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嘛?”
陈墨笑了,是沈缘见到过的陈墨露出的最温暖的笑容,也很迷人。
陈墨伸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沈缘,“这是还给你的,其实早就应该还给你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你。”
沈缘接过一看,发现是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我记得我当年没有借你那么多钱啊。”
“做财务的,都要讲究货币的时间价值,现在的100块在几年后价值就会高于100块。你相信我是一个很好的会计吧?”
沈缘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你借我的那笔钱值两百万,就是两百万。”说完,陈墨转过身,潇洒地对着身后看着自己的沈缘摇摇手,向门外走去,“回去吧,外面冷。”
沈缘看了看手中的支票,转过身,往回走去,走了很久才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低声自语道:“笨蛋!谁在乎这些!”
午夜,酒吧区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车门边靠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却依然引人注目。男人有着一张刀削般的完美脸庞,黑亮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他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却只是拿着,静静地看着它一点点的燃尽,显得颓废又x_ing感。
酒吧区里很多男女都上去搭讪过了,只是男人都惘若未闻,双眼不时地瞟一眼某间酒吧的大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直到十二点刚过,一个男人匆匆忙忙的从那间酒吧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如果说靠在汽车上的那个男人的主色调是黑色的话,那么这个男人的代表色就是纯净的白色。男人依旧在白衬衫外面随意披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双眉紧紧地蹙起,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痛苦的神色,右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胃部,左手伸手拦着出租车。
陈墨的双眼自从沈缘出现后就从来没有自他身上移开过,前一刻还满心欢喜的看到了心上人,可下一刻却又嘴角下拉,一脸严肃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沈缘面前,完全不顾周围人的反映,打横将沈缘抱了起来,直接塞进车里。
原本想要挣扎的沈缘却因为胃疼而完全没有力气,只好任由陈墨将自己抱进车里,以沈缘的角度看不清陈墨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张紧紧抿着、嘴角有点下拉的嘴唇。
坐在车上的沈缘,胃痛得不断冒着冷汗,陈墨表情凝重的开着车,一边不断转头注意着沈缘的情况,嘴里骂了句“该死!”,不知道是在骂谁,接着用力踩着油门,连闯三个红灯,飙车将沈缘送进了急诊室。
“今天午饭吃了什么?”
“……”
“晚餐呢?”
“……”
穿着白袍的年轻医生一脸怒容地盯着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沈缘,怒吼道:“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胃有多糟糕!?竟然给我不吃两餐饭!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的三餐要定时定量!你想死是不是,啊?”
“今天忙……对不起……”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而是和那些关心你的人说!”年轻的医生看着头低得低低的沈缘,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次算了,要是还有下次,我以后都给你配最苦最难吃的药!”
沈缘抬起头冲着年轻的医生冒出一个得逞般的灿烂笑容,宛如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年轻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走出了病房,病房外,陈墨一直焦急地等候着,地上是一堆的烟蒂。
“医生,他怎么样了!?”
年轻的医生皱着眉,冷声说道:“应该是你怎么样吧?”
陈墨不解地看着面前表情冰冷的医生。
“按你这种抽法,迟早得肺癌!”瞥了一眼陈墨,顿了顿,道:“他没事,老毛病,没吃饭闹胃疼呢,吊了一针进去就没什么大碍了。”
“医生,你一直都是沈缘的主治大夫吗?”
“嗯,从四年前就是了。”
“那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沈缘平时生活饮食的一些注意事项吗?”
年轻的医生怪异地看了面前陌生的男人一眼,在看到男人眼中认真而又内疚的神色后,了然地点点头,领着陈墨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
沈缘在医院打了一晚上的点滴,陈墨则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陪了他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沈缘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见满脸胡渣,侧着头,在椅子上睡着了的陈墨,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沈缘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又睁开,却对上了陈墨带着疑问的黑亮双眸。
“醒了?觉得怎么样?”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熬夜后的声音。
“好多了。”呆呆地回答着。
他真的就坐在这里陪了我一夜?
