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不动。
“哎,这位是我特别重要的人,你跟我玩可以,别去他梦里吓唬人啊。”
小孩儿消失了。
赵维宗也没去找吃的,不到半分钟,他又躺倒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赵维宗忆起自己说的胡话,没好意思跟孟春水复述,只当是个怪梦过去,反正学考古的对此类事件早就疲沓了。几天后得回北京搬砖,退房的时候,他问店里的小姑娘,你们这儿有没有客人说闹鬼?就一小孩儿样子的,也不折腾人,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小姑娘脸红了,诺诺说着不知道。赵维宗也就笑笑没当回事,跟着孟春水往车那边走,抢着帮他拎行李。小姑娘就这么红着脸颊,看着俩人钻进店前停的车里,一溜烟走远,在青山绿水之间。
为什么脸这么红?因为有个传说,流传不算广,是当了五十多年店主的n_ain_ai告诉她的。说这旅店的屋子从清朝云南府管事儿的时候就有了,修修补补这么多年,老久老久就有了些灵气,那些精怪之物也不是害人的,就喜欢捉弄有情人。在这里入住的情侣,倘若晚上有幸见到了某只,就说明他们能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直觉真没错,小姑娘想,他俩就是一对儿。
2.
由于赌王的身体熬不了夜,黄家的家宴历年都在十点前结束,至于守岁,是小辈们要忙的事。去年是黄煜斐回家过的第一个年,他忙前忙后,做足了面子,脸上笑嘻嘻内心妈卖批,一心只想快点去北京找老婆,而今年,是黄煜斐带媳妇回家过的第一个年,他决定放飞自我。
刚刚给几个老大不小的家伙发了红包,其中不乏几位已经三十多岁——虽说在平辈里,黄煜斐年纪最小,可是他辈分不小,按规矩要给赌王孙辈们意思意思。那群纨绔子弟,直系表亲的一大堆,平时叫他老九,一到这会儿倒是知道卖乖喊阿叔了,最烦人的是,他们还一脸油滑地管李枳叫阿嫂,喊得那叫一个亲,就差勾肩搭背了。
黄煜斐颇为不爽,他并不清楚叔配嫂对不对头,他只知道李枳也被喊得有点烦。今晚李枳和他一起坐在第一桌,也被他牵着站起来,正式介绍出去。之后李枳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状态,在桌上话非常少,也不怎么动筷子,后来派红包的时候,也只是站在他身边,对于四面八方涌来的调笑投以礼貌的微笑,紧紧拉着他的袖口。
尽管这是必须走的流程,但老婆不开心,黄煜斐得出结论。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直接拒绝接下来打牌跳舞堵桌球的几个摊子,神神秘秘地,开车载李枳从老宅出去,路过大帽山脚的花园,一路疾驰到深水涉区。周围像是有新年游艺,热闹得很,他找了个清净街角停下。
不出五分钟,有辆卡车轰轰地开过来,拉开后箱门一看,黑西装马仔牵下来一匹高头大马。
纯得发亮的n_ai黄色,赭红皮革辔头,身型流畅,眼神忧郁。
李枳:我在做梦?
黄煜斐:我们骑马去逛街。
李枳冒着满脑袋的问号,踩着蹬子上马,西裤有点紧,要不是黄煜斐及时托住他屁股,差点就是一个趔趄,紧接着,身后一沉,黄煜斐上马熟练得跟上车似的。
李枳愣愣地扶着马脖子:哥你没开玩笑?
黄煜斐牵上缰绳,松松地环着他的腰,随着马蹄一颠一颠,逐渐走到游艺队伍之中,周围是人车混杂乱七八糟,他们在米老鼠和龙狮舞之间,走得不疾不徐。
他贴在他耳后,轻轻地说:它名字叫Rachel,是我的马,很乖的。我们放心骑,警察不会来抓我们。
李枳还是有点懵,往他身上靠了靠,道:我好像梦到过像现在这样……还梦了好几次。不知道为啥。
黄煜斐笑了:我听过小橘讲梦话,你说马背好硬。
李枳看了看身下马鞍上铺好的软垫:我说话还挺有条理,哥你就为了这个,特意铺的?
黄煜斐又道:一直想带你骑马,而且有意思的是,我如果闭眼接着你的讲,你还会和我对话呢。
李枳:您睡觉还挺精神。
黄煜斐又笑:小橘梦到我们骑马去做什么?
李枳回头,凑在他耳侧小声道:去吃牛n_ai雪糕。
好像是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事。
黄煜斐则听得心花怒放,他圈紧李枳:那就去吃牛n_ai雪糕!我以为老婆在生我气。
李枳疑惑道:我生什么气?
黄煜斐:我家里人……他们太烦啦,你后来都不喜欢讲话。
李枳哈哈乐起来,他反手去拧黄煜斐:哥你胡说八道!我就是饿了,肚子饿我就不说话。
他确实是这样,黄煜斐也早就观察得知了,但他刚才确实怎么也没往这儿想。饭桌上酒最多,其次是鲍参鱼r_ou_,现在想来,确实没什么好吃的。
至少对于热衷于高热量食物的李枳来说是这样。
这种乌龙,让黄煜斐忍俊不禁,道:那我们吃完雪糕去吃披萨。
李枳:好!
