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做我老婆吧——
双颊微热,赵刚端起丁伟递给自己的酒碗,装作没有看见低头喝酒,李云龙见这两人都不理自己,双手扑在桌上,眼睛里的精光,就跟那狐狸似的闪闪发亮:“你们还别不信,我那相好的,论模样那是没得挑啊……”
听他吹了半响都没个正题,丁伟不满了:“你就说走到哪一步了吧”
“就是啊”孔捷附和,嘴角的弧却是越来越扬。
李云龙看着两人一脸得瑟:“哪一步?说出来吓你们一条”觉都睡了,连娃都有了,还不够吓人吗?
赵刚坐他对面,听他那得瑟的声音,心里隐隐发毛,就怕他李云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抬眸看他一眼,却见李云龙端起桌上的酒碗喝了一口随即复道:“都亲嘴儿了”
“咳咳……咳……”赵刚被自己呛住。
丁伟看了赵刚和孔捷一眼,哈哈笑道:“我看啊,你是把自己当成西门庆了,梦里的事也当真呢?”
不信吗?那他李大爷可就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出来,赵刚心头感觉不妙,顺了下呼吸,就听得李云龙又道:“你们还别不信,就在我们那独……”
“老李!”赵刚在李云龙即将不打自招的时候,出声唤他:“你这瞎掰的本事,什么时候练得这样厉害了?”
瞎掰?李云龙挑眉:“要不回去我教教你?”
“……”
看赵刚噎住,丁伟哈哈笑道:“这老李确实能掰,你想,当初在班里的时候,我和班里的战士那都是多安分一人,打鬼子就打鬼子,可自从结识了他,班里就没有人不会掰的”所谓的祸害,就是要把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都拖下了水,他李云龙就是榜样!
李云龙笑笑,扭头看向丁伟,话题一转,却是多了几分认真:“老丁,这次鬼子大扫荡你们新一团损失大吗?”
突然说道正事,丁伟眉头拧了起来:“减员三分之一,损失不小”
“减员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我新二团伤亡都达到三分之二了,这还不包括非战斗减员”说到上次的扫荡事件,几乎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去:“突围以后,我手下就剩下三百多人了,全排营连干部里面,就剩下一个副连长,其他的全部牺牲了”
听了大家的话赵刚点头叹息:“都差不多,我们独立团也没好到哪儿去,伤亡也是很大……”
“窝囊啊,老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如此的伤亡,不单是在独立团,就是新一团也没有过,心里怎么会不憋着口气?
其实说起来,这也不奇怪,八路军跟日本人总体上实力悬殊太大,再加上大扫荡之前,八路军的队伍发展太快,战斗人员素质下降,又缺乏装备,不吃亏才怪,只是这个亏,亏的几乎让人见了红。
丁伟长叹:“说老实话,老李,我还真得感谢你,新一团的家当是你置下的,我丁伟吃的是现成的,突围的时候,新一团一亮家伙,三挺九二式,五挺歪把子,再加上掷弹筒,迫击炮朝鬼子包围圈集中火力一个点狠揍,当时就把鬼子给打懵了,新一团一天之内,突破鬼子三道封锁线,三道啊”当初去新一团的时候,他只知道李云龙弄了的家当都没带走,他也没有想过到底有多少,结果在突然的那次他都看见,也吃了一惊。
这话说的李云龙心里热乎:“算你小子有点良心啊,还知道说句公道话,老子攒这点家当容易吗啊?这就好比娶媳妇啊,我抠抠索索的攒了点儿钱,盖房子,找人说媒,下聘礼,办酒席,等我忙乎完了,新娘子快入洞房了得这时候没我什么事了,他老丁入洞房了,我他娘的又成了穷光蛋了,你说我跟谁说理去?”抱怨归抱怨,可毕竟是多少年的兄弟,哪能真较上劲儿呢?
赵刚失笑,有些无奈的轻轻摇首。
这次聚首,几人长叹一直聊到了日落黄昏,从张大彪那里挖来的烧酒,是不够几人喝了,张大彪被李云龙叫去,又提了两坛子过来,几人闲聊喝酒,融洽暖人心脾的气息似乎已经失去了许久一般,相比起他们三大老爷,赵刚这个太不太懂的喝酒人,在这样的境况,也不得不干上两碗。
想着赵刚的身体情况,李云龙自己也不敢多喝,硬是拦着,将丁伟灌给赵刚的酒接了过来,塞给孔捷。闹腾半响,直到晚上,丁伟喝多了,被魏大勇扛了出去时,李云龙这才懒洋洋的搭在丁伟肩头,低声问了一句:“你和丁伟把事都说开了?”