对于这样的事实,沈缘有点不敢置信。
“你等等,我去给你买早餐,医生说了,你三餐要定时定量。”
说完,便拿着钱包就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艇仔粥和一个素菜包子。
“快点,趁热吃。”
沈缘点点头,接过陈墨递来的碗和勺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艇仔粥很鲜,很好吃,吃进肚子里觉得整个胃都跟着暖了起来,很舒服。
而陈墨,就这样,留着胡渣,一脸颓废地站在旁边看着沈缘一边吃着,一边扬起漂亮的眉毛,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等到沈缘吃完饭,陈墨立刻喂他把要灌了下去,年轻的陆医生给沈缘做了一些检查之后,就骂骂咧咧地把沈缘赶走了,说是这么点小问题就抢占别人的病床,将他们赶出了医院。
沈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走出了医院,站在医院门口却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该坐陈墨的车子回去吗?
“愣着干嘛?上车啊!”听了医生的话后,陈墨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些笑容。
沈缘看着面前的黑色奔驰愣了愣,最后秉着不坐白不坐的信念,耸了耸尖,坐上了副驾驶座。
陈墨一直把沈缘送到了家门口,正打算敲门,门却开了,文惠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们,看了看沈缘的脸,似乎觉得情况还不错,松了口气,对着陈墨问道:“他没事吧?”
沈缘纳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小惠怎么不问自己,反而去问陈墨呢?
“嗯,没事,放心好了。”
“进来坐吧。”小惠让了让身,让陈墨和沈缘进屋。
“不了,我等等还要上班,想先回去洗漱一下。他就交给你了。”说完转身去按电梯。
陈墨走了以后,沈缘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小惠对陈墨的态度怪怪的?
文惠端着一杯热牛n_ai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沈缘一脸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正在困扰着他。
“喏,先喝了它再想吧。”文惠坐在沈缘的旁边,将牛n_ai递到沈缘的手中。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文惠笑着歪着头,瞥了沈缘一眼,似乎在说“你那点小心眼怎么瞒得过我?”接着指了指牛n_ai杯,用眼神示意“喝完了我才告诉你。”
沈缘一口气将牛n_ai喝了进去,还没咽下最后一口,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文惠。
文惠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和陈墨见过一面。”
“什么时候?”沈缘明显的吃了一惊。
“就在你再见他之后的那天,我特意去找了他……把这几年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呯!”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啊,杯子碎了。”沈缘慌张的低下头去捡玻璃杯的碎片,细长的刘海完全遮住了眼镜,也遮住了沈缘不知所措的表情。
“缘?缘,你别用手拣!”
“嘶!”一声惊呼,只见沈缘的手指已经见了血。
“缘!快让我看看。”文惠小心翼翼的抬起沈缘的手指,心疼地将碎片捡了出来,站起身急急忙忙地拿来了医药箱,将还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地上的沈缘扶上沙发,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他?”沈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脸上的表情是文惠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种叫做崩溃的表情。
“缘,我只是……”
“我还以为他是在乎我的,我真那么以为,可是原来……原来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只是他的内疚,他的同情而已。”沈缘抬起头,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不是这样的,缘,他是爱你的!真的,就是因为我知道他爱你,所以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我该相信吗?”沈缘呆呆地看着文惠,脸上的表情和文惠第一次见到沈缘时的表情有些像,是那种带着自嘲意味的微笑。
文惠知道,沈缘又将自己缩回了那个他建立起来的堡垒中,那个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只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在外面的沈缘又回来了。
文惠心疼的将沈缘搂在自己的怀里,语带哽咽地说:“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缘,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你,你答应过我,在我面前的时候,做最真实的你,你不能出尔反尔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对不起,缘,我知道我不该自作主张,但是我害怕,我怕我走了之后又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想这样。陈墨是我能想得到的,唯一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