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妖怪来蹭饭+番外 作者:一只薄荷(上)【完结】(15)

2019-06-28  作者|标签:一只薄荷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虽为凶兽但其实也不会伤人x_ing命,与恶妖还是不同的。就是不讨吉利罢了。”

  “那你是什么呢。”石屿忽然问道。

  “我?”苏弥低头取下烟杆,捏了把烟叶子似是不经意的说,“被封了妖力又居无定所,只能四处借宿的妖罢了。”

  “为什么会被封妖力呢。”石屿本不是会多问之人,可却对苏弥的事意外有了兴趣。

  “不记得了,”苏弥嘬了一口烟,没有对上石屿的眼睛,偏过头说,“大约是我吃了谁家的兔子吧。”

  石屿没再追问,把脚缩回椅子上,拿过一旁的书搭在膝盖上翻看着,继续咬着面包。

  苏弥则是眯了眯眼睛,轻声啧了一下,翻过身子,将烟灭了,又收回了腰间。

  ————————

  过了午后不久,便利店的玻璃窗口被敲响,石屿想起身去看,却被苏弥喊住:

  “是鴸来了。”

  石屿顿了下身子,想着那两个除妖人应该也就在不远的地方,本想干脆当做听不到,继续坐回椅子上,交给童果和百子归解决。

  苏弥却开口道:

  “你先开门让他进来吧。”

  石屿看了看苏弥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却也没有多说,转身去开了大门。而苏弥也站起身,站到石屿的身侧。

  刚刚打开门,一个人就踏门而入,苏弥伸手挑起烟杆,压在那人肩头,开口道:

  “进人家门,自报姓名。”

  石屿有些好奇地看着苏弥,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于是稍稍后退了一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脸型较方,身着一身黑衣,乍一看上去和驺吾的长相一样有些粗犷,但这个人却给人一种y-in郁之感。

  “我只是想取回我掉的东西。”男人开口道。

  苏弥收回烟杆,点上烟,稍稍歪着头嘬了一口:

  “东西就在屋内,可这年儿正当头,论谁家也不愿招凶兽上门。”

  “呵,”男人脸色明显有些不屑,斜着眼瞥到苏弥手上的封妖印,“不过是个能化人的妖,我叱咤四方时你还不知在哪呢。”

  苏弥挑起眼,脸上倒不见怒色,只是磕了一下烟锅:

  “叱咤四方?我倒只知丹朱征战连连,最后不得善终。”

  “你这妖……”鴸攥紧了手,眼看拳头就要落下。

  苏弥抬手,烧得滚烫的烟锅就这么点在鴸的手背上:

  “那俩除妖人就在不远处,若非我用这烟施了障眼法,你早就被捉回去了。”

  鴸收回手,咬着牙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闻你这数百年来一直在灵鸣寺抄经颂福,不若你便在这里写过一份经文,我便将护牌还你。”

  “一份经文而已,有何难。”鴸脸色渐缓,“你可要说话算数,否则……”

  “自然不会食言。”苏弥稍稍退开一步,让鴸进了房间。

  站在一旁的石屿把大门关上,而后看了看苏弥。

  苏弥对上石屿的眼神,伸手摸了把石屿的头发:

  “正好祈祈福,希望来年还有人给你这送r_ou_吃。”

  鴸走进屋子,獜看到他呲起牙叫了两声。苏弥走上前把獜拎起来,圈在手臂中:

  “那边有桌子和笔。”

  鴸大步坐到桌子旁,苏弥卧回地毯上继续按着手机,石屿也拿起书打算继续看。可不出十分钟,鴸站起身说:

  “这有经书么。”

  “没。”苏弥打了个哈欠。

  “那我怎么抄写。”鴸有些急躁地说。

  “我只说让你写,未曾说让你抄,”苏弥翻过身,“祈福百年连经文都记不得么。”

  “你……”鴸大步走到苏弥身前,伸手就要把他揪着衣领把他拽起来。

  苏弥眯了眯眼睛,抬手反抓住鴸的手腕,稍稍施力便看到鴸的表情有些扭曲。

  “为什么不愿祈福呢。”石屿坐在一旁放下书,开口问道。

  鴸甩开手,也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日日被关在那么个破地方,怎么可能愿意。”

  “可犯下过错便要偿还,不是应该的么。”石屿一手托着下巴,看向鴸。

  “我……”鴸扭过头错开石屿的眼神,粗声道,“我生前已投海谢罪,死后又祈福百年,早就偿还够了。”

  “我不甘心,当年我也不过是还不懂事,父上二话不说就将天下给了舜,又把我流放去那荒蛮之地。我只是想夺回我的东西,才起兵征战。”

  “得了天下很好么。”石屿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也看了许多书,似乎人人都想得天下,可大多数得了后又感叹宫苑朝政惹人烦。

  “当然好,”鴸的声音也高昂起来,“万人敬仰坐拥山河,那才是快意人生。”

  “然后呢?”

