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旋转起来,吴鸣感到斑斓的星空在坠落,他也一同堕入了深渊……
宋新仁手里的烟花木奉燃尽了,空气中飘浮起流萤般的火星,他放开了他,吴鸣感到身上一轻,蓦地回到了现实中。
眼前,是宋新仁那张揶揄的笑脸:“怎么样?和我接吻很享受吧?上次你还说不要?!”
吴鸣定定地望着他,抿着双唇没有说话。借着清冷的月光,宋新仁突然发现吴鸣的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褐痣,哭起来一定很带感。他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男生身上总有宝藏,他喜欢看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也很期待他哭起来泪痣被润s-hi的模样。
宋新仁正在那里心猿意马,吴鸣却突然收回目光,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宋新仁下意识地就想跟过去。
“别跟着我!”吴鸣回过头来,狠剜了宋新仁一眼。这眼神中的羞恼、愤怒和伤心,是宋新仁没有想到的。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是宋新仁捉摸不透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不能够掌控全局的感觉。
“你发什么疯?!”
“我说了,别跟着我!”吴鸣再次警告他,然后头也不回,健步如飞地跑了。
宋新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冰蓝的夜雾中,拧了一下眉头,没有追上去。
他取下围巾,向别墅走去。智能大门能识别主人的到来,自动为他开启。宋新仁绕过结冰了的喷泉和干枯的树丛,走进屋内。
偌大的别墅内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所有的灯都开着,照出了一种虚幻的温馨感。宋新仁脱下大衣,坐在沙发上,开了一瓶牛n_ai,随便抿了几口。他有预感,今晚又睡不着了。贺丁丁说失眠的时候可以喝点牛n_ai,但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宋新仁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倒进玻璃杯里,和牛n_ai兑在一起。他把这杯乱七八糟的饮料一口气喝下去,才感觉心头的焦躁被压下去了一点。
今晚有些失控,他竟然又去亲了一下吴鸣。这种一再试吃的事,还从未发生过,宋新仁感到有点不安。更让他烦躁的是,吴鸣那是什么态度?而他又为什么要去在乎吴鸣的态度?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他不爽。
宋新仁感觉到头痛风雨欲来的趋势,连忙深呼吸了几下。好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爸。”
“除夕一个人?”宋国庆略带责备的声音从遥远的美国传来,“让你回家过年,你为什么不回来?”
“美国不是我的家。”宋新仁听到那头传来了小孩子嬉闹的声音,静静道,“虽然我在那儿生活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归属感。我还是更喜欢国内。而且,那边还有新义和新诚陪您不是吗?”
“你……”宋国庆叹了口气,他深深地感觉自己老了,从前叱咤风云的宋家大少,鼎盛国际掌权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有心无力的糟老头子。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他采取的三足鼎立的制衡政策,已经渐渐失去了作用,必须尽快选一个接班人了。
“行吧,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新义年后就会来北京,进军国内的房地产产业。”宋国庆道,“近年来我们只和欧美人做房产生意,错过了国内的发展良机,是时候迎头赶上了。”
宋新仁想起那个不学无术却总是被委以重任的二弟,嘴角勾起一抹笑:“行啊,我等他来。”
“我跟他说了,这次让你协助他。如果这块发展得好,对你们俩都有利。”宋国庆意有所指道。
宋新仁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这个二弟一向是最受宠爱的。当初要不是后母生了宋新义,坚决不让父亲把他接回来,他也不会一直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而现在,眼看宋新诚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全面碾压了宋新义,更重要的是,宋新诚与他的叔叔,当初在夺权之战中失败的宋国祥越走越近,宋国庆坐不住了。他父亲想把宋新义送回国内,让他们两兄弟联手,另外开辟市场,抗衡宋新诚的势力。
最终,宋国庆会将鼎盛国际接班人的位置留给宋新义,而如果他乖乖听话,就像这么多年一样,也许会给他个二把手的位置当当。
宋新仁哂笑,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绝不是等着给人当副手的。
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宋新仁直接打给了已经回到山东的贺丁丁。
贺丁丁当初在爆炸中救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伴随在他身边,如果说这世界上宋新仁只能相信一个人,那绝对就是贺丁丁。
他忠诚可靠,而且随叫随到。
比如现在,都已经凌晨两点了,宋新仁刚一拨通电话,那边就接了起来。
“宋总。”
“睡了吗?”
