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点了下头,他已然洗漱完毕,整个人都清亮亮的。
对比一旁流着口水,小猪一样拱着被窝的杨槿,还真是差了不少。
荣真推了把杨槿,手渐渐恢复了知觉,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一抖。
杨槿恋恋不舍地扒着梦里的j-i大腿,迟迟不愿意松开。
荣真无奈,用另一只手的掌根推了杨槿的额头一下,“别睡了!”
杨槿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被伤害了的小兽。
老让他这么撒娇下去也不是个头,荣真朝木樨勾勾手,“拿盆冷水来。”
木樨大概猜到了荣真的意思,咧着嘴,摇摇头。
“听话。”
木樨老老实实爬出马车,找厨子要了盆冷水,又端了进来。
荣真找了块棉布,往冷水里一泡,再拿起来,拧干了,向杨槿脸上一糊。
“我和你有什么仇啊!”冷水刺激毛孔的感觉让杨槿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荣真对自己的恶作剧毫无愧疚,指指前面,“快到了,去客栈里收拾一下你自己吧。”
杨槿鼓着嘴,成心不打算再理荣真,盘着腿坐在马车一边,等着车队停下,他睡得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惹得木樨一直想伸手给他拨弄开,又不敢。
荣真这一趟可是全公费,他要是省下朝廷的一分钱,那就亏了。
连着三个上房都让他给定了,几个跑堂的轮着往房间里送洗澡水,生怕怠慢了这几位贵客。
虽然气得不行,但是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次热水澡解决不了的。
杨槿再从屋里出来,已经恢复他那潇洒公子的模样。
他手一拨冠上坠下来的发带,坐到了荣真边上,“这就是临县最好的客栈了?”他往四处看看,“我原以为能更好点的。”
荣真左手拿着筷子,在冒着热汽的粥碗里搅了搅,“临县是京城辖下最穷的县了,你还想要多好的环境。”
“我这不是觉得不配咱们荣国公的排场吗?”杨槿嬉皮笑脸,他可不比早上那阵脑子模糊的时候,这一路荣真都是他的金主,惹了他可不好。
荣真笑了下,“得了,我也无意弄大了就是,毕竟跟着咱们的人哪方的都有,让他们见到我的别苑不好。”
杨槿眨眨眼,“你还真在这有个别苑啊?”
木樨抬眼看了杨槿一下,笑得眼睛都弯了,举起手,“睡得好吗?”
“不好,”杨槿侧着头,叹了口气,“我原以为那马车都那么豪华了,但是这一晚上咯吱咯吱的,我觉得我浑身都疼。”
“整个车里就听你磨牙了。”荣真瞪他一眼。
“诶!”杨槿不服气的站起来。
他这一起身,忽然发现这客栈中的气息混不寻常,好几桌的人都因为他的这一动作抬起头来,又很快掩饰了住。
杨槿练过武,这点本能还是有的,他借低头的功夫,又瞧了一眼,几个桌子底下闪着金属的光,像是藏着东西。
他重新坐回座位上,低声对着一边的荣真说道,“我觉得有点……”
“别说话,”荣真却是早就注意到了,但是神色如常,他和杨槿使了个眼色,瞟了一眼木樨。
杨槿马上明白过来,一拍脑袋,“木樨,我有个荷包落在房间里了,你帮我去寻一下好吗?”
木樨愣了下,马上放下筷子,点点头,手里比划着,“等一下啊。”
等木樨跑上了楼,杨槿便紧握住腰间佩剑,咳了一声。
瞬时间客栈里的客人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地抽出桌子底下的刀剑,齐刷刷地朝荣真和杨槿他们一桌冲了过来。
杨槿利落抽出宝剑,把荣真护在身后,一伸脚就踢倒了冲在最前的那个人。
他原本没有动手的念头,但奈何对方一个个走得都是杀招,全是冲着荣真去的。
杨槿呼了口气,把剑鞘一抛,跳到桌子上,连着挑掉了几个人的衣领子。
木樨正在屋里烦恼怎么找不到杨槿的荷包呢,刚要出门再问问,面前就挡着一个高大的侍卫,“公爷吩咐了,你必须等在这。”
木樨不解地看看他,只听到楼下,叮呤咣啷一阵吵闹,越加担心。
荣真站在角落,看杨槿与这几个歹徒来回。
杨槿是受过正经的训练的,功夫底子很好,对付三四个这种三脚猫是没有问题的,可敌人里也藏着几个高手,出招狠辣,都是对着杨槿的弱点。
杨槿几回合下来,略微有些撑不住,忙朝后喊了一句,“你快逃啊!”
