曾经永远地失去过他。
3.
顾溟九岁时,隔着别墅门口高耸的大门,远远地看到顾烨站在顾升身后,他身上套了件灰色的毛衣,里面穿了件白色的衬衫,熨贴平整的衣领边缘是浅蓝色的条纹,一张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也正远远地望着自己。
呆在顾家的这些年里,顾溟被百般雪藏,他不能出席任何家庭和商业聚会,更不会被安排像顾烨那样满满当当的计划表。他又不傻,没用多久就明白了这种区别对待是源于两人的身份差距。一个是从天而降的儿子,一个是名副其实的少爷,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区别对待也很正常,不值得他腹诽。
顾升虽然负了妈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尽到照顾自己的责任。
他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血统,但总觉得还是欠了顾家一个人情。
可是是非之地终究不值得他留恋。
我总有一天也要走的。
是不是上辈子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要真是这样,顾烨上辈子也做了很多坏事吧?那他也挺倒霉的。
有一点点想妈妈。
顾溟总是躺在开满红色玫瑰花的后花园里思考这些问题,然而他太小,永远都想不明白,最终只会落得一个头疼。他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看看有人把守的后门,看看围绕周身的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看看二楼紧闭的窗户。透明的玻璃窗户后,顾烨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顾溟也不躲闪,礼貌地朝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在他的眼里,这个弟弟虽然只比他小上三岁,却背负着太多他不应该背负的东西了。除了平时的课程以外,顾烨不仅需要接受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吃饭的时候还要讲究餐桌礼仪,虽然不怎么说话,也不会把心情写在脸上,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却显得过分得优雅和成熟,好像身体里住着一个得体的成年人一样,这让顾溟总是不自觉地冒出想要把他拉出这巨大笼子的想法。
结果,有一天,他真的这么做了。
春末夏初的午夜,顾溟趁着顾升和他夫人出国旅行的机会,蹑手蹑脚地叩响了顾烨房间的门。彼时顾烨虽刚刚进入少年时期,却已经跟他一般身高,那张英俊的脸上棱角开始分明,深邃的眉眼间却盛满了倦意。
顾溟来不及感叹,一把抓住顾烨的手腕把他拉出了房间,一边走一边愤愤地想,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快?
顾烨当然是不明所以,满脸疑惑,但心底里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却炸起了彩色的烟花。
这个抓着自己的男孩比自己年长,虽然也姓顾,但与自己却是从来没有任何交集,哪怕上学也去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学校。这般刻意,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顾烨就受到了干扰——好比说,只要顾溟呆在后花园里时,他就一页书都看不进去;好比说,在安静的餐桌上,他总是忍不住借着右手的银质餐刀时不时瞟一眼顾溟的脸。此时此刻,肌肤相贴,顾烨的心脏供血量突然加大。
“你要做什么?”
顾溟生怕他逃跑似的,把他的手腕攥得更紧,蹑手蹑脚地拉着他下楼,“一会你就知道了。”
其实顾烨要是真的想要逃跑,早就能在顾溟动作的一瞬间想出一千种方法挣脱掉了。但他没有,他任凭顾溟抓着自己的手腕,跟在他身后小跑进诺大的后花园里。
顾烨以为顾溟早有准备,默不作声地陪他蹲在树荫里,蹲了十来分钟,警卫都走完一圈了,都没见他有一点动静。
顾烨终于转头看向顾溟,这才发现他面露难色,于是给出了诚恳建议,“午夜会有几分钟的换班时间。”
“啊,我知道……”顾溟讪笑着,“可是,这门也是锁着的啊……”他本就是心血来潮拉他出来,哪里想得到会有这么多阻碍,一时半会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
“其实,”顾烨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应不应该说出来,“我有备用钥匙。”
顾溟刚想问他怎么弄到的,心里却自动有了答案,“……好。”
他心里还是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不过这事合情合理,在顾升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惹事生非的私生子,备用钥匙交给顾家的少爷保管天经地义,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
顾烨从外套的内层口袋里拿出一小串钥匙,一把一把地摸着,摸到第三把时停了下来,用手肘碰了碰顾溟,“这把。”
顾溟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到午夜到来,顾烨踮着脚光速打开后门的锁以后,顾溟立刻化身成一匹撒欢的野马,不给他锁回门的时间便兴奋地拉着他冲了出去。他们脚踩着灰色的石板路,在黑色的树林里穿行,偶尔惊起几只沉睡的飞禽,扑棱着翅膀飞走。顾烨看到银色的月光透过交错在头顶上方的枝桠间隙洒下来,落在顾溟的肩膀上,洒在他偶尔转过来的侧脸上,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一个回眸,却让他觉得在这无比黑暗又落寞的世界中,不会再有比顾溟更好看的人了。
他们穿过漆黑又茂密的树林,来到像是与世隔绝般的空旷Cao地,往远处看去,则又是望不到边际的绵延起伏的森林。在这一片连成一片的寂静中嵌着一条蜿蜒的小溪,横膈在两片树林之中,把天上的月亮都打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如同一条闪着银光的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