“睡了,不过现在醒了。”贺丁丁曾经是特种兵,无论睡得多死一有情况也能立刻醒来。
宋新仁低声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布置快要收网了。”
贺丁丁那边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什么时候?”
“宋新义年后就会来北京,我让你查的那件事,你查得如何了?”
贺丁丁道:“宋新义的确爪子伸得很长,在国内也有他的生意。”
宋新仁嗤笑一声:“当然,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愿意回来。这样也好,他在美国那堆烂摊子无人处理,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端掉了他的巢x_u_e,国内的这些小打小闹,根本就不值一提。”
贺丁丁沉默了一会儿道:“有个情况,我还想跟您说明一下。”
“说。”
“我查到他在圈子里也埋了好几条毒线,我怀疑当初他是准备对付您的鼎盛娱乐的,但没发展起来,最后不了了之。”
“那就不用管。”宋新仁轻松道,“我们还是要抓重点。”
“是。”
宋新仁又和贺丁丁交代了几句,正事儿便谈完了。贺丁丁道了一声晚安准备挂电话。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儿吗宋总。”
“嗯,是有一件事儿。”宋新仁难得迟疑了一下,“我想问你,一个人的口味会变吗?”
“口味?”
“就比如说你本来不喜欢吃一盘菜,但有一天你无意中又尝了一次,竟然觉得还蛮好吃的。这是为什么呢?”
“……”贺丁丁道,“宋总,您不会是在说吴鸣吧?”
“……”这家伙不愧是搞特种兵出身的,敏锐得惊人,宋新仁都无奈了。
“是,我就是说的他。明明第一次亲起来感觉很无趣的,为什么今晚……”
“可能因为气氛吧?”
“气氛?”
“今晚不是除夕吗?”贺丁丁道,“也许有什么魔法时刻之类的东西,让您感觉很不一样。”
“……”
“而且,”贺丁丁煞有介事地说,“宋总,您知道吗?传说在这种魔法时刻接吻的人,会不顾一切爱上彼此哦!”
“……”宋新仁觉得会问贺丁丁这个问题的自己,一定是疯了。
除夕夜同样失眠的还有吴鸣,一连好几晚,他都睡不着。嘴唇上仿佛覆盖着一簇簇火苗,稍稍一闭眼睛,就感觉到那团灼热一直蔓延到心里。从前他完全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他不管是临时被删了戏份,还是说好的角色被人顶替,最多也就是当时郁闷一下;就算是失恋,和周梅梅分手,他也只是喝个酒消个愁,晚上倒在床上还是闷头就睡。睡醒了,第二天又是崭新的太阳,美好的一天。然而,因为宋新仁,因为他那可恶的撩拨,他已经辗转难眠很多个晚上了。
宋新仁到底为什么要亲他?心血来潮?戏弄他?不按常理出牌?征服猎物的快感?还有唐越,他现在还和唐越在一起吗?听上次唐越质问自己的语气,难道分手了?吴鸣想得头都大了,真想冲到宋新仁面前撕开他虚伪的面具问个究竟。
但他还是怂。黑暗中,吴鸣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就算去问了,想得到什么答案?
宋新仁玩得起,他可玩不起,再这样下去,万劫不复的百分百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吴鸣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第一千零一次下了决心,这次是个意外的巧遇,以后一定要和宋新仁划清界限。
也许宋新仁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也再也没有联系吴鸣。无论是微信还是电话。
因为没睡好,年后去公司报到时,吴鸣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你搞什么鬼?怎么这么憔悴?”花姐哇哇乱叫,“这下我还怎么给你接戏。”
“皮肤这么粗糙你别吃辣了。”宋宁把刚准备拿出来的辣椒酱又放了回去,袋子往花姐那儿一推,“全给你了,姐。”
“好嘞,还是宁宁好。”花姐喜滋滋地收下了。
吴鸣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困得要命,但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了什么信息:“姐,你说给我接戏?”
“对啊,”花姐终于说到正事了,“虽然《祭天》尚未播出,但你出演郁骨,对你的事业帮助还是非常大的,我手头收到了好几个剧的邀约,剧本和角色都挺不错,现在还在筛选阶段。”
“都是什么类型的?”
“什么类型都有,但大都是古偶和青春偶像剧。”花姐瞟了一眼在一旁安之若素的宋宁,道,“其实要是宋宁也演就好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要是演兄弟,保准西皮感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