黄煜斐:还有猪排咖喱饭。
李枳开心了,陷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好像越来越饿了,对了,哥,新年快乐。
黄煜斐亲了他发顶一口:新年快乐。
马儿哒哒地慢跑起来,超过米老鼠和龙狮舞,穿过街景艳光,糖水店的招牌就在前方。
3.
年三十白天总是特别忙,哪怕自己开了理发店也是一个样子。李白刚刚和几个留下的员工打扫完总店的店面,招呼小年轻快点走人好好浪一浪,自己则锁上门,蹲在台阶上抽烟。
北京已经成了座空城,人人都回了家,哪怕闹市区也很安静,只有灯光漂亮。他夹着烟放下,咬住唇环在皮r_ou_上磨了一阵,略疼,却又有点爽。去哪儿玩呢?反正回家也是空的。他垂手掸掉鞋面上几段碎发,突然接到个电话。
“忙完了吗?路上顺便买点啤酒回来,我记得这玩意你不过敏。”杨剪在那边嘱咐他。
“……不是,”李白再次看了眼来电显示,这确实是家里的座机号码,因为没指望谁拿这电话给他打,所以也没存,“你喝多了?”他试探着问。
“你喝多了吧!”杨剪有点不耐烦了,寒假还得备课并且用微信检查学生作业的高三班主任生活把他磨得越来越暴躁,“做了牛r_ou_火锅,没下毒,你爱来不来。”
李白怔了怔,自从y-in差阳错和杨剪合租到一套房子以来,快五年了,他们并没有一起过过春节,都很有默契地避着尴尬,平日能安分地共处一室,却选择在这团聚的日子各玩各的都不回家,好像他们早已失去了作为家人而团聚的资格。
于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李白就会觉得无比寂寞,跑到老朋友的店里s_ao扰人家,为了再打个耳洞,或者再钉个唇环。杨剪总是很不爽地看着它们,偶尔,仅仅是偶尔状态怪异的、过于孤单的夜晚,他们莫名其妙地在床上缠在一起,杨剪也会要求他把唇环拿掉,否则绝不肯亲他。
于是李白更选择每天戴着唇环,这样白天杨剪仍然不肯亲他的时候,他就能把问题归咎于这块金属。
这种诡异的关系,杨剪似乎向来无意改变,李白也就放任其发展,他并不想再冲上前去头破血流。对于一个重逢时就想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对象又能要求多高,能够搭伙做饭各取所需就已经不是坏事。
然而,就在这一天,他们僵持的第五年,在这个李白发觉自己耳朵上已经没有空地方可以再去打洞的半夜三更,杨剪,他居然,发出了破冰的信号。
“小白?”他居然还这么叫他,可能是看他沉默了太久,不耐烦也少了些许,“你真喝多了?”
”没,没喝,”李白还是愣愣的,“我刚打扫完店里卫生。”
”那你是不愿意跟我过年?”听声音,杨剪居然还笑了,“也对,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不是大事,”李白发觉自己声音抖了,“你……你就在家等我,燕京纯生干下去一箱没问题吧?”
“那你就是愿意喽。”杨剪还是笑。
“废什么话!”李白站起来,他看见自己羽绒服上刚刚发呆时被烟头无意间烫了个洞,有絮絮的毛往外飘,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像个傻逼,可他拎着挎包飞跑起来,头顶上漫天都是从附近广场窜起来的烟火,“愿意,我愿意!记得多切点鸭血我要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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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搓麻将中度过了堕落并快乐的两天orz
手机打了三对cp的小段子,分别是老夫老夫、新婚燕尔、破镜重圆的状态。
感觉过年事情好多,大家都没时间追文(?
我争取明天恢复更新~新年快乐~
第52章
九月中,全城已泛秋味,可这一秋算得上x_ing如贵仕,彬彬有礼,喜欢入夜潜行,白天仍是燥夏和蝉鸣掌权,偏偏还少了些伏天的s-hi气,干得人嗓子眼发紧。正赶上有个新楼盘开始做工程监理,容易出事,黄煜斐在那儿从早上七点盯着看到四点半,又恰逢车牌限号,他足足挤了五十来分钟的地铁,心情颇为不爽。
回到家里刚一站上玄关,他就开始拽领带。身上汗味,他不喜欢,衬衫汗s-hi又干透之后紧贴后背的那种硬邦邦,他同样受不了。
结果,当他站在浴室里,准备好好解个乏,却尴尬地发现哪个水龙头也没有出水的意思,光听见热水器在那儿轰轰地响。欠费了吗?我也有今天,他这么想着。李枳先前教过他怎么看水表,但黄煜斐并没有好好学,也不清楚自家水电卡在哪里,现如今只能在抽屉里乱翻,想找出物业单子打个电话。正蹲在那儿拨号呢,门锁一振,李枳抱着一个大红水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