荣真却冷静的很,他一点要逃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掐着时间等着,太后不是说给自己安排了一队禁卫吗,如今人呢?
他正想着,忽然有个人从老高的地方落下来,手上长刀直接划过杨槿的手臂。
一瞬间血花就从杨槿的手臂上飞了出来。
荣真眼睛瞪得老大,慌了神,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愣着干嘛呢!”
暗处埋伏着的荣真的手下的人,得了令,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局势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
荣真向前走了几步,接着杨槿,用肩膀撑着他,“怎么样?”
杨槿紧咬着牙,半天嚼碎了个“疼”字出来。
荣真看他脸色发白,血也不住流,心里更加急躁,又吼了一声,“还不快点!”
一屋子歹徒,在掐指的功夫间,只剩了一个活口。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一切寂静之后,荣真出京带的那群侍卫才姗姗来迟,一个个惊奇地看着荣真,“公爷,您没事吧?”
荣真根本没心思顾他们,扶着杨槿上楼,“云苍,你处理。”
一个带着面具的侍卫拱起手来,“是,公爷。”
“那人是谁啊?”杨槿紧咬着牙,跟着荣真,疼得脸都扭曲了还不忘八卦一下。
荣真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自己养的暗卫,只说,“太后派给我的人。”
“你早有这群人,为什么不用,”杨槿更加幽怨,“成心害我吗?”
荣真心里也愧疚,摇摇头,“先别说话,让木樨给你好好包扎一下。”
木樨看他们进来,又一瞧杨槿被血浸s-hi的衣服,吓了一跳,连忙帮荣真扶着杨槿坐下。
杨槿知道木樨是心疼自己的,瘪着嘴,眨巴着大眼看木樨,“木樨……疼……”
木樨使劲点了两下头,快步跑到一边,拿起自己的药箱,帮杨槿止血。
荣真看看木樨,“严重吗?”
木樨用剪子把杨槿的袖子剪下来,露出模样恐怖的刀伤,虽然伤疤很长,但好在并不深,木樨松下一口气,摇了摇头。
“可疼!”杨槿带着点哭腔,发白的嘴唇抖了一抖。
荣真坐在他旁边,手捧着杨槿的脸,让他别看着伤,只瞧着自己,“我在这呢,不疼。”
木樨趁这个功夫,连忙用温水浸s-hi棉布,小心地擦拭着杨槿的伤口边上的血迹。
杨槿怕疼的要命,身体跟着木樨的动作一个劲的抽搐,心里不断后悔,刚才为什么就想着给荣真挡那一刀。
“别想了,看着我,不疼。”荣真又一次重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槿,他以前就常用这一招。
小时候杨槿是最野的那个,磕磕碰碰的总受伤,他又怕疼,完全是自讨苦吃。
李桓平常就是坐在一边给杨槿讲几句大道理,木樨用点怜悯的小眼神对杨槿感同身受,只有荣真能做点实事,扳着杨槿的脸转移他的注意,好让大夫有空给杨槿敷上药。
杨槿委屈巴巴,强迫自己看着荣真,嘴角颤巍巍的,“疼。”
“不疼,”荣真余光瞥着木樨的动作,看他已经打开了止血散的药瓶,吸了口气,“别怕。”
“啊!”药粉撒到伤口上那一刻,杨槿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荣真连忙搂着他,把他的头磕在自己的肩膀上,手一个劲的滑着杨槿的后背,安抚道,“不疼,不疼……”
杨槿眼泪都被逼出来了,毫不留情地咬在荣真的肩膀上。
荣真紧闭着眼忍着,一边催促木樨,“快点。”
木樨马上就帮杨槿缠好了纱布,系了个结,还在上面吹了口仙气,盼望着能让杨槿不那么痛。
杨槿眼眶微s-hi,半张着口,嘶溜了下鼻涕,“荣真,你这次欠了我好大一笔。”
“好,”荣真动动肩膀,拍了拍杨槿的头,“但你答应我,以后每次换药老实点行不行?”
杨槿苦着一张脸,“你还要求我……”
一旁的木樨也同情起来杨槿,不满地看了看荣真,手里比划了一阵,意思是,你难道不知道槿公子打小就怕疼吗?
“木樨……”杨槿感动,把头埋在木樨的腰间。
荣真知道杨槿刚才是真疼,现在就有八成都是在装了,叹了口气,“你们俩在这惺惺相惜吧,我先去处理下事情。”
他说着就站起来,刚要走出去又停下来,“想吃点什么就让店里的人送进屋里吧,”他又看了木樨一眼,叮嘱道,“吃前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