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 作者:它似蜜(中)【完结】(22)

2019-06-28  作者|标签:它似蜜 甜文 现代架空 强强 欢喜冤家

  “扯一生确实太远。但你现在是成年人,自己那点破事,就是要想清楚。你其实还喜欢他还想和他好吧,结果自己跟这儿自我放弃了,连情况也不让人家知道,这也太缺德了。”

  李枳想,我本来是打算说的,在我和他交换秘密的时候。他只要说,他和谢明韵一点关系也没有,哪怕在骗我,我也会把我的病告诉他。

  是他不给我机会啊。

  他用别的手机都不开我知道的那一个啊。

  于是李枳笑了笑:“反正,我死的那一天他总会知道。是儿女绕膝地知道,还是孤孤单单地知道,都是知道。哭不哭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靠,这话混蛋过头了李枳,要我说你这纯粹就是自私,你怕他知道你有这娇贵毛病还不敢做手术,怕他知道你就是一胆小怕事不敢冒险的怂包,但你换位思考一下——”

  “我怎么了我,他怎么不换位思考呢?”李枳攒了满腔的委屈,现在可算爆开了,“我知道我作,我烦人,但我他妈的傻叉一样往前追,想找他道歉,想挽回,他老人家关机倒是清闲得很,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他要是真跟那姑娘摊牌,他至于躲着我吗,至于连打个电话交流交流都不成吗!”

  “别激动,别激动,哎你瞪我干啥!”

  李枳偏就狠瞪着他:“人家准备开始新生活了!你知道吗老千,无论谁死了,都会有人会陪他吃饭的,所以他不怎么在乎,所以,我也没什么所谓!”

  说的时候挺凶,说完他就深深地垂下了头。

  宋千有点烦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不懂,反正,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放弃好好活着的机会,也不会看见人家递个盒子就说是在求婚然后万念就那么灰了。”

  “我就不是正常人啊,你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成了吧,但你现在比以前还不正常了,这模样难看得要命。”

  “难看?”

  “就是难看得很,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就这么自暴自弃了,成天死不死挂嘴边,你说丢不丢人。”

  李枳呼吸平复下来,又扯出点笑:“你忘啦?我一直都是自暴自弃的,也不觉得自己能活得特别好,只不过遇见他之后,有了点想好的念头,现在,没他了,我就继续弃着呗。”

  “不对,哪怕以前你自暴自弃,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招人烦过,跟个落水狗似的,惨兮兮我看着都讨厌。”

  “对!是啊,我知道我特别招人烦,所以我躲起来不就成了?”李枳停顿好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慢慢道,“这回真没辙,我从来都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怕失去他,连自己都开始厌烦自己了,等真失去,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连打扰的事儿都不敢去想,觉得他好就可以了,却又特别嫉恨……要命了,是,很难看。”

  “得了,不说这个了,晚上我请你吃火锅吧?转换一下心情别老闷着了。”

  李枳却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继续道:“你不是说和我相处很累么,我这几天反思了,我也这么觉得,怪不得周围人全不待见我。对黄煜斐来说,我可能也是不断施加压力的那一位吧……他那种身份做同x_ing恋本身就很累,更何况摊上我这种人。我是没有出路的,他是有很多出路的。我是人人喊打的,但他不能够。”

  李枳侧着一张苍白的脸,又笑了,眯着眼看树梢的喜鹊,可那样子却还不如哭。

  宋千心里发紧,却还是很难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因为在他看来李枳说的那些也挺无解的,李枳的人生,也确实早已习惯敌对和倒霉。他只觉得抑郁得很,盯着蹲在地上装蘑菇的人,冷言道:“我看你就是生无可恋了,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你是准备好去死了?”

  “暂时不准备。我准备二十七岁死。”

  “万一你二十七之前就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凑巧溘死梦乡了呢?”

  又扯回来,宋千还是想劝他少琢磨点有的没的,无论爱情和人生多么cao蛋都要去做手术,钱可以借,可以帮他筹,风险该担也得担,健康活着最重要。

  却听李枳满不在乎道:“那就是命,没办法了。我最近躺着也不是啥都不干,我玩憋气,提前适应适应感觉,省得到时候太慌,不体面。”

  宋千被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大叫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儿,为了个狗屁爱情,你还记得自己是弹吉他的吗,你到底还弹琴吗!我帮你全卖了吧?连同你那宝贝钢琴,反正看你天天尸体一样躺着也用不上,不,干脆给你提前烧了,省得你丫的英年早逝在那边无聊!”

  李枳身子一僵,忽地抬起头来,哑声道:“烧,烧你大爷,我弹!你敢烧我把你全家给烧成灰你信吗姓宋的!”

