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来了。”林平渊正好在整理文件,看到任攸宁后,就带着他去了小沙发边。
“你看,这就是他的报告。我当时正奇怪他为什么不备份,一般不都要拿一份给自己的咨询师吗,所以才想到要问一下,一问才知道是你。”林平渊非常娴熟的拿出蜜桃乌龙茶,开始烧水。
“我也没想到他会自己来,看样子他吃药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是吃完了。”任攸宁摇摇头,“是我大意了。”
“他这个是怎么回事,我和他聊了一个小时,感觉上你没起到什么效果呢。”林平渊说,“我给他的药数量不多,下个月他还要来。”
“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吃药。”任攸宁把报告放到桌上,“他的心防很重,每次我认为他接纳我了,但是事后总是被打击。”
林平渊半开玩笑般,“你是不是不行啊。”
平日里任攸宁可能会和林平渊c-h-a科打诨一番,但今天他却有些沉默,小声到,“可能是吧。”
“喂,你可是他的咨询师,你可不能丧气啊。”林平渊拍了拍任攸宁肩膀,“别想太多,更难的你又不是没遇到过。”
任攸宁取下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个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平渊说,“不是校园暴力引起的社交惊恐和抑郁吗?”
“看起来是,可我上次用系统脱敏帮他,说到第一层的时候,他居然给自己评分60,还一直往上,那明明就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嗯?你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在父母家看篮球比赛。”任攸宁说,“可是他的父母…”任攸宁皱了皱眉,然后摇头。
“哦对了。”林平渊突然正色到,“你有提醒他别喝酒吗?如果他私自加大药量,再喝很多酒的话……”
任攸宁瞳孔微缩,“糟了,我没说。”
很多人认为酒精类似于兴奋剂,实则不然,酒精属于抑制类,他会抑制大脑里面,起到抑制作用的脑组织活动。
所以很多人喝了酒之后会变得很活跃,明明很多他平时不会做的事,都有可能会做,话少的人变话多,内向的人变外向,都是有可能的。
而抗焦虑类药物,包括林平渊给乔安开的安眠类药物,都带有抑制作用。假如乔安私自加大药量,再大量饮酒的话,会损害记忆和判断能力,甚至严重的话,对机体的整体抑制作用,可能是致命的。
任攸宁不敢迟疑,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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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凌的私人小馆内,乔安非常不舒服,他坐在椅子上心脏有种被擒住,不断往下沉的感觉。
陆以航在一开始挨着他坐,可中途他去上了一个厕所之后,就再也没回自己的位置。
乔安身边是林平生,非常活跃的一个人,一刻不停的在乔安耳边说话,可乔安几乎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答应两声。
他的心神其实全部放到了陆以航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的陆以航让乔安感到有些不安,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乔安坐在椅子上,用力掰着自己的手指头,陆以航正坐在不远处和那个叫袁逸的人说话,一边说一边还笑得很开心,那样的笑容,乔安还是第一次见。
是自己刚才的表现让他丢人了吗?乔安鼻头有些发酸,胃也难受,就好像在不断往里缩一样。
好孤独,明明周围那么的吵,但是乔安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嫂子。”魏莱突然坐了过来,“来我敬你一杯。”
乔安有些手忙脚乱,他根本没想到有人找他说话,还要喝酒。魏莱很是上道的帮他倒了一杯,递给他。
“就知道找嫂嫂敬酒。狗腿。”林平生在一旁抱胸,鼻子发出嗤笑。
“我们俩乐意,你管得着吗?”魏莱晃着酒杯。
“嫂嫂,你别和他喝,和我喝。”林平生倒了一杯酒拿给乔安,然后把乔安手里那杯夺走,放到了桌上。
“说我狗腿,某人还不是一样。”魏莱放下杯子,“这时候叫的那么好听,怎么不在该叫的好听的时候叫啊?”
“魏莱!你说什么?!”林平生双眼瞪得老圆,眉毛都被气的竖起。
魏莱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我说得人话啊。”
乔安夹在他们中间,懵得不行,他一只手还举着酒杯,结果两人就吵起来了,这下是真的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魏莱和林平生还在吵,乔安的x_ing格使他不敢劝架,只敢悄悄的窝在椅子上围观。不过这一吵倒是让乔安没那么恐惧,也没那么难过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怎么才能让两个人结束争吵啊!
环顾一圈,发现每个人都在聊得很开心,没有人打算劝劝魏莱他们俩。乔安缩着颈子看向陆以航那边,直觉想找他帮忙,但是他发现陆以航不在包间里,这是去哪了?
到现在乔安才是真正明白了陆以航说的,为什么这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却一直没有在一起了。
都是作的啊!
两个人嘴巴都不饶人,太可怕了。乔安单手捏着酒杯,心跳越来越快,他们好像是因为自己吵起来了,然后不劝一下,会不会特别不好?
可要乔安在这个时候劝人,又确实太过强人所难了。
该怎么办才好?乔安埋下头,看到了手里的酒杯。
酒壮人胆,喝了酒之后说不定就敢了!乔安这样想着,又看了眼还在吵的两人,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乔安嘶了口气,今天他们喝的是白酒,非常辣嗓子。一小杯下肚,没什么反应,乔安拿起瓶子又倒了一杯。
三杯下肚,乔安歇了一下。这个酒劲来得慢,他打算停一下看看是不是足够了,如果还是没什么反应再接着喝。
林平生看起来活泼友善,乔安简直没想到他的嘴巴也可以那么毒,魏莱和他怼起来简直有种无法收场的感觉。
乔安有些急了,他又倒了两杯来喝,这一下有感觉了,因为他发现他的手开始有些抖起来,但是为什么思想还是那么的清晰,每一丝恐惧都是那么清楚的在脑海里打架。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乔安抬眼看过去,是陆以航。
陆以航打开门就看到了乔安,脸色酡红的坐在林平生和魏莱中间,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向乔安,在看到乔安手里拿着的酒杯之后,心脏瞬间向被抛到了天空中一般,高高悬起。
“你…喝了多少…?”陆以航取走乔安的酒杯,他发现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乔安没有回答陆以航,坐在椅子上安静无比。
陆以航有些慌了,他抓住乔安的手,又问了一遍,“安安,你喝了多少?”
乔安依旧没有回答,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就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娃娃。
魏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着陆以航说,“嫂子好像喝了有四五杯。”
陆以航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下唇微颤,冲动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拦着他,他不能喝酒!”
“啊?我们不知道啊…”魏莱被说懵了。
“现在怎么办?”林平生问。
陆以航转过头,他的眼眶有些发热,但是却坚定无比的说到,“我带他去医院。”
“以航。”
陆以航愣住了。
“以航。”
他们三人都没说话,安静的看着乔安。
“你不要离开我。”乔安眼眶发红,“别不要我,不要坐那么远,我害怕。”
陆以航有一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花了那么久…”乔安每个字都说得无比用力,像是要一点点戳进陆以航心中一样,“那么久…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