  “什么然后?”鴸看向石屿。

  “得了天下后你想做什么。”

  “我成为天下主宰,所想要的东西臣民藩国都会为我送来,想做的事情也都会有人替我办好,无需劳苦,不出宫门便可享乐人间。”

  “啧。”苏弥点上烟甩了甩尾巴,没做评论。

  石屿想了一下,而后说道:“你想做宅男?”

  “什么是宅男。”鴸微微一愣,他从未听过这个词。

  “每日不出门,在屋子里呆着。”石屿犹豫了一下后解释道。

  鴸本想反驳些什么,石屿这个形容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褒义词,且肤浅至极。可似乎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点。最后只好愤愤地说了一句:

  “你们这帮Cao夫才不会懂得了天下的好处。”

  “Cao夫不懂好处,自然也不懂苦处,”苏弥坐起身子,“可你于世间百年竟还未想透当初究竟为何会输。”

  “父上若将天下给我,便不会有之后的事。舜不过是治水有些功劳,若是交给我,我也不会比他差。”

  “上位者行事气度自然应凌于人上,但心却低于Cao蜢,”苏弥嘬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我也看过人间百年,盛世之帝也的确沉浸于自己的天下,可他们的天下是百姓和国土。”

  “贪图金银美人玩乐,你若是个次子王爷,那是风流。你若是皇帝,便是昏庸。”

  “我最后又没得天下,若我得了……”鴸开口反驳。

  “为民祈愿你尚且不甘,又怎会成为仁君。”

  “即便我有罪责,我已祈愿百年也早就还清了。是人类太咄咄逼人,非将我扣于此处。我尚且死后化兽,就证明我不是凡夫俗子之辈,连天都择我留世,又为何连几个除妖人的话都要听。”

  “有人死后飞仙是功德圆满,有人死后留于世间是清还罪孽。而你所要还的不是你自己的心安,是对因你而死生灵的亏补。”

  “几百年已过你依旧不懂经文,不认当年之过,你日日伫于那里不过得了分自己的心安,又何时怀慈天下。”

  “况且,”苏弥吐出最后一口烟,低声说道,“这世间有些过错是还不清的,你错了就是错了,你之后所做无非是亡羊补牢的弥补,但真的论起来,你是还不清因你而死那些生灵的涂炭一生的。”

  “你死后化兽,非因你高贵,而是那些人之怨之恨将你汇聚留你在人间。鴸之所生便应带着歉意悔恨,不是天择是众择,这才是你的因果。”

  苏弥收起烟杆,缓缓站起,将那只写了一两个字的纸张拿过来,放到鴸的面前。

  “经书佛文的内容不过一纸黑字,祈愿颂福是心而所想。你既已应了,就要写完。”

  鴸接过纸张,刚刚剑拔弩张的气势已消散许多,但眉头依旧紧紧皱起。犹豫了半晌,他提笔落下,一行一行的写下去竟也写了许多。

  石屿坐在一旁,侧过头看向又卧回地毯上的苏弥。苏弥的尾巴又伸了出来,在身后甩着,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实在算不得多么好看。

  他见过许多妖,他也知善恶,可从来都是一听而过,那些久远的故事里尽是遗憾和不甘,可最终也不过了了。

  也说不上为什么,石屿总觉得苏弥和他之前遇到过的人或妖都不同。但又觉得他理所当然的就应是这样,毫无违和之处。

  这世间道理多得说不清,可苏弥却总能道上一二。

  直到天色渐暗,鴸终于停下了笔,站起身:

  “我回去了。”

  “恩。”苏弥头都没回,就挥了挥手,“护牌晚些时候那俩捉妖人会给你带回去。”

  “你……”鴸这才意识到护牌不在苏弥这里,本想呛声,但很快又作罢,自嘲地说,“也罢,这法力不要也罢。”

  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百年来,我倒是第一次这么心安。自化兽后我总是听到孩童的啼哭,妇人的哀曲,今日这些声音倒是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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