  宋千继续气势汹汹,居高临下:“成,你弹,那你还干摇滚这行吗,写歌吗,屁事儿真他妈多,整这么苦情,我看你就是个脆弱幼稚的二百五崽子,脑子里全是棉絮,你放弃吧!”

  和屈辱愤怒一块被激发的,可能还有点斗志。李枳站起来,也大叫:“我去你妈的棉絮!”

  宋千忽然咧嘴笑了,像是达到了某种目的,声音也软下来:“得得得,别去我妈的,春天都已经来了,咱去巡演吧。”

  李枳皱眉:“巡演?又来?”

  “是啊,差点忘跟你说正事儿了,”宋千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叶不是八月份要结婚了吗,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跟咱一块像现在这样疯疯癫癫。趁他回老家办婚礼前,咱菩萨果去南方好好走一轮吧。你现在这样,不正好也需要散散心吗。”

  李枳没拒绝。兴许是因为不想把自己拥有的最后那点东西舍弃,又兴许是寂寞得腻烦了,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该恢复工作,努力做个好吉他手。

  他把烟头易拉罐收拾好,把堵门的椅子挪开。他打开了琴盒。

  计划定的是六月底开始巡演,长江流域的十四个城市各一场,一个半月下来走遍。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排练,宣传,找状态,顺便研究当地美食景点。李枳对排练之外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队里其他三人被叶沧淮的女友叫去看旅游攻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那儿,乱拨弦。

  总是不自觉弹起以前老给黄煜斐弹的那几首老调子,缓过神来就觉得自己病得不轻,于是叹气,于是玩手机,却又总是不自觉打开备忘录,看自己的“一个词记录法”——这玩意从分手后就停了,然而分手前的那些甜蜜字眼,却总是像锥子一样牢牢钉在那儿,也钉进李枳眼睛里面,刺得他生疼。

  无数次想要直接删掉,却又犹豫,又纠缠,最后心烦意乱地按掉手机。

  手机也没什么用。他是不敢再拨出那个号码了,怕再听到“已关机”,他实在太难受。

  兴许是他这模样太诡异,除去宋千陈雨浓两位知心大姐,连素来冷漠的叶沧淮都来对他表示了关心:“你这状态能巡演吗?”

  李枳无辜道:“我没抢拍子也没错谱,我怎么不能了?”

  叶沧淮的女友也过来,关心地看着他。这姑娘姓赵,是开专栏写恐怖小说的,人叫了个挺纯美的名字——初胎,一张娃娃脸也是看着又甜又亲切。平日里对李枳挺温柔,把他当弟弟似的,每次订盒饭都给他订r_ou_多的那种。

  她问李枳:“你不会失恋了吧?”

  李枳有点惊吓,但面对这嫂子的关切模样,以及身边黑着脸的叶沧淮,他不好直接跑掉,于是道:“确实,我被骗了,也被甩了。”

  赵初胎忽然非常爷们地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我听说了,小李喜欢男人对吧?就上次澳门那个港普帅哥,我见过一面,记得他。那家伙把你甩了?”

  “……”

  “别灰心呀,我怎么听宋千说他四年前就对你有意思,你俩这是小年轻遇上难事了吧,别这么不信任人家,成不,”赵姐姐近乎慈爱地看着满面通红的李枳,“像你们这种,确实也挺不容易的,不像我跟小叶基本没什么阻力。其实我身边也有一对儿同x_ing伴侣,快二十年了,我亲眼见证他们风风雨雨,有些时候可比你这会儿难多了,不也坚持到现在了吗。”

  “二十年?”李枳瞪大眼睛,“那是神仙吧,我比不上。”

  “怎么比不上,只要你喜欢他,他喜欢你,还分个三六九等?”

  “你认识那两位,现在幸福吗?”

  “当然了,我这是举的正面例子,他俩前几年还去北极办婚礼了呢。三十好几还成天腻歪得不行,我没事都懒得见他们,省得被齁。”

  “我麻木了,”李枳看着赵初胎,“听到别人幸福我都不羡慕,说明我就是不能幸福。”

  “我觉得你这是中二病犯了,还什么就是不能幸福,才几岁呀就敢这么说,”赵姐姐弯着眼睛,温和地笑,“哪天我介绍他俩给你认识认识,传授一下经验。就是他俩都太忙了,其中一位还成天满世界地跑展览,等我婚礼吧,婚礼肯定能见上面。”

  “婚礼还会邀请我呀……”

  “你这是什么话,不想看姐姐当新娘子?”

  叶沧淮c-h-a嘴:“他又要说自己社恐。”

  “不是,社恐我可以克服,”李枳慌忙解释,“就是觉得会给你们还有那两位添麻烦,刚见着面就问人家感情问题,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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