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点点头,他现在的名号是太医院的太医,官职四品,比杨槿还高呢。
“你只要好好照顾皇后,替她分辨平常进的补药,照顾她的寝居即可,”李韫说到这里还笑了一下,“不会比你照顾荣国公更麻烦的。”
木樨低着头,腹诽了好一阵。
“但我也想你明白,如果皇后出了什么事,后果可不只是你赔上一条命而已。”李韫的声音故意低着,想让木樨从中感到威胁。
木樨却认真地点了下头,抬着头看着李韫,好像再等他接下来的吩咐。
李韫有些愣,缓了一会道,“你便住在鸾凤宫的侧院,你也知道,男女有别,你虽然有朕的特许,但也只能在皇后宫里出入,其余地方想去的话必须要知会皇后。”
木樨又点头。
李韫看着木樨这样,没来由的觉得安心,荣真把木樨保护得这样好,也不知道是便宜了谁。
李韫朝木樨挥了一下手,“你先给皇后号一下脉吧。”
木樨把包袱递给边上的宫女,又朝李韫磕了下头,站起身,顺着一边进了内殿。
李韫呼了口气,本来准备着的几句话都没用上。
他盯着脚面,侧着头看了看,终于站起身,领着人从鸾凤宫走了。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柳施收起脉枕,对荣真说,“公爷这几日脉象平稳,没什么大事。”
荣真点头,“那你也就不用每天都给我诊一遍了。”
“好,”柳施应下,“不过我有一事好奇,长陪在公爷身边那位,怎么有些日子没见过了?”
荣真心想你是太后的眼线,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皇后娘娘胎气不稳,需要人在身边照顾,皇上便把他召进宫里了。”
柳施微微偏着头,“奇怪,宫中御医成群,为何皇上要从荣国府调人?”
“我也想知道呢,”荣真冷哼一声,“柳大夫怎么关心起木樨来了?”
“啊,是这样,他前一阵一直追着我问,关于能治公爷身上寒症的方法,我瞧他也懂医理,两个人想多讨论一点。”
荣真没想到木樨把这事一直放在心上,心中感动,“大夫,人有旦夕祸福,我本人是不怎么在意这病症的。”
“看得出来,但我终究是个大夫,济世救人是我的天职,更何况公爷的病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如果真的能够医治好,对后世医者也是个借鉴。”
荣真看着柳施坦坦荡荡的样子,实在难以把他和太后那样心机深重的人联系到一起。荣真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柳大夫,你可知道太后并不想你救我?”
柳施不解,“太后派我来当然是要我尽心竭力治疗公爷的病症,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啊,”荣真看他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摇头,“我……”
“公爷,我明白你的意思,”柳施笑了下,“公爷以为我是太后派过来的人,就认为我有心参与朝中之事是吗?”
“我承认,我是要定期向太后汇报这荣国府里的事情,但公爷也看到了,柳施除了诊病一无是处,”柳施又接着说,“我只是一个大夫,看得开,公爷做事又严谨,若真有不想要我看到的事情,我自然怎样努力也没用的。”
“大夫就不怕太后会……”
柳施摇摇头,“太后于我有恩,我所做不过是报她之恩而已,她也是明白我的斤两的,自然也不强求,我想我的作用不过是威慑下公爷您而已。”
荣真听他说的有道理,点头,“是我狭隘了。”
柳施站起身,“那我就先告退了。”
荣真低了下头,算是同意。
他习惯x_ing的伸手想从桌上拿一块茶点,却抓了个空。
荣真恍惚了一下,也不知道木樨在宫中过得怎样。
木樨此刻正陪着江玉华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木樨手里拿着一块馒头,他掐下一点,往眼前的池塘里扔。
馒头块掉在池子里,立刻有锦鲤拥上来吃掉。
江玉华看着这幕,微微弯了下嘴角,看着木樨道,“荣国府里有养鱼吗?”
木樨摇摇头,两只手放在脸前比划了一下胡须,又学着小猫的样子舔了下手背,意思是他们府里养猫,所以就不养鱼了。
江玉华看得不甚明白,还是跟着笑笑,又恍然大悟,“姐姐说荣国府里养猫!”