☆、第二十七章:值与不值
听李云龙那话,孔捷微微一愣:“有什么好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我看你们两这么好,我还以为你……”
“老李……”看李云龙那样子,孔捷长叹:“在遇上我那政委前,我也许会试着跟丁伟把话说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错过,不可能重来,错过了,就是过了,那是一辈子的事,回头吗?心已经交给了别人,又怎能再容下其他?从那人死了之后,这颗心也随他一起去了,如此对丁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云龙叹息:“有没有想过,也许你那政委,并不希望你这样呢?”
孔捷抬眸看他,轻笑一声,侧眸看了他身后的赵刚一眼,低声问道:“对赵刚,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照今晚的情况来看,似乎李云龙不再是当初的那种打算。
李云龙低笑两声:“以前只是想要赶人离开,但现在,只想让他陪我”
“那你就好好珍惜,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说后悔,求原谅,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若真走到那步,想要重新再来,却好难……
李云龙点头,将孔捷送到门外:“我知道,后悔的买卖我李云龙从来不做”
孔捷不再说话,轻笑两声,兀自朝小院外踏去,李云龙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双眉紧拧,孔捷这人,平日里虽然三粗五大的,可就是心眼太死,为了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而孤寂一世,值吗?这样的答案,孔捷不可能会告诉他,而在两天后,李云龙也知道了,到底值是不值。
回到屋里,孔捷一个人在床头闷坐了半响,今夜虽说喝了不少的酒,可是他却格外的清醒,黑色的眸珠,闪着一份白日里所没有的眷念,看着窗外那云层后边的玄月,心口又一次闷得难受。
七年的生死相依,最后却落得个y-in阳相隔,怨是不怨?每回梦靥之时,脑子里回荡的总是那个人的身影,有喜,有怒,有气,有怨。
——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就不能少抽点烟袋子?——
——老孔,咱们这么多年战友,一时间我知道跟你说这个,你可能接受不了,只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只是战友这么简单——
——说好了,咱们谁也不许后悔!谁也不许——
——老孔!!!——
耳畔间,回荡着那人曾经说过的话,可是这一切却在那日,被那声枪响彻底的打成了粉碎。
砰——!
刺耳的声响,好似带着回音一般,在脑海回荡。孔捷大惊,猛然翻身坐在床头,沉醉于梦寐的大脑,依旧还可以看见那熟悉的画面。
猩红的液体飞溅,洒了一地,孔捷被人扑到地面,翻身时脸色已然全变。
胸前的衣衫被人紧紧抓住,那人只是说了一句:活着,便咽了气息,再无其他……
心口翻搅得疼,若不是那人最后的两个字,也许孔捷会追了他去也说不定。
政委,你走好,等抗战结束,我老孔一定会来找你,只是,你一定要等着我。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s_h_è 进来,在床榻上坐了一夜,想着今日也该回去,孔捷起身穿戴洗漱,出门时,一身的精神抖擞,那里还有昨晚那消沉的半丝气息?
三人同步,朝着村口外走去,丁伟扭头,看着身边的李云龙突然叹道:“我说老兄啊,咱们不能总是小打小闹,你说从当红军到现在,打了十几年仗,你充其量也就指挥个团级建制,那不过小买卖,没多大意思,咱们的部队,早晚要扩大,一旦时机成熟,要和鬼子进行决战,就是把鬼子打跑了,天下就太平了?”言到此,丁伟皱眉冷哼:“我看没那么容易”说不出的感觉压在心里,即便抗战结束,且不说国民党那边,所谓的太平,似乎距离他们依旧遥远。
孔捷皱眉,没有说话,心里只是在思量着,多杀鬼子,给他政委报仇,抗战结束之后,太平与否都不在他的思量里面,那时候他要去履行承诺,不能放下自己的政委,让他久久长等……
李云龙笑笑,并未朝深处去想:“老丁,好好干吧,没准将来你就是咱八路军的总司令,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兄弟”
孔捷无言,知道心里也知道李云龙这是谈笑,不愿牵涉别的:“就他?”伸手指着丁伟,孔捷语调鄙视:“能有这命,我还真没看出来”
丁伟僵住,慢半拍的才说了一句:“你以为呢?”声落丁伟笑而续道:“得,闲话咱就不扯了,兄弟们要分手了,还不知道那年能见面呢,临走之前,我再啰嗦几句,我从地图上看,咱们这三个团,呈品字形配置,依托有利地形,如果配合对当,可低十万雄兵,将来咱们这个三角阵,不管哪个角有风吹Cao动,敌人的增援部队,都会从咱们其他两个团的防区经过,到哪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