木樨连连点头。
“真好啊,我也喜欢那样毛茸茸的动物。”江玉华有些向往,抛开皇后的身份,她就只是个正值花季的少女。
她刚刚这样叹息了下,就看见李韫带着杨槿走了过来。
木樨也是一怔,杨槿为什么会进宫?
杨槿看着木樨倒没什么惊讶,老老实实地站在李韫的身后,看着江玉华和木樨行礼。
“你身子重,这些礼能免就免。”李韫把着江玉华的双手把她扶起来。
杨槿又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江玉华点头,又问李韫,“皇上这是要去哪?”
“回御书房,”李韫瞟了一眼木樨手里的馒头,“你们喂鱼呢?”
“是,闲着无聊。”
“那你们继续,朕与杨槿先走了。”
江玉华和木樨他们都站到一侧,给李韫他们几个让出道来。
杨槿从木樨边上擦肩而过,看了他一眼。
“这个杨槿不是没有官职吗,也能进宫里来和皇上商量正事?”站在一边的小宫女对着江玉华道。
她是江玉华的陪嫁侍女,自然胆子大,什么都敢说。
“不许瞎说话!”江玉华突然斥道,“这些是你能议论的吗?”
小宫女有些委屈,给江玉华福了一礼,“娘娘我错了。”
“算了,还是回鸾凤宫清净。”
木樨跟在江玉华的身后,神情有些迷茫,他还在思索,杨槿来找李韫究竟是什么事?
“杨槿,你知道,一般人想从个普通书记官跳到刑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李韫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杨槿明白。”
“你已经知道丞相大人被害的真相了?”
杨槿的脸微微抽搐了下,“是。”
“也不能怪你惊讶,程督云把这事告诉朕的时候朕也不敢相信,毕竟他是丞相的爱徒,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臣不想再提这个人了。”杨槿打断了李韫。
不过李韫倒没什么不悦,“程督云也应该说了,既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那么朕也不能以正当的名义处置他。”
“臣明白。”
“你可想清楚了,和太后一党对立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是真心打算帮助朕吗?”
杨槿点头,“臣已经没什么不能付出的代价了。”
李韫嘴角一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从心底生出来。
他犹记得小时候,他躲在东宫的外面,看着李桓同荣真他们几个玩耍。
李桓笑得实在太开心了,让自己的身影显得那么灰暗和渺小。
李桓是楚国的继承人,自己只是个庶子,他是注定要活在他的y-in影下面的。
李桓的母后背后坐拥着荣家的势力,太子的地位稳稳当当,他想与谁亲近,与谁交恶都是他的自由。
而自己呢,缩在这个皇宫中最不为人发现的一角,嫉妒又羡慕着这个只是比自己早出生了几年的哥哥。
现在看看吧,
他已经完全代替了李桓。
完完全全的。
那几个围着李桓转的人,现在都在自己的股掌之中,自己的小小决定,就可以左右他们的生死。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杨槿带着一队官兵,把荣国府包的严严实实,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站在荣真的对面。
“我来带队搜查。”
“我知道,”荣真看着他,“刑部的令早上传过来了。”
“你会配合的吧?”
“当然。”荣真侧身一让,眼神却没离开杨槿。
杨槿像是有感应一样,一直低着头,只手向上一摆,“给我好好搜,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
这些官兵隶属刑部,训练有素,只单单往能藏物的地方寻。
顿时花瓶破碎,桌子翻开的声音响成一片。
这是最省事的方法了。
陈展心疼那些名贵古董,却只能站在一边默不吭声。
荣真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偶尔叹息,表情万年不变的清闲。
“大人!”有个官差朝杨槿递上一个小瓶,“好像就是这个!”
杨槿脸色一变,拿过小瓶,把瓶塞揪下来,对着瓶口闻了一闻。
他又不是大夫,能闻出来个什么。
荣真看着杨槿,想着他究竟能给自己安上个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